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钟良此时正好站着屋顶上调理体内那些紊乱的经脉气息。
自打自己修真以来,从未有今天这般艰辛的打斗,心浮气躁之际,看见下方广场上,那众多的人头正围着苏秀二人议论纷纷,便也自个靠在檐上调息,打算先恢复点元力,便将地上的人全杀光。
就在这时,看见一颗铁锤从一名莽汉手中脱手飞来,心头立即无名火起,远远地往锤子上吹了一口气,那锤子半空中顿了一顿掉落地上。
“死!”
白次钟良目露电光,口吐真言,一道奇异的劲气瞬间刺入孙大锤眉间,孙大锤仰天便倒。
众人大惊,苏秀急忙上前抱起孙大锤,见脉搏断绝,已然死去,大怒:“老贼,你杀我孙叔,我要你命。”
“嘿嘿嘿,小小一个凡人,敢对本道仙不敬,岂能不杀。”冷笑之际,数支利箭已经缠了上来。
白衣钟良挥手一收,不耐烦地将手中成扎的箭矢搓成木粉,怒道:“该死的蚊子,烦死你大爷我了,待本道仙先毁了你这弓,看你拿什么来射。”说完扑向定弦,定弦急退,苏秀已从侧旁攻了上来,一时半会无法得逞。
三人已是生死相搏,劲气纵横,仁和村族人近不得前,抱着孙大锤尸身后退,躲避劲气。
只见飞砂走石,气浪汹涌,众人呼吸艰难,纷纷涌出了祖庙。
苏秀蕉牙短兵越来越沉,每一击仿若万斤,气势雄浑,震得白衣钟良双臂发麻,定弦也是越战越勇。
两人一个贴身近搏,一个移动偷袭,里应外合配合极为严密,生生将修为高出一截的钟良
逼成平手。
眼见两人越战越勇,力量仿佛永远不会枯竭一般,白衣钟良一横心,从身上摸出了半颗金黄色如花生米一般的丹粒。
“今日日脚不好,出门撞邪。”白衣钟良狞笑一声,将掌中半颗保命仙丹抛进嘴里咽了下去,丹药瞬间化开,化作磅礴精纯的灵力铺天盖地般涌人体内,融入经脉里一缕发丝般大小的元力之中。
那一缕元力似干萝卜泡了水,体积蓦然胀大了一倍,白衣钟良修为疯狂飘升,双眼精光暴射,蓦然冲到了定弦面前,挟万钧之势,一掌击去。
定弦手中硬弓顿时被掌力击碎,大骇之下疯狂后退,但白衣钟良速度更快,如蛆附骨一般跟了上去,伸出钢铁般的手指,杵在定弦肩膀上,“卟”一声,肩膀穿了一个小洞,碎骨肉末从肩背喷溅出去。
定弦脸色苍白,受伤后退,白衣钟良却如影随形紧追不舍,两人一前一后,面对着面,鼻息可闻。
白衣钟良满脸煞气,食指点向定弦左眼,但苏秀已然从侧边贴身而来,蕉牙玄兵已然逼近,也朝着钟良左眼刺去。
以眼还眼。
围魏救赵。
白衣钟良一见不妙,另一手立即反手抬起,五指如鸟喙般向着蕉牙玄兵枪头一啄,牢牢拑住枪头,枪头无法寸进。但这一阻,定弦已获得喘息之机,头一偏避过了眼睛要害,钟良点来的食指擦过额角,皮肤擦破,半脸尽是鲜血,退出十数丈外,大口喘息,眼睛却死死盯着这边。
白衣钟良不再追赶,反手就点向苏秀眉心,乃是致命杀招,速度极快,欲一击功成,击穿苏秀脑袋。
苏秀目眦欲裂,已经打出了真火,伸指相迎,两根手指在半空碰在了一起,“嘭”一声,如金刚撞击之音。
苏秀只觉体内气息翻滚,气团秘境之中的十色显身真灵子在猛烈的撞击力下,向内猛地一缩,再次缩小了一倍,十色真灵子激烈震动,耀动的十色光芒透体而出,渗入体内,苏秀只觉得力气竟比之前大了一倍不止。
那些渗入来的十色光华,穿行在体内透明纤丝般的实心经脉内,如流光飞驰般迅速流向食指,稳稳抵住了白衣钟良穿山裂地的指力。
两人受到剧烈震动,各自后退一步,苏秀感觉指骨传来剧疼,低头一看,指头已然爆开,鲜血流出。
再看白衣钟良也是脸色惨白,手臂剧颤,显然好不到哪去,当下冷哼一声,提着蕉牙玄兵再次向前刺去。
定弦肩膀被白衣钟良指力击穿,伤口却犹如一个打开的旋涡,四周方圆一里所有灵气,疯狂地向伤口内渗入,涌入体内宽阔的经脉内,灵力已然凝缩成浆,如大河般奔流不息。
