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离进了皇宫后悄悄地躲进了皇后的寝宫,直到天黑才见到雅柔皇后。木离跪拜了皇后,就站在一旁默默不语。
皇后叹气,“原来你还真的活着。”商伊泓没事就悄悄折腾一下,皇后和皇帝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太子为了你没少闹脾气,如今看来你也不是一个无情无义的姑娘。”青山宗的事情在江湖中传得沸沸扬扬,皇后身居皇宫内院,也听说了许多关于青山宗的事情。
以前的轻烟不喜欢皇后的假笑,如今的木离也不喜欢皇后的愁容,所以,木离尽可能的装深沉。
“太子娶音音的时候与皇帝闹了许久,你诈死这几年,太子的性子也是变化了许多。”皇后一改皮笑肉不笑的模样,认真的说:“若我儿能安安全全的度过这次危难,你若愿嫁他便嫁了吧。”其实皇帝和皇后早就妥协了,只不过一直没机会亲口告诉太子,因为轻烟已经死了。
“皇后说笑了。”木离微微颔首,“木离只不过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百姓,太子不会娶木离,木离自然也不敢高攀太子爷,皇后切莫错点了鸳鸯谱。”
皇后见过了许多人,哪些人虚情假意或是口是心非一眼便能看得出来,木离如今的拒绝与当初轻烟满眼的仰慕截然不同,让人忍不住唏嘘感叹世间的事情变幻莫测。
“你不愿嫁太子?”这是皇后始料未及的事情。
木离像是没听懂皇后的话,谄媚一笑,“皇后娘娘请安心,皇家的孩子,民女木离一个也不敢高攀。”木离进来是救人的,可不是来跟皇后谈论商伊泓的,“时间不早了,还请皇后带民女去为皇帝沐浴更衣,您与皇帝好早些安寝。”
皇后见到木离就想起了自己儿子受的那些苦,竟然忽略了自己的丈夫,眼下却是皇帝的性命最为重要。
皇后带着浩浩荡荡的队伍进了皇帝的寝宫,木离借着沐浴更衣的机会仔细的检查了皇帝商旭泽的情况,皇后佯装发怒,把木离和自己的一个亲信留在这里为皇帝守夜。
有人为木离把风,木离开始折腾起来,木离在宫外熬了百余种的药汁,装进了特制的食盒带进了皇宫,此刻就是按着解毒的方子和剂量将药汁混合在一起喂给皇帝,然后施针为皇帝疏通筋脉,加速药效的发挥。
木离守了皇帝一整夜,天亮后又给皇帝喝了药施了针,傍晚的时候,皇帝醒了一会儿,喝了汤药之后又沉沉睡去了。第二日清晨,皇帝彻底清醒了。看到木离的时候皇帝也是略显意外,不过毕竟是九五之尊,也就那么一瞬便恢复了正常。
“现在外面的情况并不明朗,我个人觉得皇帝还是装着中毒的模样比较好,谢天、谢地还在守着商伊文,商伊泓的事情我这边也已经有了些眉目,宫里情况稳定了以后我会和商伊捷着手去救商伊泓。”宫里耳目众多,木离也懒得跪皇帝,所以简洁的说了重点。
皇后轻声念叨:“文儿?”
“商伊文差点毒死了商伊捷,也不知道他到底是要干什么。”说起这事儿木离就生气,可是现在又不是与商伊文翻脸的时候。“现在这个寝宫的守卫大多是商伊旋的人,整个宫里商伊旋的人大概占了三分之一。”这是商伊捷告诉木离的消息,“皇帝最好不要打草惊蛇,商伊泓还在他们手里。”
皇帝焦躁地问木离:“泓儿可还安全?”
“还活着。”商旭泽仿佛一夜之间老去了十几岁,如今看上去像是个年过古稀的老人,木离的同情心又泛滥了,“我的人一直在留意商伊旋的人,已经知道了关押商伊泓的地方,只等我出去商量对策了。”
商旭泽艰难的问:“来得及么?”
“沈薇音总不会把自己丈夫杀了改嫁吧,商伊泓一时半会儿还死不了。”木离实在是搞不懂商伊旋和楚薇音到底在折腾什么幺蛾子,为什么不杀了商旭泽直接称帝,难道是想着名正言顺称帝?还是用商伊泓的命威胁商旭泽?
