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儿,从今以后你就是我扶家的人了,你也不必如此拘束,若是我家这个臭小子欺负你了,你就来给叔父说,叔父替你出气!”扶智林说的有板有眼,头头是道如果岑牧不是经历过一次的人估计她都要信以为真了。
岑牧也不好在众人面前驳了他的面子,便恭恭敬敬的行了个礼回道:“是,叔父……”
“门主,这次就由我老头子为你主婚了!”薛万我难得穿的喜庆,一身亮蓝色长袍到比扶智林的看起来顺眼许多。
看老头子一脸堆笑,满面春风,岑牧不由得脑补他曾经无时无刻不在板着脸的模样,估计这老头这一天就把这一辈的笑都用完了。
“有劳薛叔了……”扶辰依旧很恭敬,这是真的对长辈的恭敬,不掺半点虚假。
她依旧记得上一世拜堂时,也是薛万主的婚。
“吉时到!”有人高喊了一声。
然后薛万便整理了一下着装,清了清嗓子喊道:
“一拜天地!”
岑牧斜眼瞥一眼扶辰,后随着身边人的动作一起转身,一起跪拜,她抿着嘴唇,将头重重的扣在了地上。
这一扣,泯灭了她反抗命运的欲望。
“二拜高堂!”
复又转身,两人面对着高堂上那个满目慈祥的老头子磕头。
这一磕,扣牢了她手上那句‘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枷锁。
“夫妻对拜!”
被人扶起,岑牧用最庄重的姿态,对着扶辰弯下了腰,按照规矩,她应该比扶辰更低,她做到了,深深一拜。
这一拜,摒弃了她对前世还耿耿于怀的仇怨。
“喝合卺酒!”
高朋满座,岑牧接过有人递过来的金质酒杯,丝毫没有犹豫的一饮而尽!
这一杯酒,有些温暖,甚至是有些酌喉。
岑牧握着那只空杯,心思早已飘荡在外,前世的她一定想不到这杯温暖她竟然还可以再饮一次。
她用前世那双沾满鲜血的手,举着今日带给她快乐的酒杯,她有着羞愧了。
“送入洞房!”
一转身,今世的另外一种命运在一重重红纱的尽头等她。
她穿着血红的嫁衣,凤冠霞帔,十里红妆,扶辰都给她配齐了,她拥有着整个归一门最盛大的婚礼。
只是,透过薄薄团扇,她看到了他那张脸上的阴冷,与前世那个满心欢喜、迫不及待叫她老婆的男人有些天差地别的不同。
“阿迪……”岑牧轻声得叫了叫一旁搀扶自己的姑娘。
寒冬腊月又妖风四起,衣袖就像一层薄薄的烟雾一样根本抵挡不了寒冷,寒气凌冽,岑牧紧紧捏着另外一双冰冷的巧手。
“姑娘……怎么了?”阿迪的声音也很轻,很柔,反倒是捂着岑牧的那双手更加用力了。
虽然那双手冰冷,但用力紧了,但也温暖了几分,就像暖在了心上。
岑牧放下团扇,她实在是受不了整天以扇遮面,这种老祖宗留下来的规律真的令她很没有好感,除了花哨以外就是累人,唯一的好处就是好看。
“哎呀!姑娘,你怎么能把扇子放下了呢?多不吉利啊?”阿迪手忙脚乱的帮岑牧又把扇子举了上去,随后一脸慌张的四处张望。
好在送新娘子进洞房的除了她就另外几个归一门的下人了,到是没什么外人。
“没事!”岑牧又将团扇放下,甩了甩已经发麻的手臂无所谓道:“反正他们都去宴席了,又没人看见!”
“那怎么行?”阿迪见岑牧没有再举上去的意思,满脸不安的劝道:“这样被人看见了会说你闲话的,姑娘!”
“行行行!”为了岑家药庄的名誉,为了不让那些别有用心的人在背后戳自己父母的脊梁骨,为了不让别人说岑家的教养出了问题,她又将团扇举了上去。
这个世间总有人会有火眼金睛用来发现你做错的事,他们生怕你过得好,生怕你不犯错,生怕你一丝不苟、面面俱到,但如果让他们找到了你的什么蛛丝马迹,那么他们就会将这芝麻大点破事慢慢放大,搞得你身败名裂,不得安宁。
这样他们的目的就达到了,一旦他们达到了目的,转过头来发现你已然狼藉不堪,然后他们就会用怜悯的眼神看你,去可怜你。
可他们从来不会忏悔,他们认为他们的选择是神圣的,不可侵犯的。
活了一世,血雨腥风,失去的,得到的,得到又失去的,失去又回来的,无一不在告诉她这个道理。
只是前世她失去了太多,最后破罐子破摔,无所谓别人看到自己做的什么错事,到最后她索性将自己包装成那些人眼里最坏的人,把坏事做尽,将那些人全部送去地狱!
可,这一世她什么都还有,什么都还没有失去,她能够重新开始,她可以将自己变成一个完美的人,完美到那些人挑不出任何瑕疵,让他们无话可说,让他们认同自己,让她为前世那些罪恶赎点罪,让她得到救赎,不会在那些惊悚的噩梦中惊醒。
可是,傻姑娘啊,这个世上哪里有十全十美的人啊,圣人尚且会犯错,何况一个没有看破红尘的你。
你要做饭,那得有多么艰难,再说了,众口难调,你永远也做不到让每个人都挑不出你的错处。
就好像你手里有一颗糖,一颗蜜饯,你先吃了蜜饯,就有人会说蜜饯会改了糖的味道,说你不懂常理。
若你先吃了糖,又会有人说吃完糖再吃蜜饯,蜜饯便没有的味道,说你不会享受。
最后你两个一起吃了,他们又会说既不好吃还难嚼,最后他们还要给你安一个贪心的罪名。
一个人一旦吃的亏多了,他便将逃避变成一种本能了。
可能重生以后岑牧过得太过于滋润了,以至于她忽略了这些本能。
拜堂的礼堂距离扶辰的卧房还是有一段距离的,此时虽说高阳悬照,但冬风是太阳怎么照也照不暖的,一路上,她们一行人被冻的嘻嘻哈哈,快步疾行,才到了扶辰的那间劫赎殿。
岑牧看着这扇挂着喜花的木门,不由得想起她住在潇潇阁的那些日子到也难得清闲潇洒。
劫赎殿的房门是紧闭着的,这倒让岑牧有些吃惊,扶辰再怎么不想娶自己好歹也给留个门吧,这算什么意思?新娘子自己开门吗?也没个人迎接!
“姑娘,我去开门。”阿迪的语气也不是很好了。
虽然内心如翻江倒海,但岑牧的表面还是做到了心如止水,她没有说什么只是轻轻的点了点头。
“等等!”
一个女子妩媚又柔嫩的声音响起,岑牧四周看了看,却没有发现那个说话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