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站在门口,扫视了一圈,最终目光定格在面馆的东北角。苏逸顺着他的目光望去,角落里坐着一位女子,也就是寻常打扮,不然苏逸早就注意到她了。那女子举止倒是温柔,轻轻挑起一筷面条,慢慢地放进嘴里,咬断,再咀嚼,像是在品尝山珍海味,一点没有早上饿了吃早饭的感觉。
男人快步走到女子的桌前,坐到了她对面,然后解下腰间的佩剑,放在长凳上。苏逸的座位和他们隔了两张桌子,再加上店里店外吵闹的吆喝声,苏逸根本听不见他们说了些什么,只看见中途男的突然站了起来,手里紧紧地攥着剑,脸涨得通红,很快他又坐下了。不过在虾子面前,谁还有功夫去管他们说了些什么。金黄的虾子,嫩绿的葱花,白皙的面条,再加上清澈的大骨高汤,打耳光都不放。苏逸快速吸溜这面条,顺手一抹额头上的汗。
喝完最后一口汤,苏逸把筷子往碗上一架,正准备离开,只见门口走进来一人,年纪和苏逸差不多大,身材不高,一身白衣,衣带还随风摆动。如果不是他那张脸,苏逸会觉得他是一位翩翩公子。他皮肤黝黑,五官又过分地挤那张本就不大的脸上。和白衣服一对比,苏逸差点笑出了声。不过很快他就笑不出来了,因为门口又进来四个大汉,足足比白衣男人高了两个头,两个往门口一站,直接就把门给堵死了,另外两个径直走上前,把最近一张桌子上吃面的两个人直接拉走,用袖子把桌子一擦,白衣男人就在这张桌子坐下,要了一壶茶。见此情景,没有人敢动,苏逸也乖乖地坐着,大家都知道门口两个壮汉是干啥的。小二哆哆嗦嗦把茶沏上,白衣男子慢慢品着,也不说话。苏逸坐在窗边,他寻思着找个机会翻窗走,但转念一想这也太怂了,而且窗外就是河,浑身湿透回家免不了一顿臭骂,就打算静观其变。
苏逸正想着,白衣男子说话了:“钟序,还不跟我走吗?阁主很是想你”苏逸一听不是他的名字,松了一口气,不过钟序又是谁。苏逸看了看周围,没有人理他。
正当苏逸好奇时,一个声音从东北角传来,“就凭你手下这几个人,就想抓住我吗?”苏逸转头一看,正是那一男一女中的男子在说话。
“你武功不弱,确实抓不住你。”白衣男子坏笑一声,说“但是这里的人都是平民百姓,你能保住他们的性命吗?”
钟序一听,顿时坐不住了,站起来指着他骂道:“云尤,你别乱来。”
云尤慢慢悠悠喝了一口茶,说道:“不是我乱来,是你别乱来。还是和我走吧,免得伤及无辜。”
“你……”钟序握着他的剑,但是始终没有出鞘。
苏逸听到这里,开始慌了,以他的身手,估计只能勉强对付一个壮汉,现在只能盼着钟序武功足够强,把这些人都赶走。苏逸朝钟序看去,这才发现钟序对面的女子,正仔细地剥着花生米,仿佛这一切和她无关。
几秒钟后,云尤似乎失去了耐心,抬手一挥,说:“先杀一个。”他身后两个壮汉就大步向苏逸走来。
苏逸暗骂一声,抓起桌上的碗朝他俩扔去,踩上凳子,向窗外一跃。谁知人家体型虽大,行动一点都不笨拙,一手拨开飞碗,再一跳,伸手直接扣住了苏逸的脚腕,往回一拉。苏逸反应也快,借力转身,向他面门猛击一拳。另一名壮汉也没闲着,一拳朝苏逸胸口打来。苏逸急忙变招格挡,奈何壮汉力大,直接把他打得胸口一闷,摔在了地上。等他缓过神来,双手以经被反扣在身后。苏逸试着挣脱,却没什么用。
云尤见苏逸反抗,安慰他说:“小兄弟,你别害怕,只要他能跟我走,我不会伤害你的。谁都不想闹出人命。”苏逸心想这么多人偏偏抓我,真倒霉,无奈自己被制住,就把嘴边的脏话咽了下去。
“钟序,把剑放下,别让我为难。”云尤不怀好意地劝道。
苏逸看他们僵持着,忍不住叫道:“你能打就出手啊,打不过就跟他走,你在等什么啊?”
话音刚落,门口的两个大汉直接飞了进来,重重摔在了地上,还压坏了两张长凳。苏逸转头一看,心花怒放,喊道:“爹!”
门口站着一人,正是苏逸的父亲杨瀚。今天他没穿戎装,而是一身便装,但是他挺直腰板这么一站,自是一股威严。
云尤身边一壮汉捏着拳头,向前跨一步,瞪着他说:“你是什么人,敢多管闲事?”
云尤心想,他能瞬间打到两人,定不是善茬,马上拦住手下,起身赔笑道:“是我手下失礼了。敢问公子闯这面馆所为何事?”
杨瀚指着苏逸道:“你抓了我儿子。”
“哦哦,误会,误会。快,快,给他松绑。”
云尤依旧堆着个笑脸。苏逸揉了揉酸痛的手腕,看着云尤的嘴脸,真想一巴掌抽上去,只不过父亲在场,他也不好发作,低着头往外走,心里盘算着回去该怎么和父亲解释。
云尤又客气道:“两位爷走好。”
苏逸走到父亲身边,刚往外迈出一步,杨瀚说道:“慢着。”
苏逸和云尤同时一愣。
杨瀚又指着东北角的一男一女说:“那两个,跟我走。”,也没问他们愿不愿意。
云尤一看瞬间变脸,苏逸更奇怪了,他们和父亲是什么关系。
“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云尤又坐回了那张桌子前,说:“你知道我是谁吗?”说着撩起衣摆,露出坠着的一个令牌,上面刻着“云”字。
左边的壮汉赶紧接话:“这位可是云澜阁的少主,阁主的嫡长孙,云尤。”
云尤“嗯”了一声,表示对手下的回答很满意。
谁知杨瀚根本没理会他说了什么,快走两步,直接就一拳,击向他的面门。这一拳可比苏逸的那一拳快的多,力也大得多。招式虽笨拙,威力却不小。云尤坐着没法闪躲,抬起双手一架,硬接这一拳,然后直接撞碎了身后的桌子摔了出去。
云尤是云澜阁少主,自然也是练过的,马上一个鲤鱼打挺起身,吐了一口血沫道:“上。”
杨瀚却两步退到门外,说:“云公子,今日我公务缠身,咱们改日再叙。逸儿,我们走。”说完就直接向远处跃去。
苏逸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怎么又不打了?一看父亲已经走远,只能运气快步跟上。
云尤骂了一声,又抹了抹嘴角的血,突然想到了什么,猛一回头。
东北角上那两人早就没了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