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为以太的操纵者,卓笙能感受到身边的迪妮莎体内正在试图引导一股巨大的力量。迪妮莎的动作相当熟练,短短的时间里她已经完成了一半的吟唱了。
但是恶魔之种们不会给他们另一半的时间。
卓笙看着离他不到二十米的黑泥,心中也本能地产生了恐惧。
“如果被那个吞没的话……”
他将自己的意识沉浸在以太之海中。与熟悉的以太链接让她的心暂时安定下来。莉露伊不在身边,上一次那招把戏不能再用了,更何况他的《侦测魔法》次数已经用光了。
“等等……再等等……”
卓笙右手伸在腰间,等待着恶魔之种的进一步逼近。
看上去刀枪不入的黑色软泥,如果说“物理”的方法完全无效,其实也是不对的。当卓笙在城墙上看到沥青对恶魔之种的效果时,他就明白,恐怕腰间这东西早晚要派上用场。
沥青本身只是不同分子量的碳氢化合物而已,所以造成伤害的其实就是本身的高温。换句话说,恶魔之种是一种对温度敏感的怪物。能够在瞬息之间相互结合、分离,并如同软泥一般自由改变形体,即是它们的优点,同时也是它们的弱点。
“见识过中世纪的人类科技,再来见识见识第二次工业革命后的科学理论怎么样?”
恶魔之种已经近在眼前了。卓笙已经感觉到迪妮莎的引导吟唱接近尾声。他将腰间的小瓶子掏出来,那是个透明的玻璃瓶,里面有半瓶左右的浅蓝色液体。卓笙拔出瓶盖一口喝下,随后几乎是用尽全身张开嘴巴。
从卓笙口中猛然喷射出了一股极为冰冷的寒风。离他最近的恶魔之种首当其冲,几乎是瞬间就被冰冻住了。其后的黑泥被这一堵小冰墙所阻隔,想要扩展道其他方向再行取道进攻。卓笙一不做二不休,将头左右摆动,在他和迪妮莎的面前形成一座宽约十米、高达三米的冰墙,而这冰墙的构成主要是由被冻住的恶魔之种所构成。
“畜牲们……尝尝这个!”
法尔这时已经骑到远离恶魔之种的城堡侧面。他在来时的路上已经从腰间携带的机械零件中组装成了简易的钩绳,虽然灵活性和强度无法与自己之前前臂上绑着的小型装置相比,但现在应急使用是绰绰有余。
他将绳钩甩上城墙的突出部分,快速地顺着绳子爬到墙头。正当他打算垂下绳子,让塞班也爬上来时,站在高处的他看到了卓笙的行为。
“那不就是药剂’冰龙之息’吗,能喷出超自然的极寒冷风呢,真下血本啊。看来你的‘物理’手段也还是挺有用的嘛,卓笙。”
只要还是生物,就不可能对抗熵的变化。
恶魔之种虽然是邪恶的造物,但只要在这个世界上成型、存在,就要遵守基本的物理规律。尤其是这种擅长变化形态的生物,本身在分分合合中就会出现大量的熵变。可以说,恶魔之种是一种对熵变敏感的生物。
那么,低温就是它的克星。
一口气喷完药剂“冰龙之息”带给他的全部力量,卓笙的眼前立起了一座恶魔之种与寒冰形成的盾牌,这让他有了片刻的安全感。可以听到墙后面,怪物的其他部分还在“库哒库哒”的移动着,仿佛毒蛇紧贴着猎物的表皮,让人不禁起了鸡皮疙瘩。
“还没好吗?”卓笙心想着,一边扭过头来观察迪妮莎的状况。不知何时,迪妮莎已经停止了吟唱,正坐在地上,微笑着抬头看着他。
“你做的很好,卓笙。温度的力量、那正是自然界赐予的馈赠啊。”
“迪妮莎……引导结束了吗?”
“结束了。现在正在等待。”
“等待什么?”
卓笙背后的冰墙上突然出现了裂痕。他吓了一跳,又扭过头去观察冰墙。
似乎并不是恶魔之种的冲击力让冰墙碎裂的。那股冲击力来自于其他地方。
在这之后,整块大地就像刚才的冰墙一样,开始被逐渐扩大的裂缝撕碎。迪妮莎慢慢站起,大声吟唱道:
“沉眠在生命的梦境中,如同母亲般关怀着我们的您,请绽放您的力量,安抚扭曲的孩子们吧!”
地面开始变得支离破碎,从裂缝中伸出无数粗长的枝干。那些枝干比成熟的树木还要粗,明显不是正常的植物能长的出来的。紧接着冒出粗大枝干的地方越来越多,就连城墙和城堡也开始出现无数的裂缝,枝干疯狂地生长,包围了城墙,包围了卓笙和迪妮莎,也包围了恶魔之种。
在大自然肆意挥霍的力量面前,黑色的软泥看上去是如此的渺小,它们被坚硬的枝杈撕扯的七七八八。而树枝的表皮仿佛有自然的魔力,当它们接触到恶魔之种时,那黑色的胶泥就如同稀薄的水汽在太阳照射之下一样蒸发了。
现在卓生开始担心另外的东西了。
“迪妮莎,不能停下那个吗?”
迪妮莎耸了耸肩。
那之后生长又持续了好几分钟。肆意生长的枝干将吉斯特城堡的正面城墙和城堡前方的大片土地编织成了自然的乐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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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终于可以稍微放松一下了。”塞班坐在椅子上,长出了一口气。
虽然完全消灭了恶魔之种,但这一切的谜都还没有揭开,吉斯特城堡附近的地貌也是个大问题。迪妮莎拒绝了乔斯亚代表男爵的入城邀请,在确认附近没有恶魔之种的气息后,就招来棕熊寇卡准备返回森林。还有话想要说的卓笙也想要与她一同回去,于是最后莉露伊、法尔、塞班也都一起跟来了。
前来迪妮莎的小屋拜访的人当中,塞班的身份最为微妙,因为只有他是彻头彻尾的城堡方人士,某种意义上可以说是代表城堡方的利益在与迪妮莎交谈。不过似乎他本人并没有这种意识,现在正以一种非常不雅但又非常舒适的姿势斜靠在木椅上。
“卓笙先生,恶魔之种已经被完全消除了。您还有什么其他方面的话题想跟我说呢?”
如此大规模对自然之力的引导似乎也让迪妮莎折损了不少元气。她坐定之后,面朝卓笙如此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