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比想象的要糟。
只是几秒钟的时间,雨势剧增,迎面而来的狂风将密集的雨滴打向我们。他紧紧地抱住我。我很怕,也抓住了他。伞挡在我们的身前,试图抵抗雨的凶猛的“攻击”。
可风出奇地凶残,在我的耳边疯狂地呼啸,简直要撕裂我的耳膜。我们身后没有任何依靠,被驱赶着连连后退。伞已毫无作用了,我们全身湿透,甚至连眼睛都睁不开。我艰难地睁开眼,不顾雨水乘虚而入的痛觉,对他大声说:“快,把伞扔了!”
伞被扔在风中,竟一瞬间就消失了踪影。
“我们赶快找个角落躲一躲!”我大喊道,艰难地四顾寻找安全的角落。我们此刻紧靠在一棵树后,避开气流的冲击。“那个角落,我们跑到那个角落!”他手指向一个地方,叫道。
我们所走的人行道,一路下去只有平滑的墙体(想遇到拐角也得走个几十米,以目前状况,无论是向前还是向后,风险都是我们无法承受的)。目标位置在我们的对面。两条人行道间隔着一条能允许两辆小汽车并列行驶的马路。我和他都非常的谨慎。
“我会护着你。”雨声那么大,我却偏偏听到他说的话。一句令人安心的话。
他真的这么做了。我们一步步撑到路的中央,意外发生了——几个大型垃圾桶朝我们滚来,或许是里边没有任何垃圾,速度极快。我们等不及躲开,他将我向前推,只听他喊:“快跑!”
我差点失去重心,慌乱中抱住眼前的树。身后,只听到一声模糊的响声,我回头一看,他被撞倒在地,抵不住风的猛攻,身子不受控制地顺风滚到远处,我快看不见他了!
“阿佐!阿佐!”我怕极了,迫使自己冷静下来,路边每隔一小段距离就有一棵树,我一边抓好时机,及时抱住每一棵树,以防不测,一边呼喊他的名字。
我不停地抹去脸上的雨水,终于在几米开外望见他圈在一棵树上。我惊喜地大喊,那一刻,不顾一切,我冲了过去,却不料脚下的石头,狠狠地撞在水泥地上。刹那间,所有感官集中在左腿上,撕裂的疼痛让我忍不住惊呼。他跌跌撞撞地跑来,跪在我面前。“脚有没有崴到?痛不痛?”
我痛苦地点了点头。
“来。”他扶起我,把我带到一处可容身之地。
这时,风奇迹般柔和许多,连雨也近乎小了。天都快蓝了。
“什么嘛,为什么我们一躲起来,雨就快停了。”我撇撇嘴,道。
他用手轻轻擦过我的脸,把我脸上的落叶拿去。“现在这样也好,至少不会再出意外了。”他从书包里拿出一件校服,裹在塑料袋里。校服沾了点水,但湿得不大严重。“盖上这件衣服。”他环住我,把校服盖在我身上。
“你怎么带校服还套塑料袋啊?”
“你猜。”末了,他没有松手,抱紧我。我还没有所反应,他搭在我的肩上,说:“谢谢。谢谢你来找我。”
他的声音很暖,我的耳根子烧了起来。心头莫名一紧,我磕磕巴巴地回答:“这是我应该做的。你要有什么危险,我会很担心的。”
“很担心吗……”他疑虑了会儿,似乎想通了什么,又眉开眼笑,“嗯……我喜欢你关心我。但是,你不该为了我做会让自己受伤的事。”
“我会心疼的。”
我愣住了。腿上的疼痛在一刻间被忘却。这样的话……也太令人脸红了吧!尽管他的头发湿哒哒的,我还是忍不住摸了摸他的头,感叹道:“你怎么可以这么乖!”
“你一定不要再伤害到自己了。”他放开我,把自己的书包背在身前,单膝跪在地上。“我背你。”
我开口就是拒绝:“不用了,谢谢,我很重的。”
“没事的,你腿伤得严重,就让我背你吧!”
我意识到自己要是拒绝了就是在耽误时间,有些愧疚,只好答应:“好吧。”
“明明这么轻还说胖,你是不是不喜欢我才骗我的?”他走得很轻松,似乎并没有因为背我而感到吃力。可他的语气听着有些委屈。
每每他一这样,我就无由地慌张。“没有,我没有骗你,我只是怕你太累了。”
“那你是喜欢我喽!”
“啊?我什么时候......你这个混蛋,敢套路我!”我气得牙痒痒,狠狠地扒拉他的脸。
他痛呼一声,求饶道:“轻点,我错了!我错了!”
我这才满意地收回手。
……
我和他住在一个小区,离学校不远,因此我们很快就走到小区。他先把我送到我家那一栋楼。我让他把我放下。
“真的不用我帮忙吗?”他问。
我听笑了,说:“你忘了?我家就住一楼,你想帮什么?我爸会出来扶我的。”
“哦,也是。”他挠挠脑袋,转而继续说,“你要好好看看你的伤,严重的话就请假在家里休息。我帮你带作业。”
“好的,谢谢你啦!你一回家就要洗澡,免得感冒了。呃,你的校服还没有拿走诶!”我拿着校服,朝他挥了挥。
他接过校服,又披在我身上,露出一丝意味不明的笑容,道:“帮我洗一下吧,有惊喜哦!”
我感到古怪地看着他。
......
当晚,我拿出洗衣粉时,闻到一股熟悉的味道。一股跟我从他身上闻到的一模一样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