“这不可能!”
男爵的右手重重地砸在了座位的扶手上。紧接着一连串咳嗽从他的口中爆发出来。乔斯亚赶忙凑上前去,同时右手本能地伸向腰间。
“乔斯亚大人,我建议不要那样做。您忘了我刚才的话了吗?如果我的猜测不错,那瓶药的作用就是让恶魔之种在人体内更快的孵化。”
乔斯亚一愣,停下了右手的动作,呆呆地站在那里。他痛苦地凝视着男爵,两行热泪从他的脸上流下。整个主厅只有男爵的咳嗽声在回响。
“乔斯亚大人,您不用担心。森林的守护者,迪妮莎女士可以用德鲁伊的神术抑制恶魔之种的成长,彼特瑞尔的妻子就是在她的治疗之下活了许多年。”
“真的?!”
“是……”
“先不要管我,”男爵的咳嗽声小了一些,他猛然打断卓笙的话,“彼特瑞尔那个背叛者,找到了吗?”
“大人……”
“找到了吗!!
男爵怒目圆睁。虽然他一脸病容,又因为一夜未睡,神情困顿,但这时连卓笙都被他的威势所摄。吉斯特领地是战功赏赐,男爵这刚烈的性格亦不愧为武人之后,卓笙心中暗暗赞叹。
“卡塔法已经命两路侦察兵沿着森林方向和主干道大陆去探查了。”
“……”男爵重又躺回到座位上。这几天接二连三的打击对他实在太大了。
他沉默了一会,又抬头向卓笙说道:“三位客人,你们做的很好。你们不仅仅解决了土地荒芜的问题,还挫败了在那其后的敌人的阴谋。至于你们其他的猜测,我会去证实的。现在你们可以回到你们来时的地方了,关于悬赏金我会加一倍给你们,谢谢各位的帮助。”
男爵的回应让在座的人都愣住了。莉露伊着急的问道:“那您接下来怎么办?”
“森林中的那位女巫……不,守护者,已经暗中帮助我的子民太多太多,这次事件很大程度上也是因为双方没有沟通好而导致的,更何况我这副病躯也要依赖她的治疗。接下来,我会尽力修复与那位迪妮莎的关系,并向她道歉。”
恐怕这次是那位迪妮莎要向你道歉了,卓笙暗想。
“至于其他的情况……眼前的危机已经暂时解除,领地下的邪灵我也会跟迪妮莎进行详细的讨论。至于王国的情况,我会在调查清楚后再采取行动,这已经劳累各位许多了。我的子民,我会用我的力量保护他们的。”
“报告!”
吉斯特男爵话音刚落,就有一位士兵进入大厅。
“怎么了?”
“彼特瑞尔大……叛徒彼特瑞尔背负着一具尸体,站在城门外要求进城!”
男爵猛地从座位上立起来。
“走!让我们会会这位‘大哥’。”
大厅里的卓笙等人也一起跟随吉斯特男爵走出门来。穿过中庭,一行人顺着支离破碎、被木柱紧急做了支撑补强的城墙内侧楼梯登了上去。
卓笙从射击孔向下看去,看到一名高大的男性背着一具女性的尸体站在门外,城墙上的所有士兵都举起弓箭对准了他。卓笙料想,那具尸体恐怕就是他的妻子。
不知道塞班此刻正在哪里,应该也在看着他的彼特瑞尔大哥吧。从刚才的通报卫兵口误来看,此人的声望真的很高。
男爵站在城墙之上,俯视着下面。他对着彼特瑞尔大声说道:“叛徒!你有什么话要对我说?”
彼特瑞尔这才发现男爵就在他的上方。他缓缓将背上的女尸放在地上,然后双膝跪在地上。
“我为了一己私利,背叛我的领主,危害了领地上的大家,现在连我的妻子也离我而去。男爵大人,我现在只求速死,请求您判我绞刑。”
“真轻松呢,彼特瑞尔。”男爵似笑非笑地说。
彼特瑞尔不解地抬起头。
“你私通外敌,谋杀同袍,背叛自己的领主,间接酿成了这一系列的事故,现在又要来教我怎么行使裁判权吗?”
彼特瑞尔羞愧地低下头。
“彼特瑞尔,我知道你平时热心,这里很多人都受你照顾。我本拟卡塔法退休后,指命你为军士长。但现在你背叛军令私自行动,杀了昆恩,昨晚战死的其他士兵也有你的一份账,等待你的只有绞刑。在那之前,如果你想让自己的灵魂到在死后得享安息,就进城来把你知道的一切都说出来,让我听听是谁在拨弄你背上的那根绳子!”
众人重又回到大厅后,彼特瑞尔承认了一切。
果然是王都来的客人在背后捣鬼。他们表面上支持吉斯特领地对铁矿的开发,背地里却暗搓搓地使坏。除了给男爵提供毒药之外,还用金钱收买了库塔,用恶魔之种的治疗方法诱使彼特瑞尔为他们做事。彼特瑞尔并非轻信之人,但领主用药后的症状缓解是有目共睹的。
虽然卓笙只是单身,但他能理解彼特瑞尔对爱人的执念。就算是被骗也好,面对来自王城的客人带来的希望,他或许宁可被骗,也好过之后不断去想自己当初如果选择了另一条路会怎样,在悔恨中度过一生。
“那些王都的人……实在太可恨了!”莉露伊气得双肩都在抖动。
总而言之,彼特瑞尔与迪妮莎进行了交涉,交给了她“荒芜天使”。那时彼特瑞尔也只以为那个神器是用来加速土地荒芜的。作为格克的家人,昆恩对迪妮莎本就比较熟悉,他跟彼特瑞尔又比较亲近,早就发现了一些端倪。于是他在土地荒芜之后的值班当晚质问彼特瑞尔。
彼特瑞尔没想到昆恩会这么敏感,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就在那时,库塔直接偷袭,杀掉了昆恩。彼特瑞尔又惊又怒,想要制服库塔后自首。
“就差一点,你老婆就能得救了!”
就是这句话,让彼特瑞尔放弃了最后的挣扎。他在森林里与库塔合力埋葬了昆恩,然后潜藏起来。恶魔之种突袭城堡后,库塔逃跑不知所踪,当第二天彼特瑞尔回去查看她妻子是否安全时,却发现她早已死去。或许是恶魔之种早已侵蚀了她太长时间,当整片土地的恶魔之种都被净化后,那可怜的女人也终于呼出了最后一口气。彼特瑞尔彻底心灰意冷,这才决定回城堡自首。
很快,彼特瑞尔就被公开执行了绞刑。卓笙和莉露伊去了现场,那一天他们无论在哪里也没有找到塞班。
据说,从行刑开始一直到彼特瑞尔死去,格克一直死死地盯着他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