但此刻,随着灵气的疯狂渗入,粘稠的灵力,以一种量变引动质变一般,悄然跨越了临界,变化陡生。那经脉中磅礴的灵力之河突然消撤一空,凝结出了一缕蛛丝般大小的元力,坚韧无伦,正迅速运行于周身百脉内。
这是修仙之人体内梦寐以求的,将灵力向元力的彻底兑变。
一种玄妙的升华,却又极为艰辛。
定弦从未感觉如此强大,经脉中运行的这丝元力,是一种质的改变和提升,力量源源不绝,举手投足皆威力无穷,远非之前可比,在元力搬运下,便连伤口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缓缓愈合。
“岂有此理,想不到连这使箭的小子,也会在这个时候突破了元力界线,实在可恶之致!”白衣钟良心中咒道。
见定弦一个跨步,窜到了自己身后,抓在手心的利箭抵在了脑后,白衣钟良暗叫一声苦。
这都是什么怪胎,打个架也能突破修为。
三人战力一时间又恢复了平衡,再次缠战在了一起。
白衣钟良苦于没有称手的兵器,在苏秀蕉牙玄兵面前畏手畏脚。手中这枚玄铁胆是自已花了很大的代价从别人那里换来的,材料用的是坚硬沉重的玄铁精英,重500斤,平常对敌可用来投掷攻击,寻常防御皆不能抵挡,往往一击便能毁了对方武器,顺便连对手一起砸死,十分了得。
但今日,玄铁胆遇到了苏秀手中那根黑不溜秋的家伙,像是遇见了克星,硬是被砸得体无完肤,折了以往的威风。
白衣钟良摸着手中粗糙的玄铁胆,凶悍的品相已经不存在,切割掉的边缘还有些割手,重量也明显轻了不少,就算以后找炼器房的人入炉重铸,威力也将大打折扣。
对战中,白衣钟良两眼不停地往四周地上寻找,希望能把击碎的玄铁精英碎块和切割的碎卷捡回来一些,以后一块儿回炉,重量也不致于相差太远。
但苏秀与定弦二人纠缠太紧,难以脱身,只好想着事后再回来寻找了。
钟良心痛地将玄铁精英放回身上袋子里。又取出一条重钢铁尺,见苏秀蕉牙玄兵刺来,实在凶猛异常,嘴角不停抽动,作势举了举长尺,很快又放了下来,往旁边一闪躲开。
收了铁尺,又从身上摸出了一枚金钢锥出来,围着苏秀转了一圈,猛地往头上砸去,苏秀抬起蕉牙去架,碰一声如炸雷,那金钢锥裂成两辦,断口弯卷冒烟。
白衣钟良又随手拿出几件防身武器来战,顷刻被蕉牙击毁。摸了摸身上,已经两袖清风,摸不出东西来。
“都怪师尊早死,没留下多少家当,穷得本仙叮当响!”
钟良不由想起数日前,南部峡谷失去的宝贝。自已三十年来,每夜坚持夜观天象,不曾松懈,最终算出天狼星陨落的时间方位。只是当自已到达那里时,宝贝竟被人提早截了胡,弄丢了。
“若宝贝没丢,本道如今岂会这般狼狈,这两小子早已成手下孤魂。是谁,如此狠毒,阴我的宝贝...嗯?该不会就是这两个小子,夺了本道宝贝,还藏起来了?”
钟良一怔,嘴角肌肉顿时剧烈抽动,差点暴走。
白衣钟良倒是猜对了,苏秀在东部峡谷得到了天狼星陨落宝贝,如今仍在苍火洞地缝架着呢。
白衣钟良恨得咬了咬牙,在身上又摸了一遍,只剩一颗聚灵石,见蕉牙又攻了上来,急忙又掏出先前被刺得坑坑洼洼的那枚玄铁胆来使用,心有顾忌,一味躲避苏秀的短兵攻击,只追着定弦一个劲地招呼。心道老子先拣着软柿子捏捏,先杀弱的再杀强的。
三人你追他,他追他,在祖庙广场上转了数十圈,片刻出了广场外。
见定弦脑袋在眼前晃来晃去,却怎么也靠近不了,心下恼怒,抓着手中聚灵石用力扔了过去。
定弦身后如长了眼睛,反手一接,在地上一个打滚闪开,后面苏秀蕉牙短兵又凑了上来。
就在三人又要扭打一团之际,定弦抓在手中的那块聚灵石,突然紫光爆涨,从指尘刺了出来。三人皆扭头看去,只见聚灵石闪了数闪,紫光迅速变淡,转成惨白色,“叭”一声碎裂成数块。
白衣钟良举起玄胆的手忘了放下,满脸不可思议之色,只觉得口干舌躁,干咳两声才发出颤抖的声音道:“小娃娃,居然身藏传说中绝迹万年的嫁仙灵根,还把聚灵石内的能量也吸光了,榨成了碎末,恐怖如斯!”
