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杂种,尽使旁门佐道,弄来几只蜘蛛吐丝,缠到了本道的身上,以为这就能困住本道吗?有本事到本道面前一较高下试试。”黑衣杨坤挣扎着咒骂道。
“杨坤,你休要再动,免得影响本道施展本领,且看本道破你这缠丝计。”
灰衣邹通大吼一声,全身元力流转,身子蓦然变大,如打了气一般。四周蛛丝被邹通一撑,却不伸反缩,彼此粘结更紧,邹通如同落入网兜里的一团面团,全身皮肉卡在蛛丝网格孔隙里头,皮开肉绽,鲜血淋漓而下,痛得哗哗大叫。
旁边的黑衣杨坤受到牵连,被挤压在了边上,动弹不得,几乎说不出话儿来。
灰衣邹通片刻恢复原来身形,空间有了点宽裕,杨坤忙松了松筋骨,想要拿剑来劈,但双掌已被丝线缠得分不开手指,丝毫使用不了,呸了一口气,骂道:“邹通,瞧你的计谋不行,且看本道本领,定能逃出这里,回头救你。”
说完,全身骨节噼里啪啦作响,竟将身体折叠缩短了四成。
邹通一瞧,大叫:“杨坤,好缩骨功,再缩小些,便能从本道左大腿侧那大洞溜出去。得赶紧点儿,那蜘蛛儿便要往下织网去了。”
黑衣杨坤一听,见那小蜘蛛三两只正往下落去,似乎嫌下方织得网不够致密牢固,要下去补几根丝儿。
杨坤不敢再耽搁,又再缩小了两成,挨着邹通身子往下方那洞眼落去。但刚刚一动,蛛丝已牢牢粘贴在了身上,动弹了一阵,身子竟怎么也落不下去。四周蛛丝越缠越贴得紧,连原本稍为宽裕的空间也变小了许多。
黑衣杨坤一看不妙,顿时变得进退唯艰起来,缩骨功片刻便恢复原本体形,黑衣杨坤这一变大回来,两人顿时挤成了一团,动也动弹不得。
“这是什么丝,这般利害。”
“狗东西,快快放我等出去!”
两人挤在十数棵千年铁树之间的蛛网之中,蛛线不断从小蛛尾巴内吐出,渐渐在周围织成一片灰色出来,如同一个大大的薄蚕茧。
苏秀望着那困于蛛丝之中的二人,血红的眼中蹦出寒光,沙哑着声音道:“杨坤,邹通,你我无怨无仇,你二人却杀我父母亲妹,灭我族人,毁我家园,我便是死,也要拉着你们一起,决不让你们好活。”
苏秀踏入河里,俯身从溪水中捞起一把骨制长弓,摸起两支惨白骨箭,转身对着二人说道:“此结网之蛛,名为天悬地蛛,天蛛榜排名第八位,仅次于七尾天蛛,隐于夜色,无迹可寻,其丝坚韧不可摧,可承受天地重量,不惧水火,粘性极强,唯独滑避灵骨可以克制,今日便以灵骨作箭,以毒潭千年青蛟尸骨第二枚肋骨为弓,独角青蛇背筋为弦制成此弓,射杀你二人,报我族人惨死之仇。”
苏秀话语冰冷,蕴藏无穷恨意与杀气,黑衣杨坤听得胆寒,忙道:“杀你族人,乃吾王之命,君命不可违,实乃身不由已,你若要报仇,便找周正去,他才是罪魁祸首,与我等无关,放我们出来。”
“先杀你二人,再杀周正,以后还要灭了你青云宗一脉,一个不留,教你们也尝尝被灭族的滋味。苏某骨箭藏此溪河之中多年,从未射人,今得以借助此地天成之势,困住你们二人,用你二人之生血,祭苏某之利箭。”遂取一支骨箭,开满弓对准二人。
两人又惊又怒,千万根蛛丝缠满身上,紧紧粘附,怎么也甩不掉,运转全身神通用力一扯,数棵千年大树只轻微摇晃,难以撼动。
遂又引动体内一点真火,周围数十丈范围内瞬间燃烧起一片汹汹火海,树叶枝杈烧得噼啪爆响,漫天火星灰尘降落一地,火烧过去,千年铁树树身丝毫无损,天悬地蛛蛛丝遇火收缩,缠绕更紧,两人挣扎片刻,越靠越近,竟前胸后背叠在一起,动弹不得。
黑衣杨坤见挣脱不得,眼珠一转,突然嘻嘻笑道:“我在后面,灰衣邹通有天罡不坏体神通护身,看你如何射我,灰衣,你就先挡了这两箭,消耗其骨箭,杨某日后定当感谢。”
灰衣邹通怒道:“杨坤,你这奸贼,我若脱困,定不饶你。”
苏秀冷道:“你们都下地狱吵去吧。”
“你敢!“邹通此刻须发怒张,如一尊疯神,念动咒语,背上宝剑嗡嗡作响,被蛛丝缠绕,出不了鞘,透露出的少许剑气杀机逼人。
苏秀眼中寒光一闪,“碰“一声,手中弓弦弹动,如平地炸响惊雷,方圆数里的动物纷纷从睡梦中惊醒。一道骨箭如闪电一般射出,滑过蛛丝,破开灰衣邹通的护身罡气,射入灰衣心口,从后背穿出。
骨箭去势不减,继续穿入躲在后面的杨坤心口,“哧“伴着一道血泉激烈喷射,从杨坤背后钻出去半截腥红箭头,一支长箭洞穿了两人心脏,将两人串在了一起。
灰衣及黑衣看着心口那一根沾满鲜血的骨箭,露出不可思议之色,抬眼望向苏秀。
苏秀目光冷若深冬,再次握弓引箭瞄准二人,灰衣邹通望着远处那一点惨白的箭头,眼中第一次露出了害怕的神色。
