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缕薄薄的浓雾缠绕在缙云山腰,伴随着晨间柔风徐徐飘升,让山中亭台阁楼时隐时现,古色生香,金碧辉煌。
山脚下的村落里,断断续续一两声鸡鸣狗叫,声音此起彼伏,被那一缕薄雾狠狠地抓在手中,向远处荒山抛去。
迎着清晨的朝霞,红衣教中诸多弟子已早早起来,习练武功,人群点点,舞枪弄棒,横刀跃马,当得是巾帼英雄。
从山脚上山有一条古路,似是上了年头,岁月在他身上留下了痕迹,斑驳的墨青色,缓缓地,缓缓地,向山腰延申。沿着这条古路,慢慢走着,鹅行鸭步。少顷,前方人影幢幢,遥遥望去,似有真人舞剑。几点少女,身材修长,蛮腰纤细,双腿笔立,一身淡青色衣裙自然飘动,有一股不识人间烟火的气质。
身后一少年,头戴束发竹皮冠,一袭紫纹青长袍,水雾山茶纹云袖,洁白宝玉嵌腰带,挺鼻薄唇,风度翩翩,倒是生得一副好面孔。
在一群少女中,这年轻男子显得额外突出。“嘿!哈!嘿!哈!”少年声如洪钟,效仿着少女们的动作,洁白如玉的纤长双手不停地摆动,莽莽撞撞,歪歪扭扭,学得那叫一个“好”字了得。
一旁,几个美女子挤眉弄眼,一颦一笑,时不时偷过头来看一看少年,倒是为庄严的晨训增添不少乐趣。
“凌元掌是我们红衣教立教之本,祖师血衣女侠在世时所创,后得习俞真人赐名,传与我红衣教诸多弟子。”青石台阶再往上,一位白衣女子正在教习武功。
“凌元掌要义在于聚力于掌,但手若软绵,临近对方时,方掌如流云,聚力退敌。”说着,白衣女子架好身姿,演示起来。
初看,掌似柔棉眼迷离,身如醉汉脚蹒跚。
再看,阴阳虚实变化急,真元蛮力掌间聚。
俄顷,白衣女子收掌腰间,气沉丹田。“十趾抓地,身如醉汉,突发猛进,三掌急功。”白衣女子收掌片刻,便又教导众人。
“今日凌元掌共计十二式,我传下三式,你们回去奋力修炼。一周之后,我便来检查功夫,如有懒惰不习者,自有竹杖落身。”白衣女子交待完这日任务,便先宫殿而去。
留下诸多女子,皆是操习苦练,纤腰微步,皓手变化。
且说那少年,此时,倒是记下几动作,歪扭学步。细细看去,勇武之力但是散去,可蛮力未曾聚于掌间,往前击打,软软弱弱,不如一女子。
也不怪那少年,毕竟这凌云掌乃是血衣女侠所创,走的是柔弱路子,本是与男子不服,况且那少年生来笨拙,学不会也在意料之中。
那少年姓木名凡,父亲乃是西南监察使木绛云,乃是西南官民皆惧的主。木绛云幼年爱好习武,可事与愿违,木绛云天资卓越金榜题名,好是风光。而在小小的燕国,深处大陆边缘,习武之人为众人所唾弃,木绛云也就未能如愿。
十年前,木绛云调任江北镇监察使时,突遇刺客。
“木绛云,你这个狗官,还敢跑!今日我铁掌帮为民除害,灭了你这狗官,看你日后去哪儿逍遥快活!”一黑衣男子,对着轿子大骂。
“哼!铁掌帮,我木绛云不过是多收了你们几两银子,便遭来尔等如此追杀,你与流寇何异?”木绛云在轿中,不甘示弱。
那黑衣男子心生怒火,“狗官,打遍打,让你看看我江川男儿也不是孬种!”
