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别说,武俊星眼光还真好,挑的这车正是知州或知州家眷出行时才会坐的,那内部结构舒适极了,除了座位,还有准备好的铺盖被褥,冷了能盖,累了能坐卧平躺,杨雪露在里边一点罪不遭,好似那千金大小姐。
武俊星在外边赶车,诶,报了仇了,感觉这心情挺不错,又唱上了,
“俺是铁打的傲骨儿郎~!天生我辈...”
这歌儿虽简单,但是有劲,荡气回肠,人听了舒心,痛快。
这一路上,随他们奔走的城中百姓,倒也不少,路上遇见了,都跟他打招呼。
四匹马拉的车是行动如飞,都快赶上骑马了,一天能行二三百里。
黄昏将至,武俊星翘首远望,有人家便好,无人家也罢,怎么着都行。
不大会儿,他见炊烟升起,便紧赶几下,奔那儿而去。
是家小客店,虽简陋,但也能住人。
武俊星让掌柜给弄了大桌的饭菜,又包带干粮酒水,给马喂草料。
其他都可从简,但在吃上,武俊星绝对不含糊,他这习武之人,而且是习练神功之人,必须吃好喝好,不然气力攒得不够。
正吃着,武俊星便问掌柜的,
“掌柜的,洒家想问问,这从此至江南洪州有多远?”
掌柜的听完一皱眉,
“诶呀,江南洪州,那可是南周国的腹地,距离这儿有二三千里之远,怎么,您要到那儿去?”
“嗯,是啊,洒家便是要去寻亲戚。”
掌柜的一咧嘴,
“诶呦,客爷,这一路上,路途艰险那,而且现在当世正逢乱世,不说北蛮贼寇,就是江湖绿林,飞贼大盗,也是多如牛毛啊,看您穿得规整,有四匹好马一辆好车,又拉着那样一位漂亮的小姐,啧啧,凶险至极啊。”
“哈哈哈,多谢掌柜提醒,不过洒家也不是纸糊的,任凭他们敢来,洒家叫他们有来无回!”
掌柜的也便当笑话听了,他也不知道武俊星是何许人也,不知他有盖世的本领,破万军的能耐。
武俊星听罢点点头,心说这世上还是好心人多些,城中百姓,和这掌柜,都是好心人呐。
次日,武俊星辞去,多赏了些银钱,又启程了。
一路上,他兄妹二人逢店便住,没店,便把车停靠在路边野外,在车中过夜,也不怕什么豺狼虎豹,歹人盗贼,只要有点动静儿,武俊星就会起来观瞧。
如是四天,他们到了一座气派的州府,曹州。
这州不亚于泰安州,城墙高筑,很是气派,城门也大。
但唯一让武俊星不顺心的地方,便是,这州仍处在东胡的管辖范围内。
城门前也有北蛮兵查岗,不过,没有泰安州那么严格,站岗的人也不多,就六个,他们只查长相可疑,鬼鬼祟祟的人,那些穿着打扮似大户人家的,都不阻拦,一律放行。
武俊星眼珠一转,大大方方地赶起车来,直接驾车往城里赶。
“驾!喔~!嘚儿驾~!”
啪!啪!
两鞭子,四匹马加快了速度,顺着路往里进。
门口前两个北蛮兵一看,忙架起长枪,上前阻拦。
“站住!干什么的!”
武俊星直接一皱眉,心说这几个鸟人想拦洒家?这动起手来可不好弄啊,如何是好?
正想着,那俩人走上前来,其中一个瞅了瞅马匹,瞪了瞪眼睛,指着武俊星问道,
“这马,是你的?”
武俊星不装熊,直接理直气壮地高声道,
“洒家赶的车,不是俺的马,难道是你的?!”
北蛮兵见武俊星语气蛮横,便想上前教训,一看这大体格儿,身上还缠着铁链,绝不好惹,便把话咽了回去,继续问道,
“你...好吧!车上拉的是什么人?”
武俊星做出一脸不屑状,道,
“车上,拉的是这曹州知州的千金!杨大小姐!”
这俩兵一对视,满脸疑惑,另一个问道,
“不对啊,这曹州知州姓陶,怎么冒出来个姓杨的千金大小姐?”
“呸!义女怎能同姓!告诉你们啊,杨大小姐的父亲,乃是这洲中有名的富商!而且这知州待俺家大小姐,那是如亲女儿一般,你们要是敢阻拦洒家这辆车,到时候你们惹怒了两家大户,哼哼...”
这俩呆瓜还真被武俊星给唬住了,因为城里确实有一家姓杨的富户,跟知州交情不错。害,这其实也是懵的,不过武俊星懵的也有理,因为杨姓是大姓,各方各地都有名人。
“咳咳,可否请小姐,下车一观?”
“啊呸!杨小姐贵为千金,还未嫁人,下车给你们看?!你们算神马东西?!洒家是小姐的贴身护卫!你们要是惊了小姐,洒家打你们一顿,再禀报给知州大人,莫说洒家无事,打死你们也是白打!”
说着武俊星站起身来,往他们近前走。
这俩人比武俊星矮着半截,身材也小着许多,看着武俊星那跟酒坛子似的大拳头,心里直发怵。
好嘛,这人一看就练过,这要挨上一拳头,不死也得残废!惹他干嘛!