又是一声惊雷炸响,骨箭白影一闪,瞬息穿破了两人的头颅,白浆四溅,巨大的力道牵动着,连带着千年铁树也摇动不休。
鲜血向着污秽的地上缓缓流淌,无声无息,苏秀望着死去的两人,见他们身体紧紧连在了一起,眼中惊悚之色仍没有消失。
苏秀伫立许久,背起强弓,自溪中摸出最后两根骨箭,别入腰间,转身消失在茫茫黑夜之中。
当周正众人到达小都城外时,那曾经庞大得一眼望不到尽头的城池,全笼罩在一团蒙蒙黑色之中,望不清里头的情况。
周正带领蓝衣青衣并五千武士高手,驻扎在城外,观察城周情况,伺机而动。
只见城内时不时传出沉闷的震动,连城外也能感到震荡之强烈。
黑矇矇的小都城一会儿血光冲天,一会儿阵阵白光浮掠,一会儿又沉寂静寥,城外之人皆看得云里雾里,不晓得城内发生了什么。
“就不知成功王孙起那老贼敢不敢进去里头,若没进去,今日便先灭了他。前哨官何在,速将小都城外查探的情况一一速速报来,不得延误。”周正道。
前哨兵快速进帐跪道:“启禀吴王,我东营密探尽出,皆已布置城外各处,范围不断向外扩散搜寻,至目前还未察探到撩国任何的踪迹,属下猜测,撩国精锐恐怕早已进入小都城中,不敢在城外逗留。”东营探官回禀道。
“此话不差,正是本王所想,若不是那老贼进了小都城内,此刻焉能活命。”周正恶狠狠道。
望着小都城片刻,周正神色越来越严肃,问道:“女羊,竹叶,此刻小都城内必是恶战连连,危机重重,为争夺符果,里面已集结了近二百个国家精锐,占了整个青河洲一半,还有藤家田一大半武圣,其中还有修仙之人参与其中,朕若着意要进入城内,你二人有什么话要交待本王去做?”
蓝衣女羊自从上次在仁和村施法之后,修为跌落至一步境界,只比那寻常武圣强上许多,到目前为止修为的恢复极为缓慢。
但其见识仍在,眼光有独到之处,此刻想了想,缓缓道:“这将近二百国的精锐皆不可惧,只是一盘散沙罢了,毫无战力可言,但藤家田这一千名武圣,却极为凶残,在小都城上布下这等十恶不赦的阵法,实在有违天道和睦。”蓝衣女羊神情无比严肃。
“哪来的天道和睦,放屁!快快说正经事。”周正骂咧咧道。
“这小都城上布下的阵法,名为“双杀阵”,本乃修仙界一个较为寻常的困阵,四步以上修士可独立施展,威力巨大,但这个双杀阵后来不知怎么落入了江湖之中的寻常帮派手中,经过无数年来的改进,演变,渐渐便成了今日藤家田这一千武圣施展的样子。”女羊道。
“哦,竟还有这般秘闻,朕还从来未曾听说,你且再为朕详细道来。”周正道。
“是!这原本的双杀阵,本该是颇为玄妙的,具体如何运转,如何发挥巨大战力,本道也并不知晓,但现在经过演化而来的双杀阵,却是严重的扭曲畸形,已几乎失去了本来的根基面目。以这一千武圣之力还不足以推动此阵运转,故而前人另僻奇径,用以万为数量单位的生灵之生机,来作为阵法能量的给养,榨取生命灵力为代价来获得阵法运行的力量,推动阵法转运,从而才能困住三五个三步以下的修士,封闭一城,三步以下之人有进无出,便是一只蚂蚁爬进去也找不到缝隙钻出来。”女羊道。
“哦,这般独僻溪径,确是前人未有的偿试,以凡力推动仙阵运转,古人之智令人敬佩。只是此阵已布下,为何还不速速杀了那几个持有符果的修士,将符果抢走,这藤惊难道不想得道成仙不成?”
“不然,此阵虽成,但仍极为虚弱,根本无法发挥巨大的威力,但若然藤家田一族将其它的武圣也带来,两千武圣一齐为双杀大阵筑基,则此阵威力将提升三倍,诛杀城里头的那三五个修士绰绰有余。”蓝衣女羊道。
周正听闻,心中暗惊,说道:“若再加上一千武圣,城内所有人恐怕全部迟早都得死光光,你是在劝朕不要轻举妄动吧,朕又岂能像别人那样,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冒冒失失地冲入陷阱,最后做了他人嫁衣,还丢了性命。呵呵,成功王这番进了小都城,恐怕凶多古少,朕坐着干等也能给他收尸。”
“吾王所说正是,此阵歹毒之极,运转到极致之时,便连施阵之人也要牵连,化作飞灰,死得极为惨烈,故而千万不能踏入阵中,除非修为达到四步境界,方有进内一窥究竟的资格。”女羊道。
“不错,为防不测,传令,全军后退十里扎营,严密监督小都城四周,一有情况立即通报,不能遗漏。”周正下令,全军拔营,后退至一道山岭脚下驻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