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游的第二天一大早,我们大部分人都还在睡梦中和周公会晤的时候就被酒店里面的高音喇叭给喊醒了,说是要我们半个小时以后到操场集合,我一骨碌就爬起来了,当时就把我开心坏了,心说可算是天亮了。这一晚上我基本就没怎么睡着,鲁澎这厮不知道是做春梦还是怎么着,整个晚上总想搂着我睡,你丫搂也就算了,嘴还时不时的往我脸上凑。有一次我一不留神丫的都差点爬到我身上来,吓得我赶紧把丫的推开了,后来我就不敢睡了,丫的只要一凑过来,我就一巴掌给扇开了。
集合完毕以后,老师们就给我们每人发了一套红军的衣服,说今天要带我们体验下当年红军指战员们艰苦朴素的生活,还假模假式的把我们六个班改编成了六个纵队。我们班是六纵,政委是廖老师,这个职位本来应该是范老师的,因为她是班主任,但范老师年龄大了,而且是个女的,就由廖老师顶替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我上次月考数学考了个全年级第二的缘故,廖老师看我怎么都觉着顺眼,在任命安树为我们纵队长以后,又封了我一个副纵队长的职务,我当时就激动坏了,我辉煌的政治生涯将从这里起步,可不成想,这么多年过去了,这个副纵队长居然是我迄今为止当过的最大的官。
我们开始以为这就和我们开学的时候进行的军训差不多,也就是喊喊口号,唱唱歌,围着操场走两圈就完事了。但是后来校长告诉我们今天要进行30公里的急行军,并且中午只能吃红米饭南瓜汤的时候,我就知道学校这次估计是动真格的了。这让我很是有点兴奋,总算可以体验一把货真价实的军人生活了,好像在我们那个年代的男孩子好像每个人都有一个军人梦。
吃过早餐以后我们就出发了,早餐就两个馒头,而且还是一股怪味,我咬了一口就跟廖老师反映说馒头馊了,结果廖老师特理直气壮的跟我说:“馊的就对了,不馊能叫艰苦朴素吗?”说完拿着自己手里的馒头就咬了一大口,吃得特畅快。
我们出发的时候天刚蒙蒙亮,几百人的队伍沿着井冈山的盘山公路蜿蜒而行,像一条长龙似的,很是壮观。在路上我们不时能遇见早起的山民看着我们指指点点,偶尔也有好事的山民跑过来问我们是不是在拍电影?这个时候我们就会指着队伍最后面的一辆大巴车和山民说:“对啊,对啊,你们看到后面那辆大巴车了吗?里面坐着好多明星,古月、周劲都在呢。”
其实那是一辆老师的休息车,也是医疗车,那些年纪大了的老师都在车上坐着呢。是学校怕我们在行军途中出现意外而采取的保障措施。据说车上不仅有医生,还有担架等急救设备,谁要是受伤了或者晕倒了,就直接往车上面抬。
刚出发的时候我们的热情都很高,各个纵队之间玩着命的飙歌,一会你们唱个《打靶归来》,一会他们唱个《十送红军》。都扯着嗓子喊,跟玩命似的,好像谁唱的声音小了谁就不是革命战士一样。这个时候政委们就提醒我们要保存体力,今天可是要徒步30公里的。但是那会儿大家都在兴头上,老师的话只当是耳旁风了。我们之所以这么兴奋其实主要是觉得新鲜,虽然我们以前也有过军训,但都是在学校操场走过场,远没有这种野外拉练来得刺激,而且主要是军训的时候我们穿的都是迷彩服,怎么看都不像是一群军人,更像是准备去哪个工地板砖的农民工,但是今天我们穿的可是货真价实的红军军装,和毛爷爷当年穿的一模一样。这让我们所有人都走得趾高气扬,个个都跟刘莉娜似的。
走出去两个小时以后,队伍就明显和刚出发的时候不一样了,歌声早就没有了,除了我和鲁澎这种精力极度旺盛的偶尔打闹的嬉笑声外也就只能听见大家粗重的喘息了。所有人都低着头走得汗流浃背,不过队形还算保持的完整。
又走出去两个小时以后就谈不上什么队形了,队伍全乱了,全都埋着头吭哧吭哧的走着。体力好的同学一马当先,早就走得没影了,体力差点的同学就只能被落在老后面,我和鸡脚差不多一直都走在整个队伍中间偏后的位置,倒不是我们体力不好,主要是我们心里都有牵挂,我担心龚琝会体力不支,而他想找个机会给刘莉娜献殷勤。
龚琝似乎知道我一直跟在她身后,每走出一段距离以后都会回过头来看着我特甜蜜的笑一笑。很多时候我们都喜欢用前世五百次的回眸才换来今生的一次相遇来形容两个人之间的缘分,我不知道我和龚琝前世是什么样的缘分才换来今生她的一次次回眸。我不记得那天龚琝回过头来看了我多少次,就知道每次回头以后我的心都会温暖很长一段时间。我们又不知道走出多远以后,龚琝又回头看我了,不过这次她没有笑,而是整个身子都转过来看着我,我连忙紧走两步跑过去问她怎么了。龚琝就微微蹙眉道:“我好像发烧了。”
我“啊”了一声,赶紧用手试了下她额头的体温,结果我手刚放上去,原本死气沉沉的队伍“哦”的一下就开始起哄了,搞得我特郁闷,你们有这力气留着赶路不好吗?搁这儿添什么乱,其实我也知道这个动作稍稍有点过了,虽然我们这个年代已经不讲究什么礼教大防了,但我们毕竟都还是高中生,这要放在古代都算是肌肤之亲了,是要以身相许的。但当时那个情况我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是发烧了吗?”龚琝噘着嘴问我道。
我点点头说:“好像是有点,你在这等着,我去找老师。”说完我就跑了,其实我压根就不知道她到底有没有发烧,我手刚放上去那心就跳的就跟打鼓一样,光顾着搁那儿心猿意马了,体温是一点都没摸出来。倒不是我色迷心窍,主要是那妞身上太香了,不是化妆品那种世俗的香味,而是一种与生俱来的淡雅,真就跟李白诗里写的一样,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
龚琝确实发烧了,38.3。校医在给她量完体温以后就把她带到大巴车上去了,我本来也想跟着去的,结果刚在车上露了个头,就发现一车的老师都搁那儿盯着我看,尤其是我们范老师看得格外的若有所思。吓得我小声嘱咐了龚琝一句注意休息以后撒丫子就跑了。
我跑了好一会才追到我原来的队伍,走过去一看,发现鸡脚还跟在刘莉娜屁股后面不紧不慢的走着。看到我回来鸡脚就问我:“龚琝真发烧了?”那语气一点担心都没有,全是羡慕嫉妒恨。
我就拿他打趣说:“你是不是特希望刘莉娜也发个烧啥的,最好是晕倒了,你丫好给她做人工呼吸啊?”
鸡脚就看着我特认真的点了点头,看得我啼笑皆非。
那天刘莉娜最终也没有累得晕倒,而我们最终也没能走完那30公里。下午五点钟的时候学校就组织我们回程了。和我们来时那种热闹喧嚣的场面不同的是,回程的车上基本鸦雀无声,所有人都累得一上车就直接睡着了,连鲁澎都搁那儿睡得鼻子冒泡。我坐在那儿却怎么都睡不着,可能是因为龚琝不在吧。回程的时候龚琝没有再和我坐在一起,她是跟着医务车一起回去的。
回到学校以后我本来还想找找龚琝的,但是却没有找到,后来听人说好像是她妈妈来学校把她接回去了。我这才放心的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