“好...好,好汉,莫要生气,莫要生气,请,请。”
俩人给让开了路,武俊星便大大方方地赶车往里走。
等进了城,杨雪露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来,直叫武俊星,
“嘻嘻...哈哈哈,星哥哥,星哥哥!”
武俊星往后蹭了蹭,回应道,
“诶!妹子,何事啊?”
杨雪露撩开车帘,道,
“你可真聪明,就这样混进城了。”
“害,小意思,俺是凭借有这大块头,能吓得住他们。”武俊星道。
杨雪露抿着嘴笑,又问道,
“那...你要是吓不住他们,是不是就要真的动手了?”
“那也不一定,他们要真非得要看千金,那洒家便让他们看一眼。瞧瞧俺妹子,比那千金如何?十个百个千金也不顶俺妹子一个!看他们有什么话可说!哈哈哈...驾!”
杨雪露听得心里美滋滋的,她知道武俊星这是变相的夸自己漂亮呢。
城里人流密集,武俊星这车不得不慢下来,然而没向城内走出二里,忽然听到后方有人高喊并敲着锣,
“重刑犯带到!行人让路!”
哐!哐!哐!
“重刑犯带到!行人让路!”
哐!哐!哐!
武俊星回头一看,一大队人马,领头的是三个骑着高头大马的北蛮军官,身后是一辆囚车,车里锁着个人,披头散发,浑身是伤,套着囚衣,带着刑枷,手铐镣铐样样不少,就身上带的那些东西,横有一二百斤,周围有重兵把守,不允许任何人靠近囚车。
虽然被绑着,浑身伤痛,但囚车中那人还在高喊,
“蛮贼可恨!夺我中原!不杀光贼人!誓不罢休!我陈忠烈今日落入贼人之手!难逃一死!吾虽身死!但忠魂尚在!有朝一日!定有义士起兵反胡!夺回中原!另立明主!护我河山!”
武俊星不听便罢一听,肃然起敬,心说这车上之人,一定不简单啊!
不过,他记得师父说过的话,凡事一定先搞清楚事实才好。
武俊星先压住内心的火气,把车往路边挪了,让这只押送队伍过去。
正巧路旁有家三层的大客栈,那押送队伍一过,里面有不少人出来观看,在这些看客的脸上,武俊星看到了惋惜。
武俊星领着杨雪露下了车,便停在这客栈门口,他对杨雪露道,
“妹子,今日就先在这儿休息吧。”
“嗯嗯,诶,那个...刚刚过去的那个人,就是囚车里的,我看他好像是好人呐。”杨雪露道。
武俊星点点头,道,
“是,洒家看也像,待洒家先在此扫听个清楚,再做打算。”
说完,又高喊一声,
“店小二!”
“诶!来啦!客爷您几位?”
“两位,还有这四匹马一辆车,拉到后院好生看管着,马喂饱饮足!”
“好嘞!您是打尖儿,住店还是...”
“吃饭,住店,有没有雅间儿?”
“有~!诶!楼上雅间儿两位!”
店小二带着两人上了楼,问道,
“二位,点点儿什么?”
武俊星看了看这店小二,问道,
“你,可是本地人?”
店小二连连点头,
“土生土长的本地人,嘿嘿。”
“嗯...你对这边的事,可了解?”
“那是当然!这么多家客栈,唯独咱这一家,俺这店小二,最为了解!当地的大事小情无一不晓!”店小二拍着胸脯道。
武俊星笑着点点头,从包里摸出块银子来,扔到他手里,
“嗯,看你还算机灵,洒家跟你扫听点儿消息。”
“哟!”
这块银子有五两,店小二一接,忙躬身拜谢,
“谢谢大爷,谢谢大爷,您想问什么,俺都说!”
武俊星摆手示意他坐下,然后凑近了,小声问道,
“洒家跟你扫听,方才那过去的囚车里,押着的是什么人,什么来历?因何被抓?说得详细,洒家这儿还有赏。”
说着,武俊星又拿出了一块银子,比刚才那块儿还大。
店小二一咽口水,两眼直放光,于是起身,左右观瞧,看没人,便关上了屋门,坐在座位上,跟武俊星详细地讲述起来。
“大爷,不瞒您说啊,那位是个顶顶的大好人呐!是位顶天立地的好汉!他呀,叫陈忠烈,乃是武当派掌门亲传的俗家弟子,武功了得,剑术高超,江湖之中少有对手。而且他还是个大仁大义的侠客,杀富济贫,谁人有难就帮,谁家缺钱揭不开锅了,他就自掏腰包周济。本来,人家可以在老家湖北那边养尊处优,您应该知道,那是南周地界,皇帝开明,前几年新上任的小皇帝姬辰,也是位明君,人家那地方多好啊,嘿,人家不待,听闻咱们这地方,被东胡占了,汉人处在水深火热之中,就出山,来中原,行侠仗义,这些年好事做了是数不胜数啊。这个陈大侠呢,出行,好穿一身红,无论是袍子,裤子,鞋,玉佩什么的零碎儿,就连头发和佩剑,都带着红色儿,所以江湖人都给他起了个诨号,叫赤衣大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