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到了周末。这个特殊的日子,对杨羡庭来说,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那就是今天晚上的三人饭局。
一直以来,雏晓氚给杨羡庭的感觉是忽远忽近的,他着实也没有遇到过这种女生。借助潘宇涛的见识眼光去更深地了解雏晓氚,让死党朋友帮自己参考参考,是最好不过的办法了。
雏晓氚对之前自己无理取闹“寻求月球背面石子”的事深感愧疚。所以,她决定今天好好表现一下。
下午五点左右,杨羡庭率先来到了红桥市民族广场的美食城。他想到前几天答应阿涛的海鲜大咖,所以选择了一家知名的海鲜餐厅,找到一个四人桌坐了下来,并且发信息将餐厅的名称和位置告诉了阿涛和雏晓氚。
杨羡庭想了想,万一雏晓氚来了之后,脾气不对劲儿,弄得阿涛没吃好那就惨了,于是在通知雏晓氚的时候,故意把时间说晚了半钟头。
不一会,阿涛便来到了餐厅。
今天他是特别休整了一下自己的穿着,也梳理了新的发型,把那‘万年宅男’的形象一甩而尽。
杨羡庭看到阿涛后,连忙让他坐下,叫服务员将海鲜大咖端上来。
很快服务员便端上一大锅屉的海鲜。这屉子直径将近半米之长,外边圈儿摆了满满的海虾,那边圈摆了满满的小龙虾。中间放着生蚝花蛤等将近七八种的贝类,十足的量,顶上放着5个硕大的梭子蟹。不难看出,杨羡庭是下了血本的。
这可是馋的阿涛,眼珠子插了哈喇子的队,快要蹦了出来。
“兄逮啊,这么局气吗?”
杨羡庭赶紧拿起一个梭子蟹,放到了阿涛的盘子里。
“先把这个赶紧吃了,她半个小时后才到。我跟她说的时间是五点半。”
阿涛犹犹豫豫的,牵强道:“这样不好吧。”
“你跟我客气什么呀?万一她一会儿过来,她那脾气,之前我也给你讲过的。别废话了,赶紧的。我陪你吃一只。”
对于雏晓氚那样古怪的脾气,和稍感暴力倾向的人格,杨羡庭也是没办法才出此下策。
他将梭子蟹放到阿涛的盘子里,自己拿出一只也吃了起来。
阿涛也就不客气了,微胖的体型外表藏不住他作为专业吃手的熟练。带上就餐手套,一步一步熟练的剥开了蟹盖儿。
杨羡庭则直接切入主题:“我们俩真的就是那天我讲的,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解释。真就是一觉醒来,毫无理由的就领过证了。”
阿涛吃的可是香啊,漫不经心地回道:“曹操···好梦中杀人。杨子你···好梦中结婚。梦游中完成婚礼,回头我帮你查吉尼斯世界纪录的联系电话。”
杨羡庭叹道:“我那保障房也泡汤了,你还调侃我。唉,啥时候涨工资啊?我还欠这姐们50万呢。”
“你这事是挺邪乎的。”阿涛的言语里,字数是越来越少。当然他是真的沉浸在了美味之中。
“你相信这个世界上有神的存在吗?”
“杨子,咱可都是大学生,别瞎闹。”
杨羡庭一看阿涛吃着正香,也就不再发问了。等他吃完后,将餐盘送到了服务员那里,换上了新的餐具。
半小时后,雏晓氚来到了海鲜餐厅。
杨羡庭万万没想到,今天雏晓氚化了妆,穿着长裙,大方中十分惊艳,看得自己都发呆了。他没想到,每天自己是左一个谜题右一个谜题的思考探究,从没发现自己的妻子竟然如此漂亮。
“你好,我叫雏晓氚。雏鹰的雏,破晓的晓,氚是‘气’字头一个‘川’,氢的同位素。”
阿涛站起来握手。
“名字很个性。我叫潘宇涛,杨羡庭的大学室友,兼现在的同事。”
“既是同学又是同事,那你们的关系一定是非常好的。”
“死党级别。”
本来应该由杨羡庭来互相介绍的,可雏晓氚很显然更会来事一些。她在杨羡庭的旁边坐了下来,客气的解释道:“今天稍微晚了一会儿,实在不好意思,路上有点堵车。”
