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头。”看岑牧目光一直盯着门外,岑夫人轻轻唤了一声才坐到了凳子上。
“嗯?娘怎么了?”岑牧问道。
岑夫人有些好笑道:“你看看,你的眼睛都跟着走了。”
“啊,娘,你知道我是怎么回来的吗?还有,我昏睡多久了?”岑牧将母亲递过来的一勺粥喝掉后一脸严肃地问道。
说到这个问题,岑夫人的手突然抖了一下,脸上的笑容也僵了一瞬,但也只是一瞬,随后她沉生道:“你睡了六天了,那晚扶辰那小子是连夜通知我们的,具体是谁将你带回来的人是谁……不太清楚,不过当时你浑身是血……娘看了……看了心疼啊。”
岑夫人的悲伤被突然激发了出来,一双端着粥的手也不自觉地颤抖起来,岑牧坐在床上,心里不是滋味,但她还是继续问道:“那其他两个呢?扶二公子和宋回呢?”
“他们两个都是轻伤,伤口不深扶二公子只是被拍昏迷了……只是……”岑夫人的表情略有隐晦,张了张口,欲言又止。
“但是什么?”看母亲的表情有细微的变化,岑牧预感母亲有事瞒着自己,于是小心追问道。
“好了,不说了,来,喝粥。”怕影响到女儿的心情,岑夫人快速收敛了悲伤的情绪,又舀了一粥喂给岑牧道:“这粥很补的,娘没放别的,少少放了点人参,还可以吧?”
“嗯,好喝。”其实对于大病初愈,刚起来还没漱口的岑牧来说,嘴里本就有一股淡淡的苦味,再喝什么美味佳肴,也都是含着淡淡苦味了,尝不出味道还真是有些浪费了,倒不如母亲的这碗简简单单的粥,味道轻却情意弄,岑牧眯着眼睛,很快将那碗粥喝完了。
舔了舔嘴角,一脸满足地说:“娘的手艺真好。”
岑夫人还是有自知之明的,就单单看自己曾经做药膳时那些人的反应,她也明白自己的厨艺不咋地,可她的爱好偏偏是做饭,这也一度让人头疼,想起每次忍着恶心吃完那些自己做的饭时的场景,她脸上浮现出一丝尴尬。
“还要吗?娘煮得多。”
“嗯~”岑牧嗯着摇了摇头,将母亲手里的空碗抽出来放到一旁,随后自己贴过去,一脸亲昵地蹭着母亲的怀抱,嘴里嘀咕着:“想死你了……娘……”
“牧丫头,你老实告诉为娘,你在归一门是不是受委屈了?”岑夫人摸着岑牧的头发问道。
“没有啊。”岑牧突然抬头,看着母亲深不见底的眼睛问道:“娘,你听到什么闲言碎语了吧?门主对我很好的。”
为了让母亲安心,她还特意撸起袖子,拍拍自己的胳膊道:“娘你看,给我养得珠圆玉润的。”
岑夫人被女儿活泼的举动逗笑了,按下岑牧举起手道:“明明都瘦了,还说自己胖了,他要是真对你那么好,为什么让你一个人去水昆山?”
“是女儿偷偷去的,没告诉她。”岑牧底下了头,腿部传来的阵阵刺痛,使她有些虚弱了,她缓缓地说:“后来他知道我偷偷跑出来,还大发脾气,让他弟弟过来找我。”
“反正啊,这扶家兄弟两个都不简单,娘都有些后悔将你嫁过来了。”岑夫人后悔地砸了咂嘴,突然她眼前一亮问道:“要不,你随娘回家住一阵子,娘也好照料你呀。”
岑牧有些好笑地看着自己一会儿情绪低落一会儿兴高采烈母亲,但经过认真思考她还是拒绝道:“娘,你看哪个新媳妇生病了是在娘家养病的?再说了,这次受伤是我自己造成了,不怪门主。”
“哎,姑娘大了,主意呀大了,做娘的心痛啊。”岑夫人有些失望地感叹道,但轻抚岑牧头发的手却是从未停止。
母亲的怀抱总是难么温暖舒适,令人陶醉神往,岑牧就这样靠着母亲,虚弱的她竟就这样眼皮都打不开了。
可能是她一直闭着眼睛不动,母亲以为她睡着了,便轻轻将她放回了原位躺好,仔细地掖了掖被角。
恍惚间,她听到母亲深深的叹息一声和那句令她震惊的一句话:“兄弟两个,一个没病装有病,一个有病装没病,牧丫头,你嫁过来到底是错还是对啊?”
母亲的叹息声渐渐停止,岑牧也彻底失去了意识……
“吱呀”,门被打开,岑夫人轻声轻气地对门外一脸焦急的三个人道:“睡了,都回去休息吧,我守着她。”
此时扶辰苍白的脸上自己有些红润了,但眼中的内疚却迟迟不肯退却,像是为了抚平心里散发痛苦的沟壑,又像是为了弥补什么似的,他“噗通”一声跪在了岑正宇夫妇面前,一脸诚恳。
“岳父岳母!”
“哎?这是做什么?门主,快别这样!”岑正宇虽然心里有气,但若让他真的受扶辰这样一拜,他还是有些不敢逾越的,虽然他是长辈,按理应当受之无愧,可偏偏眼神这个人是归一门的门主。
扶辰这一拜,是成全了长幼有序,尊卑礼仪,他心里确实想这么做的,所以在岑正宇夫妇的搀扶下,依旧没有起身,反而是身体越来越沉,无奈,岑正宇夫妇只能作罢,眼睁睁看着扶辰的额头,磕在了地上。
再抬起头时,那张光滑白皙的额头已经有些红肿了,扶辰也不顾继续道:“岳父岳母,这件事儿是我没有保护好阿牧,让她平白受这么多伤害,还请岳父岳母能给小婿一个机会。”
“这……我已经听牧丫头说了,这事不怪你,怪只能怪我家丫头性子野,你无需自责。”岑夫人开口道,但碍于身份,她并没有弯腰去拉扶辰起身。
“不错,当晚我见你时,你也浑身是血,你受的伤比牧儿的轻不了多少啊,那种情况下你能将牧儿给我活着带回来,应当是岳父谢谢你才是。”说着岑正宇将扶辰从地上扶了起来道:“麻烦门主以后看着点牧儿,这丫头野惯了,容易闯祸。”
“是!”扶辰看着眼前这一对深明大义的老人,心里便更加不好受了,可再多的话他说不出来,他能做的就是听从他们的话,保护好那个需要自己保护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