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起电话,简晓凡温和地声音通过听筒传过来:“沧澜,你下班了吗?”得知她刚下班,简晓凡愉快的告诉她,他也刚下班,还没吃晚饭,问她想不想一起吃个晚餐?沧澜答应了,肚子实在太饿,和简晓凡出去至少自己不用为吃什么费神。
她到小区门口的时候,简晓凡的车已经到了。沧澜上车,简晓凡一如既往地礼貌得先问她的意见:“想吃什么?”哥哥说,她长那么大,最神采飞扬的时候就是刚上大学的两年,那之后,就再也没见过她真正开心地样子。在别人看来可能是那样子的吧,因为她听到自己平淡的声音:“你决定吧。”
其实只有她自己才知道,不是不开心,只是恢复了16岁以前,认识那个人以前的性格而已。
简晓凡带她去医院后面那条街上吃西北菜。两间铺子宽的餐馆,晚上7、8点钟的光景,依旧坐满了人,门口架着一个大的烧烤架,带着帽子的厨师正大汗淋漓的翻着架子上用鉄签串着的滋溜作响的羊肉串。看得肚子饿的沧澜直冒口水。简晓凡进去找了张小桌子,点了菜,招呼她进去。坐下不久,菜端上来,一大盘土豆、青红椒烧出来的大盘鸡,一大碗红彤彤的加了牛肉片的番茄面片汤,还有十串烤的喷香吱吱冒油的羊肉串!不得不说,简晓凡这个人看起来简言木讷,实则是非常聪明的,和她出去吃过两次饭,就完全掌握了她的食好。沧澜和其他大多数女生不同,她挑食的癖好甚至到了古怪的地步,比如不吃葱、比如甜的和咸的食物绝对不能放在一起同食,但是却酷爱吃肉,所有肉类她都爱:牛肉、鸡肉、鱼类、海鲜她都喜欢,甚至于很多女孩不吃的羊肉,对她来说也是能令她食指大动的美食。
以前和聂泓远吃饭的时候,聂泓远就打趣她:“看来我以后得找个高工资的工作,多挣一些钱,不然都怕养不起你!”后来泓远失踪,她有时候一个人吃饭想起他这句话的时候,就会默默的流眼泪,那个时候,她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你回来我身边,我不要你养!
简晓凡看她吃得心不在焉的样子,关心的问她:“不好吃吗?”
她摇了摇头:“太累了!”
他们快吃完的时候,她听见简晓凡说:“那是我们医院的吧?我看得有点面熟。”她转头看过去,宋知骐领着几个人刚好走进店里,正好也看到了她,他们彼此都对对方点了点头,算是互相打了招呼。她看到跟着他后面进来的是他们科的两位年轻医生和一个女实习医生,还有一个和他年龄相近的少妇,牵着一个4、5岁的男孩走在最后面。她对简晓凡说:“对,普外的副主任。估计刚做完手术带他们科的医生来吃饭呢。”
沧澜他们吃完准备走的时候,去给他们打招呼。宋知骐先是大大的赞赏了这家的菜品,然后又小声问她:“那个,是你男朋友?”看到沧澜没有回答,尴尬的样子,他哈哈大笑,拉过旁边的女人介绍到:“这是我太太,她带孩子来接我下班,这么不凑巧遇到急诊手术。”宋知骐的太太娴静的站在一旁,他在介绍的时候,就一直在打量着沧澜,那眼光让沧澜无端的觉得不舒服。宋知骐的儿子倒是机灵极了,乖乖的喊阿姨。
走出来的时候,简晓凡自言自语地说:“宋主任和他太太感情挺好的哈,工作日,他太太还来接她下班。”沧澜听到这话,再想到那个女人打量自己的眼神,突然脑海里就出现了另外一个人。
他们上车,简晓凡提议去看个电影或者去散散步,沧澜以太累为理由拒绝了他,让他把她送回了家。看了会学术论文和手术视频,洗了澡躺在床上,已经是深夜。辗转反侧不能入睡,想起已经好久没有和张家倪联系过,加上这几天聂泓远给自己带来的冲击,觉得自己确实需要一个倾诉的人,看看时间,现在美国那边刚刚早上,估计张佳倪已经起床了,沧澜拨通了那个熟悉的越洋电话。
佳倪大学毕业后,去了北京一家跨国公司工作,嫁给了自己的老板,一个美籍华人,本来是两国各住半年的,无奈年初的时候查出怀了孕,那个大她10岁的美国老公就给她下了禁足令,安心得呆在加州,生孩子以前,哪里也不许去!
早上7点,加利福尼亚州。张佳倪正沐浴在清晨的阳光,坐在自己家餐厅的大露台上,看着餐桌上摆得满满当当的牛奶、麦片粥、三明治、煎蛋、培根、熏鱼和水果沙拉,哭丧着脸,“老公,我不想再吃这些了,我要吃豆腐脑和油条!”她丈夫胡亚博正在旁边哄着她:“亲爱的,你拣喜欢的随便什么吃上一点,等宝宝出来了,我带你回北京吃豆腐脑和油条!”
这个时候,保姆拿着佳倪的手机从屋子里出来,告诉太太有电话。佳倪心里正烦,压根不想接电话,摆摆手让他帮忙接,他看到来电显示,问佳倪:“老婆,是沧澜的,你确定不接?”佳倪还没听完,一把抢过手机接通,胡亚博如临大赦得赶紧趁她接电话时喂她喝麦片粥。张佳倪一边惊讶的听着电话那边沧澜说的这些匪夷所思的事情,一边口齿不清的回复一些单音节的词,如:“啊?”“是吗?”“真的?”表示自己在听。不知不觉一碗麦片粥见了底,电话还没讲完,胡亚博又趁机喂了两颗有机小番茄,直到佳倪瞪他一眼,他才走开,在心里把秦沧澜感谢了八百遍。
佳倪听完沧澜的话,在心里消化了足足三分钟,才缓慢的对沧澜说:“你先不着急,他不认你肯定是有原因的,这个原因我们暂时不管是什么,但是和7年前比,至少我们知道他还活着!他在哪里!这比什么都强!”沧澜听到这句话,就知道自己这个电话打对了,是啊,只要他还活着,只要他又到了她身边!
“那,佳倪,”沧澜犹豫片刻,又问:“对于这个不认识我的聂泓远,我应该怎么办呢?当陌生人吗?”“那你还喜欢他吗?”她听到佳倪问她。然后佳倪没有等她回答,又自顾自地说道:“你先考虑好,毕竟过了这么些年了,不能把怀念当喜欢。可是如果确实还喜欢,那就不要错过!”
一语惊醒梦中人!沧澜觉得自己几天的纠结难过都是在浪费时间,只要他还是那个聂泓远,只要他还活着,不管是什么原因,自己都会原谅他!因为在这个世界上,没有比他更关心自己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