木离实在是不太习惯与皇帝多说话,可又不得不说,“皇宫里的事情我本不想参与的,可是我还欠商伊泓一条命,而且商伊旋的帮手是我青山宗的余孽,抓了商伊旋的帮手我就走,不会打扰皇家的事情。”木离表明了立场,又大致与商旭泽说了一下自己的计划,两个人探讨了一些小细节便敲定了大致的行动计划。
木离又守了商旭泽一夜,确认商旭泽确实没有性命之忧了,木离对商伊文谎称这毒棘手,要与柯斌等人探讨一下具体的医治方案,匆忙出了宫。
木离回了宅子收拾妥当,便来了羽皓睿的院落。
“你有心事?”木离说:“很少看到你心事重重的样子。”木离想也许是因为自己的事情扰了羽皓睿,所以心里不自觉的开始不安。
羽皓睿见过寒冰之后却是心思比往日更沉了一些,但那细微的心境变化也唯有羽皓睿自己清楚,没想到木离却那么轻易的看出来了。木离,你可看得出我在意你么?羽皓睿本想问的,可是话到嘴边又藏了起来。
木离故作轻松的又问:“小五虐待你了,还是老孙虐待你了?”这个宅子里能欺负羽皓睿的人也只有那两个了,在木离心里,二两半的寒冰在羽皓睿这里简直上不了台面。
羽皓睿回了木离一个浅得不能再浅的微笑,“只是在想些事情。”这两日,寒冰胸口那纹身像是一根刺扎在羽皓睿的心里。
“这里的事情应该很快就会结束了,你若着急,可以先回去处理重要的事情。”不管羽皓睿是不是想离开,木离都为羽皓睿备好了退路,“我这边没什么太重要的事情了。”
“你不是还要回天启么?”羽皓睿记得木离说要去参加武林大会的,“我没什么急事,等你几日也无妨。”既然木离不明着拒绝,羽皓睿又怎么肯放手,“我等你一起走。”
木离低着头,不敢看羽皓睿。
羽皓睿抬手摸了摸木离的头,轻声问:“你什么时候去清明山?”
“明天夜里。”木离不知道羽皓睿是怎么知道清明山的,但是羽皓睿既然提起了清明山,就说明了羽皓睿知道了更多关于清明山的事情。
说起清明山,木离竟然完全忽略了羽皓睿刚刚摸过自己的亲昵动作。
看着木离闪烁的眼神,羽皓睿说:“明日我和你一起去清明山。”
清明山一行必定凶险万分,木离并不希望羽皓睿出现在清明山。
“你若不带上我,我会做些什么也是说不准的。”羽皓睿耍起无赖仍旧是一本正经。一向都是木离各种死皮赖脸,如今木离却败在了羽皓睿手里,实在是世风日下。
木离不理会羽皓睿的话茬,“柯天逸住在城西的桂花园,你若想见他便去吧!”
柯天逸为羽皓睿做出瑞王令以后被一群人盯了许久,那群人为了逼迫柯天逸再做一个瑞王令用尽了手段,柯天逸暗地里受了很多磨难,柯斌和木离救了柯天逸,柯天逸就一直生活在盛京,柯天逸与陈子乐这对儿忘年之交一直住在桂花园,世人以为柯天逸早就死了。
“柯老还活着?”原来,陈子乐口中的柯爷爷是柯天逸,羽皓睿着实狂喜。
惊讶之余,羽皓睿还记得自己与木离谈论着的事情,羽皓睿抬手轻轻的捏着木离的下巴,逼迫木离直视自己,“木离,我在跟你说明天去清明山的事情。”
木离红了脸,打掉了羽皓睿的手。“算了,先把蓝洋借我,明天的事情明天再说。”木离只想亲自跟羽皓睿说一声自己回来了,没想到耽误了这么久。
蓝洋跟着木离回了木离的院落,两个人整整忙了一夜没合眼,宅子里的其他人也被木离折腾的跑断了腿,天亮时总算是备齐了木离需要的东西。
太阳升起时,忙碌了一整夜的人都补眠去了,木离只睡了半个时辰,就再也睡不着了。
没人敢指使羽皓睿,但宅子里窸窸窣窣的声音也吵得羽皓睿不能深睡,天亮时,羽皓睿才睡沉一会儿。
整个宅子静悄悄的,羽皓睿来到木离院子里的时候,木离正靠着秋千打盹儿。
羽皓睿将木离身上滑落的毯子盖好,“怎么不去屋子里睡?”
木离揉了揉眼睛,掩着嘴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又累又困却怎么也睡不踏实,出来跟太阳聊聊天。”
“外面冷,进去吧。”木离怕冷,羽皓睿早已熟记于心,羽皓睿将木离拉回屋子。
阳光很好,整个厅中满是阳光。
“暖踏上有阳光照进来,你去暖踏上睡一会儿。”羽皓睿将木离安置在暖塌上,自己则坐在了不远处的一个摇椅上翻看着木离还没翻完的戏本子。
木离躺在暖塌上,睁开眼睛就能看到羽皓睿的侧颜,闭上眼睛羽皓睿垂目看戏本子的样子还是映在那里,扰得木离心烦意乱。
木离忍不住问:“洛念,如果有一天你突然发现我是一个坏人怎么办?”
