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还是天气晴朗,谁知道转眼便下起了倾盆大雨。天色低沉,乌云密布,雨滴劈啦啪啦仿佛石头般砸下。我看了看窗外,皱起了眉头。
中午回了学校一趟去开会,结束便回到了宿舍。我忐忑地拨通了她的电话。想着晚些就要见面了,我紧张到只能听见自己震耳欲聋的心跳声。
“嗨咯,是我。想问一下你等会我们在哪里见面比较方便。”我有些拘谨地问道。
“嗨咯啊。这个雨……”她停顿了一下,“过一会应该会停吧……这样吧,哪里离你比较近?”
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温柔甜美,银铃声般清脆,很好听。
“我现在在我宿舍这边,旁边有个公园,还挺美的……”
“嗯我去过那里!那我们就在那里见面吧。我记得有个很美的湖,好像有一座小桥横跨了整个湖,我们就在湖中心碰面好不好?”语气里多了些许兴奋和期待。
听到的时候我是有些惊讶的。第一次见面约在湖中心……?虽然觉得有些出乎意料,但是能想到的画面却是十分的浪漫和有诗意。仿佛眼前已经可以看到,我撑着伞站在雨海之中,一个温柔的女生乖巧地跑到我的伞下,一抬头便尽收眼底。
“湖中心见面……感觉更让人期待了呢。还有种偶像剧的感觉。”我打趣道。
电话的另一头传来了她轻盈悦耳的笑声。
“那待会见啦,迫不及待地想要见到你了呢!”她略带撒娇地说道。
“嗯,我也是。那待会见。”我努力抑制住声音里的期待,满到已经要溢出来的期待。
窗外的雨还是淅淅沥沥地下着,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我本来是不担心的,可是越临近约定的时间,雨越是没有减小的趋势。我开始焦急起来。她是不是已经出门了?有没有带伞?要是被淋湿了怎么样?这样会着凉的……
我不自觉地拿起了手机。“你已经出门了吗?”
“嗯。”她回我的很简短。
“带伞了吗?多穿一点,别着凉了。”
“没有……我出门的时候看天气还不错,以为雨不会再下了……”
我有点不知所措。想了想,“那你到地铁站的时候先别出来,我去接你。你打算去哪个地铁站?”
过了好一会,她才回复我。“好。我现在在离你宿舍最近的这个地铁站。”
“好,你找个地方避雨,我现在过来。”
我匆忙地拿起伞,夺门而出。
雨滴砸在伞上的声音生生不息地在我耳边回荡。人行路上地势低的地方都已经被淹了。我小心翼翼地跑着,但是鞋还是不小心湿透了。是我很喜欢的皮鞋啊……我皱了皱眉头。
临近地铁站的时候,看到很多人都躲在门口避雨。我的视线快速略过,并没有看到余箐的踪影。我越过人群,钻进了地铁站。把伞收起来,往进出口张望。恍惚之间好像看到一个女孩子的身影,躲在电梯口。只是匆匆瞥了一眼,她好像靠着墙乖巧地站着,眼睛盯着手里抓得紧紧的手机。再看回同一个地方的时候,她就不见了。
隔着几十米,我不确定她有没有看到我,亦或是能不能认出我。但我隐隐感觉她好像找到我了,在向我走来。
我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打开和她的对话栏。突然有个人走到了我的面前,停了下来。
我猛地抬头。
是她。
还是照片里那灿烂又温婉的笑容。眼睛笑起来的时候会眯成一条缝。
我笑了笑。“等我很久了吗?”
“没有没有,”她接连摆手,“我也才是刚到。现在去哪里?我跟着你走。”
“我在想,外面现在雨下得很大,我的宿舍就在旁边,而其他能坐下来聊聊天的地方都离得很远。你要不来我宿舍坐坐吧?我可以给你泡杯热茶什么的。”
她眼神复杂地看着我,眼睛里藏着一些我捉摸不透的东西。我突然察觉这话好像听起来有些不妥。
“你不要多想,我没有其他意思。我们可以去我那层的公共厨房坐坐,或者是你不介意的话也可以去我房间看看。只是因为现在雨下得很大,我怕你去太远的地方容易着凉。”
她什么都没有说,只是微笑地看着我。
“当然,如果你介意的话,我们在周围随意找个咖啡厅什么的就好。”
“没事,我不介意。”她说。
我有些害羞地不敢看她。
“那你带我去吧,我跟着你。”她跟着我来到了地铁口。我打开伞,伞边向她倾斜。她靠我更近了,右手不自觉地抓住了我撑着伞的左手。我把伞柄握得更紧了。
她的视线时不时向我这边飘过来。我们都没有再说话,只是低头专注地看着脚底的路,耳边响起彼此急促的呼吸声。
快到宿舍的时候,路过了一个积水的屋檐,雨水顺着细缝涌下来,形成了一个小瀑布。
“看来你这里还是水帘洞啊。”她开玩笑。
“毕竟我可是美猴王。”我接过她的话。她咯咯地笑了几声。
我们这个宿舍比较特别,每个房间都带独立卫浴。所有房间都是单人间,每个走廊大概有七八个房间,然后配一个公共厨房。我顺利带她来到我房间的走廊,她一路好奇地东张西望。
“这里是厨房。”我指了指旁边的门,“然后这是我的房间。”我望向了另一扇门。“你想去哪里?”