钟良声音啰嗦,没人比他更明白极品嫁仙灵根的意义。只拥有三品灵根的钟良,花费了百余年的时间,好不容易方才凝聚了一丝元力,艰难踏入修仙第二步,这在修仙界已是百中无一。而极品嫁仙灵根,品级远远在十品之上,自已与之比较,其间的差距之大天差地别。
“十品为圆满,之上便是极品嫁仙灵,即使不用修炼,躺着睡一百年也能得道成仙飞升天庭,人比人真气死人也!但本道绝不能容你壮大,定要集结同门将你毁灭!”
白衣钟良忌恨的眼中溢满了戾气。
三人战至河边,白次钟良盯着那金灿灿的河底,不由得意地哈哈大笑起来,心中的不快和忌恨刹时烟消云散,眉头挑了挑道:“这里的金河金山,够我清柳国可劲地挥霍一百年了,吴王打造几只百万雄兵也是绰绰有余,看来我家中宝地风水这回显灵,祖先保佑,让本道立了首功,他日宗门必赐下褒奖,召我进阶内宗,可比灰衣青衣他们前途好上许多倍。”
顾不上与苏秀定弦二人缠斗,白衣钟良两指夹着一张黄符,口念真言往前一甩,黄符红芒一绕,化作一团黑烟,迅速沿着村子四周边缘飞动。
苏秀如闪电冲出,去截那团黑烟,劲气一振,黑烟打散,顷刻化成百十小团,布满四周,在封堵村口入口处的巨石缝隙中找到了出口,渗了出去。
定弦暗道不妙,冲入河中捞出一把漆黑长弓及巨大箭荚,细看箭荚上刻有“追日”二字,此时抓住“追日”长弓,立即拉弓朝黑烟射去,但黑烟己出了村口。
苏秀咬牙道:“好老贼,暴露我仁和村入口,你们别想离开。”
“本道仙不走,还要看你们的好戏,嘿嘿嘿。”白衣钟良戏谑地笑道。
黑烟找到了渲泄口,统统往缝隙流了出去,很快便已散尽。片刻,一声强烈的爆炸声从巨石后传来,传遍四野,村内屋檐也震得嗖嗖发抖,村里的老弱妇孺已被吓哭。
接着又传来数声巨响,入道口封道的巨石已被炸成碎石块飞溅开来,烟尘弥漫的入道洞口内,百名黑甲兵士探着脑袋向内张望,手握长枪利剑缓缓移步向前。
洞口烟尘散开,几个黑甲兵已率先从洞道踏了进来,但他们尚未来得及看上一眼里面的情况,几根利箭如幽灵一般闪过,将几人射成碎块,鲜血肉末溅满洞口。
鲜血飘洒,洞内的兵将纷纷倒退,乱作一团,急促的金戈银戟撞击之音不断传出。
里头高声大喊:“洞内有诈,列队后退,重甲先锋上前刺探,传讯兵速来集结。”
片刻,山外的天空传来几声爆炸声,声传千里,一朵朵五颜六色的焰火在蔚蓝的天空上方绽放,组成一个个奇特的图案,向广茅无垠的森林四处传出一拔拔强烈的信号,整个森林倾刻沸腾了起来。
洞道内,沉重的钢铁步伐,整齐划一地迈入洞口内。重甲先锋身上披挂的护身钢甲极厚,穿得密不透风,只有头盔前一条细小裂缝,露出一双眼睛,用来看路和冲锋使用。一个个重甲先锋行进之中,如同一座座移动的铁山,甲胄森严,刀戈冰冷,寒光熠熠,气势雄浑。
重甲先锋小心翼翼前行,踏入村里的土地上,每一步皆稳如泰山。正前方十丈外,正有三道人影激烈对战,挡着仅有的狭窄过道,后面便是偌大的村庄。
三道人影之中,有一个人手里拿着一张与人身等高的漆黑长弓,不停地向着中间的一名白衣人射箭,又快又准,使得白衣人左拙右支。
“放肆刁民,敢占用通道!重甲兵听令,全速撞过去,全部辗成碎末。”后面一名军官持剑大声喝令。
“呼!”重甲兵山呼一声,气势雄壮,向着路中三人压去,沉重的脚步使地面震动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