羽皓睿抬起眼看了看木离,又低头继续翻戏本子,“你现在还能算得上是好人么?”在羽皓睿的心里,木离就是个骗子,骗了自己的心又不肯把心还给自己的大骗子。
木离不语,原来羽皓睿还是在意过去的。木离在心里说,在意就在意吧,时间转瞬而逝,有些事情总会过去的。木离纵容自己片刻,看着羽皓睿俊美的侧颜,木离愿意让时光中这一抹浅香划过心尖,木离愿意让这一刻烙进生命,留着终生回味。
木离在自己的胡思乱想中沉沉睡去了,醒来的时候已经过了晌午。
木离和羽皓睿一起吃过午饭,找了商伊捷商量了出城方案,暗影的人便陆陆续续的出了盛京城。
太阳落山时,皇后将商伊文叫进了皇宫里,皇后按着木离的嘱咐一直拖着商伊文哭诉连日来的种种辛苦、种种无奈,一些小宫女听得直落泪。
商伊文看着自己的母亲从未有过的失态,只好硬着头皮陪着。皇后把一大段的戏文翻来覆去,覆去翻来说了十几个花样儿,小太监小宫女换了一批又一批,皇后就是拉着商伊文不肯松手。
木离、商伊捷一行人悄悄的摸进了清明山,按着馥馥的地图,很容易的找到了那个土匪窝,然后撤出了土匪的监视范围,找了个安全的地方静待天黑。
商伊捷问木离:“你打算怎么做?”
商伊泓还在地牢里,硬闯恐伤商伊泓性命,商伊捷知道木离这个鬼灵精肯定是已经想好了对策,不然也不会兴师动众带这么多人来。
木离拿出一个白玉瓷瓶,将白色的药丸倒进一个小盒子里,对着暗影抽调出来的二十个人说:“一人一颗,吃了。”
寒冰抢了一颗放进嘴里咬碎了,瞬间,鼻子和脸拧巴在了一起,哀嚎到:“这是什么鬼东西?”然后就要把嘴里的东西吐出来。
“不许吐,这是百毒丹,吃过这个七日之内差不多百毒不侵,就算是被侵了也死不到哪里去。”木离嫌弃的看着寒冰,“这东西要多苦有多苦,味道回味无穷,这几天你好好享受这个苦味道吧!”
“你怎么不早说!”寒冰俊脸比刚才更皱了。
“我还没来得及说你就吃了。”木离是无辜的,“而且还咬碎了。”
众人看着寒冰的糗样,竟然都笑得前仰后合,一时间忘了即将到来的腥风血雨。
羽皓睿虽然躲得远,但也并不是很远,人群的一举一动羽皓睿都看得到,听得见。原来,木离当日给自己吃的不是毒药而是百毒丹,羽皓睿又开心又生气,开心的是木离没给自己毒药,生气的是觉得自己被木离给算计了,羽皓睿一时间沉了脸,负手而立,一动不动。若安、蓝洋和许默三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然后又变成了柱子不敢妄动,羽皓睿最近喜怒无常,每个人都怕自己不小心触了羽皓睿的眉头。
暗影的人吃过百毒丹,木离也让商伊捷吃了一颗百毒丹。就在木离四处观望时,两个熟悉的人影落尽木离的眼里,“寒霜月,林易云,你们两个来这里做什么?”易云的伤此时还没有痊愈。
霜月小声说:“情况特殊,我们想着也来凑个人数。”易云则是沉默的低着头,不敢看木离。
“一人一颗,吃了。”木离将手中的百毒丹递给霜月,“你看好他,留在外面,不许进去。”不管何时何地,木离都是愿意保护易云的。
“嗯。”霜月拿了两颗百毒丹,递给易云一颗,自己吃了一颗。“木离,我和易云已经去过丞相府了,谢谢。”霜月知道易云的心思,替易云向木离道谢。
木离看了霜月和依旧低着头的易云,不咸不淡的说:“不用。”
前两日,木离让陈子乐带了一封信给陈念,把青山宗的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诉了陈念,包括自己是陈念的杀父仇人,还有易云是陈念同父异母的兄弟。陈念活了大半辈子,从不知道父亲是个什么样的存在,一个陌生人的生与死对陈念来说并不重要,陈念是认识易云的,没想过易云会是自己的兄弟,陈念念着血缘关系认了易云这个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