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陈旭的感知中,这个男人是在自己杀了来袭的四个人以后出现,但他出现的太过突然,陈旭心中怀疑他早就站在那了。
心里面思索着,陈旭脸色平静的看向站在石柱上不说话的男人。
赵行勇纵身一跳,轻飘飘的落下高台,看着站在面前不为所动的陈旭,面无表情的说道。
“两件事,一,斩草除根。”
赵行勇伸手一招,被一股无形真气死死捆住的男孩从他身后的石柱后飞了出来,他翻手一按,那个浑身衣服破烂不堪的男孩就跪在了陈旭的面前。
九个孩子幸存,四个孩子在听见了这边的战斗以后就埋伏了起来,只有这个孩子,只是过来看了一眼,就像看到恶鬼一样,慌不择路的想要逃跑。
罗桥浑身颤栗,看着陈旭那张他每个夜晚都会梦见的脸,几乎吓出泪来。
他已经躲得很远了,陈旭的凶残吓破了他的胆子,对于安河的歉疚让他日夜不得安眠,这个男孩如今真的活得像条野狗一样。
他想求饶,也想逃跑,可是手脚被缚,嘴唇颤抖却偏偏说不出话来。
陈旭认出了这个男孩,也看出了他眼中的惶恐。
赵行勇一动不动的盯着面前的男孩,心中想要知道他会怎么做。
很多人都可以肆无忌惮的屠杀那些手握刀剑的敌人,却偏偏对着手无缚鸡之力的弱者下不了手。
这是优点吗?
世人认为这是善良,可他只觉得这种人在找死。
杀人不一定需要刀剑,从山顶推下一块石头,砸的准了,他也得死,而这并不需要多大的力气。一个弱女子,她甚至拿不动切菜的刀,然而她有一张好脸蛋,她的夫君,是一个国家的王,她只需要一句话,那位王一定很愿意替自己的女人做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所以斩草要除根,杀人,要杀全。
陈旭看了赵行勇一眼,没有让他散开捆缚着罗桥的真气,他走上前,并掌如刀,血色的真气比刀剑还要锋利。
无视了罗桥的挣扎,陈旭的手刀在罗桥的脖间轻轻抹过。
喷涌的鲜血像是山间的泉流,落在地上,能听见生命消亡的哀音。
赵行勇随手一挥,像是扔垃圾一样,把罗桥还睁着眼睛的尸体扔到一边。
“二,你过关了。”
赵行勇的脸上终于露出一丝笑容,他很喜欢陈旭这种丝毫不废话的性格,他虽然不是杀殿的弟子,手上的鲜血却一点也没有少过。
更何况,赵行勇看着陈旭忽然有些发呆,借着机关鸟的脚程,韩松现在应该快要赶到他的目的地了。
这一去,就代表着他已经下定了决心。
赵行勇目光怅然,他实在不愿意自己唯一的好朋友走上这条路,可他没有资格去劝,能劝他的人,已经死在了他的面前。
他沉默的时候,陈旭安静的站在原地,没有任何动作。
赵行勇从走神中恢复过来,抬眼看向双手垂在身边,动也不动的男孩,韩松说的很对,这个男孩的身上,确实有种很像她的气质,念及至此,他看着陈旭的眼神忽然复杂起来。
要不是这份相似,或许自己的好友还不会下定决心。
“尽管你已经通过了血杀之路,可你还不能停下,鄙人阴宗秘殿副殿主赵行勇,小子,随我走吧。”
说完这句话,尽管赵行勇的态度已经比起血杀之路开始的时候好了很多,他却还是没有继续搭理陈旭的意思。
伸手一拍他之前站着的石柱,一个半丈大小的方形木块被他直接震落下来,三指宽的青铜条箍在木块上,把木块表面分隔大大小小不同的区域。
木块在掉落下来的时候就开始展开,数丈长的翅膀涂抹着玄色的漆料,同样是玄色的鸟头上镶嵌着红色的琉璃。
落地的瞬间,一只全身玄黑的巨鸟已经傲然站立在陈旭的眼前。
陈旭终于露出了很少见的惊讶神色,这只机关鸟实在是超出了他的想象,在少年过去的六年岁月中,曾经无数次看见鸟儿翱翔,却从来没有想过,能有造出这般巨大的机关鸟。
赵行勇没有理会发呆的陈旭,他一步跃上了机关鸟的后背,眼神看向还在发呆的陈旭。
冰冷的感觉一下子笼罩着陈旭的心底,被机关鸟诱发的好奇心被浇的一干二净。
他低下脑袋,沉默不语。
“上来。”赵行勇没有责罚,他脚下轻轻一踏,巨大的木鸟顺从的伏下右翼,充当羽毛的木板迅速拼合,搭成了一架梯子,伸展到陈旭的面前。
陈旭点头,迈步登上梯子,走到赵行勇的身后。
赵行勇脚下再踏,木鸟收回梯子,竟然发出一声与真鸟没有差别鸣叫,双翼一震,直冲云霄。
“这是我宗机巧殿俘获公输家和墨家弟子,从他们嘴里拷问出各自的机关术精髓,然后打造的玄鸟,你若是能够通过下一层次的考核,也可以申请使用。”
陈旭原本正运起真气,稳定自己的身体,忽然听见站在身前赵行勇开口说道。
“是。”
赵行勇点点头,收回了陈旭脚下一直潜藏着的那缕真气。
玄鸟的速度很快,陈旭只能听见身边的风沙呼啸渐渐慢了下来,那座整体都是黑色的要塞已经出现在眼前。
玄鸟在要塞中停下,陈旭看见,就在玄鸟落下的宽阔广场上,他之前看见的,玄鸟展开前模样的木块,还至少有十个。
“服侍休息,后天出发。”赵行勇依旧是从玄鸟上一跃而下,语气冷漠的对着在一旁等待的侍从吩咐着。
穿着灰衣的侍从深深的弯着腰,一直等到脚步声听不见了,才慢慢的抬起头来。
“这位大人,请随我们走。”灰衣的侍从弯腰行礼,在前面带着路。
赵国烟水郡
烟水多山,山林茂密如茵,就在这群山之中,有一片十几座房屋连起来的建筑藏在云雾中。
生活在烟水的百姓从来不知道山中还有这些建筑,樵夫也不会来到这样的深山,传说这片山林生活着妖兽,那是全身漆黑的猛虎,数百人的军队也不是它的对手。
胡子花白的老人穿着白衣,眼角有细细的皱纹,他盘坐在最前面的那座屋子的檐下,看着不远处的两个弟子。
忽然之间,他抬眼看向西方,浑浊的眼中闪过一抹哀色。
“聂儿,庄儿,后天早上,你们到山下等着。”
“师父,有客人吗?”两个孩子放下手中的长剑,走到老人的面前,其中那个年纪稍长的男孩开口问道。
“是,你们带他来见我。”老人点点头,垂到胸口的长须轻轻晃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