说罢,黑衣男子领着众人拼杀上来。
那黑衣男子虎腰蛇形,身法极快,一把钢刀挥得那叫一个快活。一兵士,长矛直奔男子脖子刺去。只见他身形一闪,挪到兵士一旁,用力一抓,手起刀落,钢刀劈在兵士腰间,血花飞溅。
又钢刀一横,向轿子冲去。突见男子腾跃而起,化身战神,手持钢刀,劈在轿子上。顿时,轿子承受不住这钢刀,瞬间散架,轿中的木绛云慌忙逃窜。
“来人护我!来人护我!这杀神要害我!”慌忙之间,木绛云对着一众兵士喊叫。
人群中,一双眼睛,炯炯有神,突闻剧变,向轿子视来,见黑衣男子追着木绛云奔跑。这位将军,身高七尺开外,虎背熊腰,面色坚毅,头顶亮银冠,顶门嵌珍珠,光彩耀人,雉鸡尾,脑后潇洒。
将军不由得面色大变,长戟一挥,劈开眼前钢刀,急忙朝着木绛云奔去。
木绛云虽大腹便便,但逃跑的技术可是不耐,竟与那纤细黑衣男子步伐相差无几。
“好汉大爷!你需要多少钱,且说便是,何故打杀?”木绛云见黑衣男子急追,惶恐不安。
黑衣男子听罢,大骂“狗官,你害我帮众性命,今日也要你命来偿!”
木绛云见黑衣男子不为所动,再劝,“好大爷!人死不能复生,今日我将金银财宝赔与你可好。诛杀朝廷命官,你们铁掌帮也不好交待!”
“哈哈哈!木绛云,别管我们了,今日想想怎么保住你自己吧!今天,我铁掌帮要让你人财两空!”黑衣男子大笑。
木绛云听罢,知道今日不能善终,不由得加快脚步,保命而去。
“恍当!”疾跑之中,木绛云不小心被石头绊倒在地。双手撑地,准备起身。
可那黑衣男子已到近前,钢刀一挥,向木绛云劈来。
说时迟那时快,将军一把抓住黑衣男子钢刀,一脚向男子踢去,将男子踢倒一旁。
“咚!”只听黑衣男子到底,将军还不等黑衣男子反应过来,便长戟一砍,顿然间,黑衣男子血肉模糊。
“大人,末将来迟,还望大人恕罪。”将军一把拉起木绛云,倒头便拜。
见那黑衣男子死了,木绛云苍白的脸色红润起来,颤抖着手扶起将军,“齐将军,我还要多谢你护我性命,这次也不怪你,只怪这贼寇胆子太大。”
木绛云拉起齐将军后,往人群中望去。
血骨饰刀剑,流血染银铠;耳边飞鸟起,刀急万人劈。林中一片漆黑的静,饰演场中怒吼,“哈!”“呀···!”
怒吼声中夹杂着一成成血雾在林中翩翩起舞,“啾啾···啾啾···”鸟儿惊叫着为他们谱曲,叫喊着引着散去的血雾区寻找远处的家乡。
眼瞅着战场中布甲兵士服越来越少,齐将军也不由得心急,“大人,我们赶紧走吧,再不走,恐来不急啊!”
木绛云或许是刚才被追破了胆,不由得说到,“对,走,快走!”
说罢,木绛云抬起瘸拐的右脚,准备跑路,可实在不知该往哪边逃去,便又向齐将军望去。
齐将军看着木绛云,左手搀扶着他准备离开,右手向几个兵士挥了挥手“三弟!长明!快,护大人离开!”
齐将军招呼的那两人那叫一个威猛。拖着长枪的黑脸大汉,头戴一顶斑驳熟铜盔,脑后斗大展一颗红缨,身披亮铁甲,腰系兽面带,下穿跨步靴,虎纹裙袍鲜血染,颜色脸面朱汗掩。威风凌凌,气吞山河,大义凌然,豪杰一枚。
另一位黄脸中年,苦涩山茶土色袍,寒冬腊梅绣布靴,身长六尺长形脸,眉清目秀招风耳,左带一张弓,右悬一壶箭,一副儒生样。
两人见齐将军右手一挥,便明白过来,招来几个兵士,往木绛云二人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