“去你房间吧。”我有点听不出她语气里隐藏着的东西。
经过诺的房间门口,里面没有任何声响,他似乎还没有回来。
我拿出钥匙,推开了自己的房门。里面的布置很简单,书本和文件夹整整齐齐地放在角落的书柜上,书桌上的文具和电脑也被有秩序地摆放着。刚才我走的匆忙,台灯还亮着。房间里还有木制的衣柜和床头柜,单人床靠着另一边墙壁。床头柜上整洁地放着水杯和闹钟,被套床单都是淡淡的浅蓝色,上面印着蒲公英。
我习惯性地脱下自己的外套,挂在了门后。
“你的外套湿了吗?要不要脱下来我帮你晾干一下,要不然穿在身上不舒服。”
她愣了一下,摸了摸自己的牛仔外套。“的确是挺湿的,那麻烦你了。”她把自己的外套递给我。我这才发现她的牛仔外套底下还穿着黑色蕾丝抹肩,线条分明的锁骨很好看。我急忙移开视线,强装镇定,掩盖我的慌张。
我接过她的外套,挂了起来。看着她有点冷的样子,我拿出了自己的牛仔外套,“你要是不嫌弃的话,先穿着吧,主要是怕你冷。”
她犹豫了一下,有点不好意思。最后还是接了过去,穿在身上。“好像这衣服上还有你的味道呢。”我不好意思地别过头去,不敢看她。
她开始打量我的房间,饶有趣味地左看看右看看。“学习氛围浓厚啊。”
我笑了笑。“就是一些基本的上课要用的书而已。我不喜欢房间太乱,所以会比较注意东西的摆放。”
“方便我坐在哪里呢?”
我推给她书桌旁的椅子,示意她坐下,自己则坐到了床上去。房间很小,并没有其他多余的位置。房间的窗户很高很长,就在床头柜的上方。我望向窗外,雨还是一如既往地热烈,没有一丝要停下来的意思。
她坐在转椅上转了几个圈,看到了我订在告示板上的照片。当时我和两个学弟一起创办了一个新的社团,正式成立之后我们拍了这张照片合影留念。“原来理工男都是这个样子的,跟我想的差不多嘛。”她嘴角带笑。
“这张照片把我拍丑了,我不是很上镜。”我尴尬地笑了笑。
她很认真地看着我的眼睛。“你的确挺好看的,比照片上好看多了。”我愣了一下,仿佛在她的眼睛里沉进了只属于她的湖泊。
她移开视线。“挺好的。像我是学地理的,偏人文,就很羡慕你们的逻辑思维。”
她又若有所思地环顾了四周。“总感觉一进来这个房间就很想学习。感觉应该把我的电脑带过来,立马打开电脑开始码论文。”
“好不容易见一面你居然只想着学习,果然学霸。”我抱拳状。
“不然我们做什么呢?”她眨眨眼。“新学期的选课你已经选好了吗?我们学校很快就截止报名了。”
“我还在弄,有几门课重叠了,我只能二选一。”
“还有啊我跟你说,我们今年的宿舍也很奇怪。系统出了问题,很多人收到通知说是有宿舍,其实房间根本就不够分配……”她喋喋不休地讲起了她们学校的事情,我们还真的就学校和学习展开了讨论。
不知不觉过去了几个小时,我第一次讲这么多话却丝毫不感到疲惫。她摸摸肚子,“我有些饿了,我们去吃饭吧。”我看向窗外,雨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停了下来。
“好啊,你想吃什么,我带你去。”
“不如去吃这附近的一家韩料吧,据说好像蛮不错。”
“嗯,我好像还没吃过,走吧。”我起身。她把我的外套还给我,我把她的外套递给她。我觉得之前穿的那件外套还是没有干透,便穿上了她还给我的牛仔外套。的确是有点小心思的,想着这样两个人都穿牛仔外套,看起来有点像情侣装。
“你这外套上应该还有我的温度呢。”她突然邪魅一笑。
我不知所措地傻笑着,不敢看她,心跳漏了一拍。
再看过去,她已经推开门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