杨羡庭感觉今天的雏晓氚都不像雏晓氚,他愣神了许久,才道:“我的大学同学,很会看人面向。”
这话说得阿涛一身冷汗。他立马给杨羡庭使了个眼色,接上了雏晓氚的话题:“一线城市人口密集,交通拥堵也是常见。我说杨子,这么漂亮的老婆,你是怎么得到的?真是艳福不浅。”
话说这阿涛入职之后,也跑过一段时间的商务,随机应变的能力可比杨羡庭强太多。
杨羡庭反而紧张的不得了,吭不出声来,他看向雏晓氚。
而雏晓氚却是微微一笑,答道:“实话实说,我,是他从砖头里跑出来的。”
雏晓氚提及了小时候的事情。
阿涛当然也听杨羡庭说过,小时候救过雏晓氚一次。附和道:“19年前的事,杨子跟我说过。那时候人们一听自己的平房要拆迁,各家各户都开始起小二楼。自己也不住,为的就是拆迁的时候能多分点钱,所以房子盖的高也不牢固,遇上个小地震,说塌就塌。你们逃过一劫,可真是福大命大,必有后福。”
说完,他熟练地端起啤酒。
杨羡庭和雏晓氚也应这动作,三个人碰了一杯,都不约而同得笑了起来。
雏晓氚说道:“杨羡庭说你见多识广,是个智多星呢。”
潘宇涛婉拒这称号:“不敢当,其实在大学时代,很多人提出的问题大家都不知道,只我只是嘴贫喜欢出风头罢了。”
就这样大家一直有说有笑的聊了起来。
雏晓氚本就决定今天要好好表现一下,于是她时不时地就剥一个大虾或剥一个螃蟹给杨羡庭,一副夫妻恩爱的样子。
这把使杨羡庭十分尴尬,他是不敢拒绝的。
坐在对面的阿涛当然也是尴尬不已,说好了只吃海鲜,不吃狗粮。可他也没想到,杨羡庭根本不敢发出任何的祈使。
杨羡庭咳了咳,对雏晓氚说道:“我去趟卫生间。”
雏晓氚彬彬有礼,语气温柔,轻轻点了点头:“嗯,好。”
这对杨羡庭来说就是暂时的解脱,他一个箭步窜到了卫生间里。连忙给阿涛发信息解释。
阿涛拿起手机,一边应和雏晓氚的聊天,一边也回着信息,。
杨羡庭:我今天也不知道她是怎么了。平时她脾气一点就着。我从没见过她像今天这样。
阿涛也给杨羡庭回了信息。
阿涛:我劝天公重抖擞,快把你俩全带走。
杨羡庭:真不是故意的,我这边掌控不了。你就放开吃吧,别管她了。
阿涛:狗粮已吃饱。
杨羡庭:她剥她的虾,你吃你的,别管他。
阿涛:致虚极,守静笃,汝秀恩爱,吾以观其秀?
杨羡庭是终于生气了,他回到了座位。而雏晓氚已经给他包好了五六个虾仁儿。她拿起一个向杨羡庭的嘴里送去。
杨羡庭挡在她的手前,微笑地说道:“亲爱的,在外人面前我们这样不太好。”
雏晓氚解释道:“那天你在忙工作,我突然就把你叫了出来。今天我想给你赔礼道歉。”
“没什么,我们之间不必见外。”
阿涛抓住了这句话的把柄,“不必见外,不必见外,那我也就不见外了。”
之前一直不好意思吃,这下他可是放开了,不急不慢地吃了起来。
“这就对了,多吃点.阿涛,我还不了解你,马上要考工程师了,不点好吃的,你怎么学得进去?我也要多吃,我也要好好考。”
一边说着一边把盘子里雏晓氚包剥好的虾给吃了。
雏晓氚一见杨羡庭吃得开心,举杯道:“预祝你们考试顺利。”
潘宇涛结合杨羡庭之前的表述,大致能判断这是雏晓氚故意表现出来的恩爱举止。而根据自己的相面能力,阿涛大致了解了雏晓氚的品性。吃也吃的差不多了,他决定要先撤了。于是利用两人不注意,在翻看手机的时候,上了一个5分钟之后的闹钟。
不一会,欢声笑语中,被阿涛的闹钟响起。
“这电话说来就来啊。”
手机还没有抬在桌面,他按下接听接听键,自言自语起来:“喂!哦哦!我知道,我马上过去!”
说完他收起了电话,“杨子,我有点事,可能先撤了,谢谢你们这丰盛的海鲜款待。你们继续吃,我先走一步。”
杨羡庭站了起来,看海鲜也吃得差不多了,说道:“那好吧,我送送你。”
道别后,杨羡庭送阿涛一起走出了餐厅。
一段距离之后,杨羡庭问了起来:“阿涛,你觉得雏晓氚是个什么样的人?”
