闵笑琳在打电话——
“你说什么?!”
“这……怎么说呢,都是家里的意思。”
“她竟然敢那么说?!”
路过餐厅时,就当什么都没听见,闵先宁绕过绿植,刚要上楼,就听见闵笑琳对着电话,说了声,先挂了。
很快,急匆匆的脚步从身后传来。
“闵先宁,你好意思么!竟然到处跟别人说,你是贺劲哥的未婚妻!?”
当闵先宁听见闵笑琳挂断电话的时候,她就知道,这场狭路相逢,是避不开的了。
避不开,那就迎头面对。
闵先宁站在楼梯口,听着闵笑琳的叫嚣,直到她人来到跟前。
她平淡地说:“是贺劲叫我公开的。”
“贺劲哥怎么可能——”
“不信你可以去问他。”
闵先宁定定地看着闵笑琳,她的名正言顺,理直气壮,全都化在气质里。
这是因为,闵先宁的背后,有男人给她底气。
闵笑琳怔忪。
恍惚间,好像把闵先宁的脸,与另一个女人重叠在了一起。
好多好多年前,她记得也有这么一个女人,站在她和她妈妈面前,也是这么高傲的口气,冷漠的态度……
“笑林姐。”
闵先宁决定在转身离开前,一次性把话说清楚。
闵笑琳做防备状:“你要说什么?!”
闵先宁多了几分诚恳:“笑琳姐。你不如换个人喜欢。”
“你成绩好,人也漂亮,考上大学,找个好男孩不难。”
闵笑琳冷哼:“所以呢?你想说你什么都不如我,好不容易碰上贺劲这样的,叫我不要和你争吗?”
闵先宁摇摇头,未见丝毫恼怒。
“贺劲这样的人,光靠你争,就能争得到吗?”
“争到了,就一定是你的了吗?”
“贺劲就是块坟场,不知道葬了多少女人的真心。”
“你有力气,不如换个人喜欢。”
闵先宁转身上楼。
因为她得到了,所以就有恃无恐吗?
闵笑琳愣在原地,昨晚贺劲为闵先宁的加菜的瞬间,在脑海里一次一次的闪回。
苦涩和不甘,突然冲到喉头。
对着那个清冷背影,闵笑琳大喊——
“闵先宁,我倒要看看,你的真心,是怎么葬在贺劲这块坟地里的!”
————
周一。
指腹为婚的消息,大概已经传遍校园内外。
闵先宁还没踏进校门,就感受到身后一道一道的注目礼,隆重、热情。
同时,伴随着各种议论声——
“她就是闵先宁?”
“对,就是她。”
“未婚妻?”
“哇,贺劲也乐意!”
……
长这么大,闵先宁都没这么瞩目过,走到哪都能听见大家在谈论自己。
犹如明星出街。
不是感叹她太好运。
就是感叹贺劲衰运。
何其荣幸。
这一次,得谢谢贺劲,谢他全家。
……
闵先宁踏进高二三班的教室,那一瞬间,奇妙的注目礼,迎来高潮——
四十几双眼睛,齐刷刷地看她。
一片安静。
内心小叹气,学生的世界大约还是太闲了。
闵先宁低头想笑,不过还是压了压情绪,当作无事发生,走到座位上。
像往常一样,掏书本,交作业。
她用最最最寻常的语气,最最最平静的动作,与每一个人发生交集。
吃瓜群众的记忆可能和金鱼差不多。
很快,教室气氛趋近正常。
闵先宁也交完了作业,坐回位置,开始背诵古文。
这一篇是今天要考的《六国论》。
论六国灭亡,为何秦独大。
为什么?
弱者畏惧强者,所以,强者愈强。
闵先宁在课本旁边,备注要点,写到一半,发现一只小手扯着自己的袖子。
她停笔,侧头。
小秋秋的圆脸,带着一抹赧色:“先宁,你不生我的气吧。”
“嗯。”
“嗯,是什么意思?是不生气,还是生气啊!”
闵先宁笑了,也不逗她:“咱们都是被别人算计了,我不怪你。”
小秋秋也说:“范辛海都跟我说了,贺劲……”
她怕招人侧目,看了一圈,见听见的人不多,赶紧改口。
“他……用作业贿赂范辛海,叫他引我吃醋,然后再让我发现你的作业,再然后……”
再然后,就是全班知道的部分了。
“平时看范辛海傻了吧唧的,没想到他被人点拨,算计我,我已经打过他,替你报仇了!”
闵先宁忍俊不禁。
不过小秋秋还是有点不好意思:“我不该说你不要脸什么的,先宁,你别往心里去啊。”
“行,那今天你请我吃饭,我就不记恨你了。”
什么仇什么怨,是一顿饭无法化解的?
何况她们还是真朋友。
小秋秋连连答应,末尾,仍然暴露八卦本性。
“那……你想吃宫保虾球,还是想吃咕咾肉啊?”
哈哈哈。
闵先宁不予理会,转身去翻书包。
小秋秋又凑近一点,朝闵先宁眨眨眼:“虽然是联姻,可我怎么觉得,那谁,还挺疼你的呢。”
“就是表面上骚到要死,感觉很招桃花啊,先宁,你得看住了。”
“以后,咱俩结伴去楼上查岗啊——”
“……”
闵先宁略感无奈,还没说什么,正好,上课铃响了——
“秋秋,回座位。”
是班长陈子俊的吼声。
当众、大声、直指小秋秋,叫人有点下不来面子。
小秋秋离开闵先宁的桌子,狠瞪他一眼。
“凶什么啊。”
“赶紧回去吧,一会老师来了。”
闵先宁还是把小秋秋给推到位置上没,任小秋秋气不平,坐在位置上损陈子俊。
“这人是不是更年期提前了啊。”
第一节课是语文课。
兼任语文课代表的陈子俊,开始发默写本。
闵先宁对着语文书,想最后扫了一眼《六国论》,加深一下记忆的。
默写本已经发到她跟前。
“书合上。”陈子俊仍然不留情面。
闵先宁倒没小秋秋那么大的反应。
她依言,不仅合上了课本,还收在桌洞里,接过默写本,闵先宁抬头和陈子俊说了句,“谢谢。”
许是没想到闵先宁会笑着抬头,又或许,是没想到那笑容,清澈不存任何涟漪。
陈子俊猝不及防,一阵难堪,然后,冷冷地把头别向另一个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