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姐妹站在门外,她们没有打扰两个分离两百年才重聚的人难得的片刻时间,尽管很离奇,但事实摆在那里。
伊蒙斯看着少女依然是记忆中的样子,岁月没有在其脸上留下一点痕迹,而自己已经是垂垂老朽。
伊蒙斯在罗莎莉面前还是有些局促的,他的模样快速变幻,短短一会儿,皱纹抚平,老年斑褪去,黑发长出,背部直立,肌肉充实饱满,伊蒙斯达到身体巅峰状态,外表看起来已经恢复到年轻模样。
“罗莎莉,没想到我们还有再见面的这一天。”伊蒙斯淡淡的对罗莎莉说道,时间会冲淡一切,当年的爱意早已磨平,有的只是对遇到故人的感叹。
“是啊,过去这么久,婆娑、云娘我都快忘记自己真正的名字了,现在的你现在已经成为神灵了吧!”罗莎丽看着伊蒙斯返老还童的手段惊讶道。
“还差的远,与我信仰的神灵相比不过是沧海一粟。”伊蒙斯坦然回答道。
“若是当初你我相遇,现在是不是……”罗莎莉身体靠近伊蒙斯,嘴里说着对当初无限的感慨。
“可惜没有如果,你我之间已经没有可能,我还要完成一些事,当一切结束,我就可以休息了。”伊蒙斯生硬的回答道,他本就不该活着,早在二百年前那具棺材盖上时,自己已经死去,那颗心脏也停止跳动,对于自己能够复活伊蒙斯想了很多东西,最大的可能是血神对自己有未完成的期待,踏上大陆时知道血教作乱那一刻他明白了,或许当血教拨正轨迹,自己这趟旅程也就到了结束的时候。
“若是你心里还有我,就让我再任性一次,听我的。”
罗莎莉转身从宝墙其中一块凹槽中拿起一枚硬币放在伊蒙斯手心,硬币上有一颗牛头与四条手臂。
“我们一起抛掷它,牛头朝上就留下来陪我。”一人抓住硬币一边,硬币在空中翻飞。
“叮。”硬币落在黑色矮桌上,清脆悦耳,是背面。
“好吧,既然你意已决,有什么需要可以交给她们完成。”罗莎莉咬着牙看向伊蒙斯,她不明白伊蒙斯已经如此强大,怎么会带着这么强烈的死意,以自己的势力加上伊蒙斯的力量完全可以在迹奇大陆横着走,不用惧怕任何人,但他了解这个男人,一旦决定一件事便会拼命去完成,两百年前是这样,现在依旧如此。
“拿上那枚硬币,就当作你我最后的留念。”罗莎莉戴上面具,看不到表情,恢复平时冰冷的样子。
伊蒙斯拿起那枚硬币,入手冰凉,感到沉甸甸的。
罗莎莉又成为云娘走出房间,伊蒙斯也变成了老者形象,他习惯了,三姐妹蹦蹦跳跳的来到伊蒙斯身边叽叽喳喳的说着,想要细致了解伊蒙斯与罗莎莉年轻时的故事,伊蒙斯一个字都没有说,他开始后悔说出那个故事。
回到旅馆已经是晚餐时间,所有人都聚在一起举杯畅饮,对面锈蚀酒吧也一样热闹,大家一改白天互相戒备的样子,原本要到明天才会颁布的事情,在有心人的泄露下,所有人都知道诡舞者将夜血教覆灭的事,到了明天他们都可以回到家里,奔走相告,简直比平常庆典还要激动人心。
佩妮夫人与她儿子利昂忙活着,将一份份土豆炖牛肉搭配果酒摆在每个人的餐桌上。
耕牛比马匹还要珍贵稀少,无论多么美味,平时食物里不会出现牛肉,但现在,一些人觉得大难临头,自己的性命都保不住,不如把家里带不走的卖出去,价钱低点也没事,因此,市面上出现了很多稀缺东西,以平日里低了一半的价格被人买走。
“诡舞者会在你的心头悄无声息种下种子,待到发芽时,自胸口发芽、开花、结果。”
“感谢花神赶走灾厄,带来丰收,喜悦,团圆。”
每个人在举杯饮下果酒前都会发自内心说着这两句,以表示对诡舞者和蔷薇国度的敬重、感恩。
伊蒙斯走在二楼走廊依然可以听到一楼的人们庆祝声,关上房间房门才稍好一些。
“亲爱的佩妮夫人,危险结束了,我可以和利昂出去玩吗?”一名扎着金色波浪长发的十三四岁少女对佩妮夫人说道。
“当然,可爱的小珍妮,你越来越漂亮了。”佩妮夫人轻声说道。
“利昂,照顾好珍妮,如果你敢让她受伤就不要回来了。”佩妮夫人扭头拉住利昂,恶狠狠的吼道。
“知道了,妈。”利昂不情愿的跟着珍妮走出旅馆,身后是客人的哈哈大笑声,利昂很想问问到底谁才是亲生的。
