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杠上杠”，余漫和赵贺对换回来的执念更深了，恨不得当天晚上就去找那个小作坊，可惜还有最后一丝理智的赵贺冷静的拦住了余漫，拖到了第二天，于是，次日早上七点半，他们俩就出现在小作坊门口了。
说是小作坊，倒也没冤枉它，巴掌大的门面只能容得下四五个人，一道低矮的小门隐在角落里，跟满屋子几乎褪色的经幡、彩旗融为一体，从头到脚就一个词能形容——装神弄鬼。
余漫摇了摇头，努力把这四字的固有印象甩出去，真不能怪她，那是社会主义教育的后遗症，这种一看就怪力乱神的地方，饶是经历过“重生”，她也不是很能接受。
强压下心里的不适，余漫跟着赵贺从门口画了一脸符咒的小姑娘手上拿了号码牌，等着被叫号。
“你从哪儿找到的地方？”余漫看了看所谓的号码牌，转手就扔给赵贺了，“这不是真骨头吧？”
“据说很灵验。不过你们这种情况，未必属于他们的业务范围。”赵贺也不太有兴致，眯眼看了看这骨头号码牌，诚心恶心人，他又翻来覆去看了几眼，用笃定的口吻说：“是真的，灵长类动物的骨头。”
余漫立马翻包找纸巾，狠狠蹭了蹭每根指头，又忽然顿住，转而给赵贺递了几张，犹犹豫豫问：“猴子吗？拉萨这地方有猴子？”
据她所知，灵长类动物，不就猴和人？
“万一是人呢？”
“……”
“假的，类似工艺品那种的东西，就像是……模型，模型，医学院的人体模型，差不多是一种材料，不是真骨头。”眼看真的吓到人了，赵贺又匆忙改口，就差拍着胸脯发誓了。
余漫这下是没有闷闷不乐了，但是她想吃人。
她本来也没觉得是真的，学校给他们安排的“死亡白色套餐”里偶尔也会有这玩意儿，她自己私底下也画过，但是，结合当下这环境，赵贺的话就很有参考意义，更何况，余漫记得这人是大夫来着，可这人……
算了，能忍则忍，人在屋檐下。
出人意料的是这个地方真的很受欢迎，在他们之前，余漫已经看见三四个人从里面喜气洋洋的出来了，这让她重新开始正视这地方，看起来的确不太正常，但跟灵异事件搭边儿的，太正常本身，也是一件不太正常的事情吧？
余漫稍稍定了定神，终于，轮到他们了。
狭长的走廊装饰在昏暗灯光下看起来堪比低劣鬼屋，余漫皱着眉，大步往前，然后在一道珠帘前站定，转头冲赵贺扬了扬下巴，“麻烦掀一下。”
“……”赵贺挤上前来，撩开一大半珠帘。
余漫试探着走了一步，嘀咕着：“不是我懒，也不是我怕，只是我好像闻到什么怪味道了，这玩意儿上也有，我是没关系的，反正皮糙肉厚，不过，肚子里的，是你儿子吧？”
“……就是低劣塑料制品被火烧了的味道。”赵贺看着帘子某一角，说，“那你慢点儿走，别摔着我儿子。”
“……”余漫动了动嘴唇，最后还是闭嘴了，并且严重怀疑这人的医闹经验和处理结果。
绕了又绕，他们看见了一个坐在八仙桌后的老太太，就是电视剧里的那种老桌子，穿着十分有特色的少数民族服饰，挂了一身的饰品，让余漫自动匹配了记忆里跳大神的。
“所求为何？”沙哑又虚无的声音传来，余漫打了个激灵。
“三魂七魄移位，何解？”
余漫唰的一下转过头，看着昨天跟人大师打哑迷的赵贺上来就是一句狠的，完美的错过了老婆婆皱纹丛生的脸上划过的惊讶和疑窦。
“你……”
余漫话还没出口，就被赵贺拽着胳膊拉到他身后了，他又问：“何解？”
老婆婆哆哆嗦嗦摇了摇一堆器皿，甚至还围着他们俩转了一圈，然后站在不远处，说：“年轻人，回去吧。”
“……”余漫看了眼赵贺，两个人都很茫然。
“莫要玩弄天神，天神可是会降罪的！”
“……”
“回去吧，这回的无中生有，天神回念在你们年轻的份上宽恕的。”
“……”
有句话怎么说的来着？子不语，怪力乱神。
余漫却满心都是妈卖批，这什么玩意儿？
拿他们当耍人取乐的神经病了？
余漫听着那老婆婆神神叨叨的“天神”、“宽恕”、“原谅”，非常直白的翻了个白眼，赵贺已经说的很清楚了，可这人……
分明什么都没看出来！
绝对是辣鸡！
“你走不走？反正我走。”余漫抱着最后一丝耐力，说。
“走。”赵贺瞥了眼那老婆婆，牵着余漫的袖子就带头出去了。
才出走廊门，余漫就把那骨头牌子丢给小姑娘了，顺便把自己的袖子扯出来，拎着双肩包出门。
他们——赵贺包了专车，一天两千，随叫随到，拉萨境内随便跑，就在门口等着呢，两人上了车，当地的司机师傅还在打趣道：“小情侣算姻缘呀？这地方蛮准的咧！两位老板肯定能白头到——”
“我妹妹，一个妈生的，我们是来算什么时候方便迁坟地的。”赵贺一边点手机一边说，声音冷得很。
余漫很服气，然后默默往旁边坐了一点儿，尽可能的离她这个要迁坟的“哥哥”远一点儿，在司机师傅目瞪口呆的神色中一脸坚定的点了点头。
而司机师傅可能是被迁坟这个理由刺激到了，扭过头再也不说话了。
“这地方具体地址是什么？”被震惊了的司机师傅没能闭嘴多久就被真老板叫了，嘟囔着报了一串地名，赵贺跟电话那头复述了一遍，然后，余漫就听见他说：“对，就这个地方，疑似邪／教。”
余漫：“……你给谁打电话？”
“公安局。”赵贺挂断电话，头都没抬的回到，顺手拍了一下司机师傅的肩，示意对方开车。
余漫：“……”服了！
是她天真了，果然都不是什么正常人！人家就是猜的不准，也不至于是邪／教吧？
果然，就在他们离开后不久，警车呼啸而至，这一切都落在了街角三楼茶厅的人眼里，男人看着那神婆被带走，转身吩咐了几句，当天晚上，被保释出来的神婆就站在男人面前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