省公安厅缉毒大队会议室里,气氛沉重的一点也不像刚办完一件举国震惊的毒品案。齐氏集团是X省数一数二的大企业,集团业务涉及面较广,以房地产、物流、酒店为主要项目。在头天晚上的毒品交易案中,齐氏董事长齐沥军当场毙命!这也坐实了齐氏整个集团走私贩卖毒品的实锤!这本是一件非常值得庆贺的事情,可是却因犯罪集团的二号人物,既齐沥军的独生儿子齐天扬漏网而让所有在座人员惴惴不安。距离qiang击案发生已经30多个小时了,据两名现场生还者口供,齐天扬是中qiang在逃。虽然及时对现场给予了封锁,可是现场几十公里范围几乎都是丛林与山地,给搜寻工作带来了极大困难。
秦沧澜听到护士说重症监护室的病人醒了,带上周文静急冲冲的往重症监护室跑。在病房门口看到林月如的父亲林牧华。她不由得疑惑丛生,但是仍然礼貌地打招呼:“林伯伯,您到医院来是?”林牧华因为赶着回去看现场分析报告,也没和她多聊:“是澜澜啊,没事,过来看个病人。你先忙,空了让月如带你到家里玩。”“好的,林伯伯您慢走。”她盯着林牧华匆匆离去的背影,林伯伯在公安系统任职,他认识聂泓远?聂泓远又中了枪伤,她感觉隐隐约约好似有一条线把这些年的蛛丝马迹穿在了一起。
聂泓远看着秦沧澜府下身,一只手撑开他的眼睛,另一只手拿手电筒照了照他的瞳孔,又从助手手上接过病例,翻了翻上面记载的生命体征数据,问他:“这位病人,你记得自己叫什么名字吗?”自己思念了7年的人,此刻正站在自己床边,她眉眼如画,清澈的眼神定定的看着他。不知道是不是自己躺着的原因,感觉她在没见的几年,又长高了。想到这个念头,自己都觉得好笑,会吗?20多岁的人还会长个子?
依稀仿佛看到16岁时的秦沧澜,那年他们刚认识。她们一家随调到X省jun区的爸爸一起刚刚搬到大院不久。初夏时节,空气中到处飘荡着栀子花的香气,一个白皙纤细的女孩子,身穿白色的棉布裙,就那样沐浴在夏天清晨的阳光里,亭亭玉立,捧着一个搪瓷碗,怯怯地对准备回家的他们说:“同学,请问一下食堂怎么走?”此刻他一定是虚弱的吧,不然也不会把面前严肃的女医生和记忆里那个令人心疼得女孩子重叠起来。
秦沧澜皱了皱眉头,她不知道聂泓远现在心里面在想什么,见他半天没反应,很担心他有其他的并发症,“这位病人,你有听见我说话吗?记得自己的名字吗?”聂泓远疲倦的闭上眼睛,摇了摇头。
这7年来,他无时无刻不在想念着面前的人儿,无数个孤独的夜晚、无数次当内心在金钱、信仰、道德观、犯罪感发生剧烈冲突的时候,支持自己继续走下去的就是面前这个人!可是,佳人在眼前,却不敢相认。因为早在他刚刚恢复意识、医生护士来以前,他就见到了自己的直属领导省公安厅副厅长林牧华。本以为这次的任务已经圆满完成,犯罪团伙被一锅端了以后,他的卧底身份终于可以结束,回归正常的生活。可是林牧华详细的给他录了一份当时现场的口供以后,很遗憾的告诉他,根据现场的伤员和尸体人数,发现犯罪集团的第2号人物,齐天扬不在其中,怀疑在qiang战之时趁乱逃掉了。林牧华说“这次任务完成得很成功,你是怎么说服齐沥军父子亲自去参加这次交易的呢?简直是功不可没!”聂泓远苦笑道:“齐天扬投资的房地产,不是眼光不好买的地盖不起楼,就是被朋友坑,盖的楼属于豆腐渣工程。齐氏早就被他掏空了,集团负债累累。齐沥军就是知道这件事,铤而走险要干一票大的,才亲自参加了这次交易。”
林牧华点点头道:“目前犯罪集团其他3名同伙包括头目齐沥军全部当场毙命!你和另外几名同事都很肯定的说齐天扬是中了qiang的,那他就不会走远,qiang战发生的时候附近30公里范围都被我们封锁了,他应该跑不出去。我和组织商量了,虽然犯罪集团瓦解了,他一个人掀不起多大的浪,但是偌大的齐氏集团,里面还有没有漏网之鱼,这个目前还不清楚,为了你的安全着想,我们还是想等事情全部妥善处置以后,再恢复你的身份,再耐心等一等,要不了多久了,等这个案子结了,就给你庆功!”他没有告诉聂泓远的是:根据现场分析,他胸口中的那颗子弹很可能是齐天扬的那把手qiang射出来的,这个要等弹头检测结果出来才能确定。如果确定了那颗子弹是齐天扬射出来的话,那么说明聂泓远的卧底身份已经曝光了,如果被齐天扬逃掉,那么对聂泓远的生命安全是有极大威胁的。
“现在你对外仍然是当初齐氏集团的法律顾问孟远,门口的便衣看似是监视你,实则是保护你的。你先养好病,好好休息一段时间,等待后续的安排。”
秦沧澜看着床头牌的病人姓名上,写着:孟远。她一点也不相信,这个明明是她7年前的爱人,这眉、这眼,全都错不了。可是为什么问了他两次,他都一副失忆的样子不开口,再问,干脆紧闭了双眼,像是又睡了过去。
之后的两天,秦沧澜来看过他几次,每次他都在昏睡。从当初还是省缉毒科科长的林牧华找到他到现在整整7年了,聂泓远没有踏踏实实的睡过一个囫囵觉。怕被人监视,窗帘从来是关上的,不管白天黑夜。不敢睡着,怕深睡眠状态被人套话,即使在睡梦中也不敢放松警惕。经常半夜惊醒,睁眼到天亮,一边害怕自己入戏太深没有回头路,一边却又害怕自己的正义感从骨子里散发出来引起他们怀疑!善与恶、行动与使命感每天都在脑海里交战!如果不是强大的内心和坚定得信仰做支撑,恐怕早就得了人格分裂了。现在知道门口有同志保护着自己,终于可以放心的先睡一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