潘宇涛开门见山:“你媳妇儿就是个命硬的人,这样的女人谁也搞不定,换我我也搞不定。”
“为什么?”杨羡庭有些疑惑,便问了起来。
“因为她这种姑娘,不能用‘搞定搞不定’来形容。她喜欢你,你骑她头上都行;她不喜欢你,你给她跪下她都不会多看你一眼。她的爱情世界,只有她自己知道。”
“阿涛,你觉得她喜欢我吗?”
“我觉得她是愿意和你在一起的。但是,这个姑娘很古怪,她的眼神中带有很强烈的杀气,生活中会有些霸道与执念,可能与她的人生经历有关吧。以后你自己慢慢挖掘。今天我算是吃好了,谢了兄弟。”
说罢,阿涛转身离去。
迎着阳光,杨羡庭看着潘宇涛的背影,不由的感叹起了时光流逝。曾经放纵的大学岁月一去不复返。方案,设计,订单,投标,报价,等等,充斥着现在的生活。他知道,同学间的友谊只会越来越淡。这不是我们不讲义气,而是我们都把“青春”押给了“生活”。
虽然潘宇涛是用闹铃佯装了老板的电话,但老板真正的电话很快就打进来了。想想加班费,潘宇涛还是鼓起了精神,改道向公司走去。
告别了阿涛,杨羡庭揣摩着刚刚的话语。回到餐厅后,他在雏晓氚的对面坐了下来,而此时雏晓氚刚好剥出一个大虾来。
“来!张嘴!”
面对雏晓氚喂过来的虾仁,杨羡庭有点不自然,说道:“人都走了,你就不用这样了。”
“我就是想对你好点。”说完,便把虾强行送到了杨羡庭的嘴里,然后自己剥开一个吃了起来。
杨羡庭边嚼着边说:“你平时对我也挺好的。”
“我对你好不好,你说了不算。杨羡庭,这里就剩最后一只虾了,是盘子里最大的一只,我给剥开。”
说完,雏晓氚便把最大的这只虾剥了出来。
“张嘴!”
杨羡庭张开嘴正要咬到,雏晓氚一下撤了回来,让杨羡庭咬了个空。
“想吃我剥好的最大的虾,你得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事啊?”
“杨,我们的婚姻,没有浪漫,也没有过程。我想,我们可以从‘知心朋友’做起。你答应我,我们永远是能谈心的朋友,无话不谈,好吗?”
杨羡庭知道这才是主题,他看着雏晓氚的眼睛,丝毫感觉不出有什么像阿涛所说那样的杀气。
嗖的一下!雏晓氚将大虾喂到了杨羡庭的嘴里,露出了很甜蜜的笑容。
杨羡庭一口咬住了这最后的一只大虾。
“当然。”
饭后你是黄昏,杨羡庭结了账,心里不断地在想“从朋友做起”意味着什么。难道说自己只是雏晓氚的一个朋友了?
雏晓氚突然说道:“我们出去散步一会儿。”
“好。”
海鲜餐厅位置正对红桥市民族广场,广场上的情侣也不在少数,夕阳斜照,满是金色年华。
“杨,我过几天有个面试,你能不能陪我一起去。”
杨羡庭却依旧若有所思的样子,在想‘朋友’到底意味着什么
“嗯。”
雏晓氚看到他似乎有心事,便问:“你怎么了?”
“我…没事,没事的。”
“我们是知心朋友,无话不谈,对吧。”
杨羡庭想起刚刚自己的允诺。
“嗯···是!”
“那你为什么突然看起来不开心!”
雏晓氚的口气非常的严厉,却透着几分温柔。
杨羡庭想了想,既然真是知心朋友了,那就应该无话不谈,于是说道:“其实也没什么,我也不知道,心里就是有些伤感,或是,有些不习…”
没等杨羡庭的‘惯’字还没有说出口,雏晓氚突然就抱住了杨羡庭,她吻住了他的嘴。
就这样,广场上两个人深情的拥吻在一起,世界仿佛变得安静。
两个人的眼睛都是湿润的,只有广场上的风,最是默契,吹干了他们的眼眶。杨羡庭用力的抱着雏晓氚。他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美好,这种美好就像是初
恋的感觉一样。
雏晓氚双手搭在杨羡庭的肩膀上,两眼望着杨羡庭深情的眼睛,轻声说:“现在你还心里难受吗?”
杨羡庭一下子精神了,回答:“不…不难受了…”
雏晓氚微笑着说:“在地球上找工作,我没什么经验,你一定要陪我去。”
“当然。”
她转身离开了广场,离开时不忘回眸一笑。
他不知道她到底脾气好还是不好?也不知道她到底是什么来历?更不知道他到底是不是想骗自己什么?
反正,保障房也好,工程师也罢。生活努力是要的,此生有她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