珍妮家是居住在风信子城的一家平常百姓,与利昂一样没有姓氏,但佩妮夫人是有的,全名叫佩妮.卡迪尔,这个世界里只有贵族王室的人才会拥有,贵族或是往上翻三代父辈代代穿下来,但利昂的父亲并不是,这也没什么好奇怪的,大多数人都是这样如老彼得一家就是这样。
想要获得姓氏除了贵族间代代传承还有向贵族王室效忠,得到认可后获得或做出有贡献的事自己凭本事得来,凭白无故得到姓氏一旦被查出是要被问罪。
伊蒙斯自取姓氏只能说属于一个异类,他的强大实力与海外环境两个因素,决定了伊蒙斯拥有极高自由支配权,自然而然无人替他做决定,现在还要加上解决了夜血教危机,这件事在罗莎莉授意下被压下没有告诉任何人是伊蒙斯做的,功劳全部由三姐妹领了。
“果然,罗莎莉还是这么细心,她知道我不愿意张扬自己。”伊蒙斯对于这一点很欣慰,两个人如果踏出那一步的话,他怕最先离开的是自己,不如没有开始或者说当事情结束再做选择。
伊蒙斯面前圆桌有一本特制书籍,是罗莎莉派人送来的,与罗莎莉吧台上那本一样,只要写下文字另一本书上都会显现相同文字。
这本书上写了每个还活着的,犯下罪大恶极罪责的血教中人,血教除了大徒弟攸图传下的嫡亲依然沿用血教外,其它分支多达十五支,如璇血教、圣血教、血骷教、血月教等。
“碎骨师因陀,早年叛离血教,加入罪城,已知杀人数一百一十三人,贵族十一人。”
“血姬,璇血教首领,已知杀人数无,贵族三十三人。”
“碧翠丝,圣血教祭祀,已知杀人数二百二十五人。”
……
只要自己用笔轻轻一钩,上面的人都会被风信子军团的人负责暗杀掉,没有例外。
伊蒙斯两手交叉搭在桌子上,他没有动那支羽毛笔,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如果说最应该死掉的人,那就是自己,那些人是因为缺乏领袖与信仰才会犯下不可饶恕的罪,自己若是不经确认缘由就结果他们与他们与墨索那样为了修炼杀人无算的家伙没有区别,只会远离初衷。
伊蒙斯陷入两难境地,或者说是控制欲与责任心,他想让事情朝他期待的那样发展,而不是随便勾画一笔便能简简单单的解决。
“将这本书上的名字交给萝拉、芙、丽莎解决。”伊蒙斯暂做思索,拿笔在空白处写下这句话,黑色墨汁在书上流淌,字迹苍劲有力。
“好。”那句话下面显现出一个字出来,伊蒙斯知道是罗莎莉写的。
伊蒙斯决定了,且让那些人再活一些时日,他要好好教导三姐妹本领,让她们代替自己上门清算,对那些不知悔改,杀人无算全凭内心欲望的人尽皆除掉,一个不留,若是有被逼无奈,知道悔改的,确认后可以放一马。
长夜漫漫,伊蒙斯无法入睡。
伊蒙斯只想快些将自己的本事教给三姐妹,让她们替自己发扬血教,以正教风。
似乎是被伊蒙斯念叨着,书上人名有一个算一个都莫名打了一个寒颤,他们不知道自己刚刚与死神擦肩而过。
清晨,风信子城方圆百里的人都知道了一个消息,夜血教被诡舞者覆灭,大快人心,稍显拥挤的风信子城人们有条不紊陆续离开,返回家中,与来时纷纷嚷嚷的样子大为不同,倒是彰显出几分礼仪之邦的风采。
包括华罗在内,六名原本趁乱试图颠覆风信子军团的家伙都身首异处成了骷墙收藏品,对外有专人处理,安排个暴毙身亡,意外坠楼的说法,即使知道是风信子军团干的,也没有人会为他们讨个说法,唯恐避之不及,牵连到自己,那六个人算是白死了,一点水花都没有砸出来,风信子军团在风信子城的霸主地位没人可以撼动丝毫。
一些有心人知道三姐妹是与伊蒙斯一起回来的,稍微了解就能知道伊蒙斯走了中间门洞的事,那天英灵塔大厅人那么多,这是藏不住的。
无论伊蒙斯有没有帮助诡舞者除掉夜血教,总会使人联想到一起,这就勾起了溜须拍马者的心思,其中高明的会以感谢三姐妹为由,向风信子军团赠礼,趁机打听伊蒙斯的事,而那些不高明的却也是最常用的直接将各自礼品托人送到佩妮夫人的旅馆,虽然可能惹人不快,但伸手不打笑脸人这道理确实管用。
当数十辆马车将佩妮夫人的旅馆所在街道围的水泄不通,指名道姓要找佩妮夫人的旅馆时,不知道的还以为佩妮夫人得罪了那位权贵,把佩妮夫人吓坏了,过了好一阵儿,反应过来的佩妮夫人和儿子利昂替伊蒙斯收下礼物,将旅馆大厅堆满,堆成了一座小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