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你啊!但是你不要紧吗?”老本茨看着手里的打火机,金属的质感让他感到有些冰冷,但是它珍贵地让老本茨爱不释手。
“好好跟我保存它,我开了那么多年的火车了要是死神想带走我的话,我早死了。”列车长无声地笑了起来,“可是你不一样,刀剑无眼。”
“要是死神以前不想带走你呢?要说运气的话还得看我,我的战友死完了就我没死。”老本茨重重地拍了拍列车长的肩膀,他们两相视一笑,笑声差点扰醒了熟睡的刘晨。
“这孩子,看来是累坏了。”列车长看着刘晨熟睡的样子,睫毛细微的抖动着,嘴角似乎还有口水露出。
“他刚来这个国家,又偏偏遇上空袭,差点被炸死。现在不过一天又被送去当兵。”老本茨摇摇头,可怜起了刘晨,“真是苦了一个小孩子了啊!”
“那就让他睡吧,能在战争前夕睡着的也就他一个了,不过养精蓄锐也是最好的。”
“好吧,那我也眯一会儿,你专心开车。”老本茨也渐有困意,躺在椅子上闭上了眼睛。
老本茨和刘晨在椅子上眯着眼睛,分辨不出他们到底睡了还是没睡,只是刘晨的口水,老本茨的鼾声暴露了他们的疲惫。
列车长缓缓拉动了操纵杆火车慢慢提高了速度,因为他害怕在铁路上跑,时间久了,夜长梦多。经过缓慢的加速,速度终于稳定在了四十公里每小时,列车的行驶也平稳下来,列车长终于可以休息了。
列车外面闪过的风景和外界任何的一切,现在里面的三人没有一人知道了。
…………
迷迷糊糊中,列车长的本能驱使他醒了过来,他看向副手,副手还没有发现他已经醒了,还在照例的检查仪表盘。
“列车长!”副手终于发现了,列车长把食指竖到嘴边,比出了一个安静的手势,副手立马理解了列车长的意思。
驾驶室重新安静了下来,后面的车厢里的蚊蚊细语也差不多消失了,可能是他们也忍受不住瞌睡虫的侵袭了吧?
“列车长,这是什么声音?”副手似乎从为数不多的噪音中分辨分辨出了一种特殊的噪声。
“我也在想,不过很细微,”列车长感觉哪里出了问题,“我出去看看。”列车长搬开大锁露出一个小缝隙。
风比原先的大,因为车速已经提高到了四十公里每小时,“离训练场应该很近了吧?”列车长看向了车尾。
列车长的眼睛望车尾望去,但是很快发现这不是车尾那个方向发出的噪声。
随后,噪声突然增大,“在……上面!”列车长的眼睛瞪的像铜铃。
“副手!拉响警报!快跑!”列车长已经顾不得什么了,副手也没有理由质疑列车长的决定。
“老本茨!孩子!飞机来啦!快起来!”列车长的眼睛被风吹得睁不开,但是如同响雷一样的声音成功把老本茨与刘晨叫醒了。
“什么?”刘晨揉着自己的睡眼。
“飞机?”老本茨缓过神来,“刘晨快跑!轰炸!”
“什么?轰炸!”刘晨提起自己的行李,这时候全车的警报突然响起,突然变得嘈杂无比。
“副手!慢下车速!”列车长已经算好了火车必被砸中,因为飞机的大功率引擎发出的轰鸣声已经近在耳边。
慢下车速是因为怕失去动力之后被甩飞出去。
但是已经太晚了。
“咚!咚!咚!”天上的飞机抛下了三颗一百磅炸弹,它在猛抬起机头的同时,炸弹的破空声消失,随之而来的是震耳欲聋的爆炸声。
一颗炸弹炸到了火车前部,驾驶室与第一节车厢和后面的车厢分离,第三节车厢被炸得粉碎;一颗炸到了中部,把火车分为两半,后车厢直接飞出轨道;第三颗炸弹飞向了轨道,轨道直接被炸断。
车头在轨道上飘移,最后撞上了破碎的铁路,飞上了天,最后重重地落到了地面上。
燃烧的钢铁身躯与崩坏的铁路相对应,列车变成了一条火龙,列车中的新兵们自然变成了烤肉,但是有些幸运儿爬了出来,不是一只手臂被烤成焦炭,就是一只脚被座椅夹断,血淋淋地断裂处不断地流出血液,但是幸好由于火焰的炙烤,断裂处被烧焦,再也流不出血了。
“老本茨,”刘晨的头脑昏昏沉沉,眼睛迷迷糊糊地看不清人,只看见外面火光冲天,车子内部横竖躺着几个人,“老本茨!”。
其中就有老本茨。
老本茨的身下有一摊血,但是分不清楚是谁的,可能是那个被伸出的钢铁刺穿腹部然后撕裂了整个身子的副手的。
因为他的血已经变成了一条小溪。
“老本茨!”刘晨拼命地晃着老本茨,车头电线交接处已经燃起了火,但是老本茨还是不见醒来的迹象。
“你给我活过来!”刘晨的耳朵在轰鸣,至今听不到任何声音。
但是要是他现在可以听到的话,一定能惊叹他为什么可以吼出那么大的声音。
“别那么大声!”老本茨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摸了摸自己额头上的鲜血。
老本茨没事!
“那就好,那就好。我们出去,这个车头要炸了。”刘晨看了看仪表盘上冒出的火焰,闪出的火花。
“列车长呢?查理?”老本茨看不到列车长在哪里了。
“他可能不在这里了。”刘晨感到一阵疼痛,来自胸口和脑袋。
“不!”老本茨拉着刘晨,发了疯的冲了出去。
“你是我唯一的老伙计了,别在这个时候死!”老本茨一脚踹开车门,发现列车长已经被甩飞在了地上,火焰已经包围了他。
他死了。
又一个因为战争而死于非命的人。
“不要!”老本茨眼角充满了泪水,可是就在眼圈里滚,没有滑出来。
“你的护身符!”老本茨把自己衣服口袋里的打火机拿了出来,豆大的泪珠滚在了打火机的身上。
火焰完全吞噬了列车长和车头。
刘晨托着老本茨离开了车头与列车长。
随着车头的爆炸,列车长也渐渐不成人样了。
“我会永远记住你的。”刘晨在心里默哀。
老本茨已经哭得稀里哗啦,他最后一个老朋友也没了。
“还有我呢,不要太伤心了!”刘晨拍着他的背,希望让他不再那么伤心,但是老本茨还是泪流不止。
那些新兵只有为数不多的人跑了出来,连续的爆炸已经把整个火车变成了人间地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