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右边最里面坐着正端着茶杯撇沫子的老头正是今天的重要人物,以扶辰唯一的长辈过来提亲的。
看见扶智林脸上的笑容时岑牧突然就明白为什么扶辰要娶自己了,本来下定的决心此时又有些动摇了,她又变成了一把双刃剑,一个用来攻击扶辰的物件,归一门的事非她终究逃不掉。
“父亲!”岑牧缓步走进了客房,标准的给岑正宇行了一个礼。
为了岑家药庄的颜面,她必须把庄重得体的一面展现出来。
“牧姑娘来啦?”看见岑牧扶智林满脸慈祥的笑了起来。
“牧儿啊,这是你扶叔公,小时候还抱过你呢。”岑正宇笑着道。
“见过小叔公。”岑牧对着扶智林行了个礼,有转头对着左边的薛万行礼道:“想必这位是薛大长老吧,见过薛长老。”
“好!好!好!”薛万虽然是个老古董,对于男女之事并不赞成扶辰太过沾染,但看见岑牧装出来的沉稳,还以为扶辰真的要找到那种可以成为扶辰身后强大女人,所以脸上的笑一只没停过。
见都互相了解过了,岑正宇看着一样旁边一并坐着的岑母,两人相视一笑,随后他对岑牧柔声道:“牧儿啊,珂儿已经告诉你,你叔公来的用意了吧?你怎么想的?”
“婚姻之事,自古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女儿全听爹爹的。”岑牧尽量使自己笑的端庄沉稳一点。
只是,她有一点不太明白,明明以前父亲还劝告自己扶辰不是良人,不让自己对扶辰产生感情的,为什么突然就又同意了呢?
“哈哈哈哈!”到底还是老头子,薛万听见岑牧没有一丝不愿意的说,随即敞怀大笑起来:“听门主说,令爱上个月去归一专门为他配药,还陪他去了北辰司,这么一看也是情投意合了啊!”
“是啊,岑兄,不对,那以后得叫你亲家公了,啊哈哈!”扶智林似乎是达到了目的,笑声居然比薛万那个老顽固还大。
“是啊,小女生性顽劣,去了归一还需各位包涵啊?”岑正宇回答道。
“哎,岑兄谦虚了,你给我们扶家生了这么贤良淑德、娟秀可人的好儿媳妇,我还真是要谢谢你呢。”扶智林吹捧道。
岑牧看着几个长辈你一言我一语的,谈的不亦乐乎,便没有再插话,就只是静静地站在原地。
有时候看到扶智林笑的前仰后合,她甚至都差点忘记了那天‘鸿门宴’的时候自己回怼他的那些话,和老头青一块白一块的脸。
“那就说好了,岑兄,你将牧儿的生辰八字给我,老头子也好选个好日子!”扶智林从自己袖中掏出一张精致的暗红色丝帛,打开后递给岑正宇道:“这是辰儿的!”
“好!”岑正宇将丝帛接过去,仔细看了一遍后递给一旁的岑母,眼中含着满意的笑。
不知为何,岑牧突然有种被卖了的感觉,看到父亲母亲此时的脸上的笑容,她竟有些失落。
“叶赵!”
扶智林又冲叶赵挥了挥手,叶赵便心领神会的将自己桌边上放着的一个精美的小檀木匣子拿起来递给了扶智林,行了个礼后转身坐会了自己的位置上。
“这是婚书!”扶智林将小匣子打开,把里面一本大红色的小本递给岑正宇满面笑道:“还请令爱在婚书上添上名字,这样,我们两家就算是真正的结亲了!”
“自然……”岑正宇结果婚书后看了一遍又递给了岑牧:“牧儿,你看看吧。”
“是父亲!”岑牧规规矩矩的将那本决定自己后半生命运的红册子接了过来。
把后半生握在手里的感觉真的不怎么样,她僵着手腕,将那册子缓缓打开,赫然几行短短的黑字冲击着她的大脑。
‘嘉礼初成,良缘遂缔。情敦鹣鲽,愿与卿相敬之如宾;祥叶螽麟,定克昌于厥后。同心同德,宜室宜家。永结鸾俦共盟鸳蝶,以此为证。’
短短的几行字,与当初扶辰给她的内容一模一样,却没有当初扶辰的满眼柔情,奋不顾身的期待,甚至是这次那个人都没有来。
她努力隐藏着眼中溢出的失望,默默的提起阿迪送过来的笔墨,将自己的名字写在了上面。
岑牧!短短两个字,写尽了她的期待与落寞,一撇一捺尽显失落!
写好后,她收拾好脸上的情绪,依旧一副笑盈盈的表情,郑重的点了点头。
“那我老头子便回去选日子了!”扶智林喝了最后一口茶后起身对说道。
“好,那便不留三位了,等扶兄消息。”扶正宇携着岑母一起起身,送扶智林出门。
岑牧便一声不吭的跟在后面,手里攥着婚书,僵着的胳膊垂在袖子下面,不知是该抬起还是该放下。
跟在众人身后,岑牧心里五味成杂,她舔了舔朱唇,没有抬眼看前面的身影,一阵微风四起,衣襟漂浮,墨发起舞。
院子里的那些人还在议论着这桩‘美满’新婚,一只蜻蜓扑扇着翅膀,吸引了站在娘亲旁边的小童。
小童立刻挣脱母亲的手,追逐过去,一双小手高举着,大眼睛眼睛死死盯住蜻蜓,小童跑得飞快,也不看前面的路上有没有阻碍。
“扑通!”蜻蜓抓到了,握在手里,小童却重重的撞进了那个心情复杂的白衣女子怀中。
“哎,小心!”岑牧眼疾手快的将小童扶起,眉眼中多了几分担心,在看见小童那双水灵灵的大眼睛时她才笑着柔声道:“小孩,你……没摔疼吧?”
“没有!”小童眼睛很懵懂,拉着岑牧的袖子的那一只手握的极紧,似乎是有些惊到了,又似乎是害怕生人,为了不让眼前这个大姐姐追究他撞到她的事,小童极不情愿的打开了另外一只手:“姐姐,这个送给你!”
当小童的手打开的时候,岑牧呆了一瞬,只见小孩手里的蜻蜓已经死了,那对透亮轻薄的翅膀已经断了,蜻蜓蜷缩着,显然是小孩摔倒的一瞬间,小手用力太猛给捏死了。
“哎呀,怎么死了?”小童明显有些尴尬了,小脸憋得通红。
“没关系,死了……就把它埋了吧!”岑牧的语气很愉快。
“好!”但这个小孩似乎很会看大人的脸色,见岑牧脸上并没有被恶作剧的愠意,便将小手背于身后,眨巴着眼睛问道:“姐姐,我娘说你要做新娘子了?”
岑牧笑着点点头:“对啊……”
“那姐姐,你妹妹能做我的新娘子吗?”说着小童指了指岑牧身后的岑珂道。
“啊?”岑牧先是一怔,随后奇怪得问道:“为什么要我妹妹做你的新娘子啊?”
“我娘说娶媳妇就要娶像你们这样的大户人家,以后才能有出息……”小童的笑容总是很天真。
“什……什么?”岑牧憋着笑,心道:‘这娘挺……通透啊!’
“哎呀!你乱说什么呢?走!回家?”一妇人过来粗鲁的拽起小童的胳膊,又一脸尴尬的对岑牧笑道:“童言无忌!童言无忌!姑娘别介意!”
“没事!”岑牧起身,脸上并没有什么表情变化。
妇人道了歉,便带着小童离开了。
岑牧留在原地,再抬头,扶智林已经上了马车离开了药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