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周五下午)
空荡荡的教室里,我忍受着胸口和头带来的疼痛。
在最后那个画面之后,我便晕了过去。
醒来时,已经身在寝室。
我睁开眼,发现正躺在徐文瀚的床上。
门开着,就在我眼前。
我深知自己不能在这宿舍久留。
当我看向床底的行李箱时,发现是空的。我的行李去哪了?
可我不能管这么多了,要是等到宿管来找我,我必定走不了。
于是我只能拖着劳累的身体起来,然后走出宿舍。
可是,就在我下楼的转角,我看到了宿管的房间,门开着。
我有些踉跄地走向宿管门口,看样子她不在。
宿管去哪了?
正当我转身想出去时,从宿管房间传出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吃饭,吃……饭,吃……饭……”
不知怎的,我不由自主走进了宿管的房间。
宿管的房间里,腐臭,脏腻。
我慢慢接近那个声音的来源,这个声音的来源来自一张桌子下面,桌子在房间的墙角,上面放着一包馒头。
“饿……饿……”
我将桌子移开,桌子与地面的摩擦的噪音让那人闭嘴了。
我跪在地上探寻,宿舍里的地板都是大理石铺就的,而宿管的房间里,只有这墙角一处有一块一平米的木板铺就。
我尝试着敲击这块木板,一声闷响后,我才确定这里面就是谭乙申所说的地下室。
这里面到底有什么?难道那些被监禁的人还活着?
我一直认为宿管将这些人拖入房间,再拖进地下室会被屠杀。
可那里面的人的声音让我对这种想法产生了怀疑。
我凑近木板想听听里面有什么声音。
然而,刚刚移动了桌子后,底下的声音就消失了。现在听到的也只有地下空气流通的声音。
现在,我完全可以弃之不理,然后走出宿舍,这样一切的顾虑也就能抛之脑后,接着就可以从容地离开学校,不用再接触宿管。
但是,我希望宿管消失。要是能够将里面的人放出来,然后让他们自己去报警。这样做,就能让宿管消失。
就算这个学校也会受牵连,但这一切对我来讲不算什么。
因为我还什么都没做。
我真的什么都没做吗?
脑海中无数的利弊权衡让我无法做出正确的判断,并且现在还不确定宿管去了哪,还有多久会回来。
“饿……吃饭……饿……”木板之下传来无力的嘶吼,就像是被铁链锁住的饥饿至极又无比虚弱的野兽。
我看向身旁桌上的馒头。
难道说,这馒头是拿来给下面的人吃的?
木板之下的人,到底变成了什么?
终于,我下定了决心将木板打开。
木板和周围大理石板之见有缝隙,我沿着缝隙摸到了松动的地方。我将手指用力将松动的地方抬起,里面一股让人窒息的味道扑面而来。
“呕!咳咳!”我将剩余部分木板用脚踢开,从里面窜出的气味恶心至极。
在稍微习惯了这气味后,我起身走到地下室口俯身往下看,被阶梯遮住大半部分的视野的地下室,我看到了一张飘落的胶条。
我捂住口鼻,小心翼翼地走进地下室,随着走下阶梯,地下室的视野开始开阔。
地下室的空间大概有两个寝室大小。
地下室里只有顶部一个发着昏沉光亮的灯泡,所以地下室里能见度较低。
当完全走进地下室,地下室里夹杂的空气让我不停作呕,此生以来这是我闻过的,最让我接受不了的痛苦气味。
这个时候我才想起,那馒头也有这样的味道,只不过没有这里的味道浓烈。
我使劲捂住口鼻,捡起刚开始看见的胶条,拿起来仔细一看,胶条粘贴的那面布满血渍。
这胶条干什么用的?
正当我观察这张胶条的时候,就在我正前方突然传来一阵恶臭,然后刚开始就听到的声音随之响起。
“吃……吃饭……饿!饿!”他貌似看到了我,开始挣扎,叫喊,他好像被什么东西捆绑着。
我被吓得后退,一不小心坐在了阶梯上,我的肩肘触碰到了开关。
此时,地下室四周的日光灯在闪烁了几下后都亮了起来,地下室的全貌全部显现了出来。
我终于知道手上的胶条是干什么用了。
怪物,都是怪物!
这地下室里不止我眼前这一个,顺着他看向整个墙壁,挂满了一排的用项圈锁住的“毛绒玩具”,他们也看到了我,都抑制不住地朝我这个方向用喉咙嘶喊。
他们痛苦的嘶喊,不成人恐怖的样貌,让我仿佛置身于活生生的人间地狱。
痛苦,痛苦,痛苦!
他们疯狂地挣扎,他们看到了我,他们看到了希望。
现在地下室里的气味早就不是我该在意的事情,我大口呼着空气,想要冷静,想要从这让我感到绝望的地下室里出去。
我翻过身,扔掉了手中的胶条,腿已经不听使唤,我只能用手疯狂地朝着那仅有一平米的出口爬去。
快到了!马上快到了!
我即将爬出地下室,身后的嘶喊越来越大,它们成了一条蟒蛇,正在我身后吐息。
终于,我抓住了地面上的大理石板,拖着无法动弹的双腿脱离了入口。
我感觉将木板死死地按了下去,此时我浑身都是汗,泪水已经止不住地滴在被身体按压的木板上。
我还能听到下面痛苦的嘶喊,我封住了他们唯一的希望,那仅仅只有一平米的希望。
我努力压着木板,木板的间隙突然窜出了呼吸,我本能地将身体弹开,盯着已经被关闭的通往地狱的入口,久久不能动弹。
我能清楚地感觉到心脏的跳动,血液开始加速流动,汗液往外露出,泪腺开始涌出大量的液体,鼻腔里也开始流出粘液。
恐惧,这次能真真切切地感觉到,不!是看到!它就在我眼前,它顶开了木板从地下室里钻出,它在一步一步接近我,不停地吐息,嘴中滴落着能够溶蚀一切的唾液。
我尝试往后退,可身体像是石化,我只能眼看着它张开血盆大口将我吞食……
“白墨堂!”突然,一只手握住了我的手干,将我拉开。
我仿佛如梦初醒,看向那个将我拽出恐惧的那个人——徐文瀚。
“现在可不是发呆的时候。”他托起我就要跑出宿管房间,此时,宿管就在宿舍门口。
“等下不管她怎么动你,千万要抓住了!”他将我背起来,就立马向宿舍外跑。
宿管就堵在门口,光线的暗淡让我看不清她的脸。
近了,快近了!
徐文瀚撞开了宿管,此刻,时间的流速仿佛变慢了,宿管伸出了手想要把我拉住,我紧紧勒住徐文瀚的脖子,用唯一能够动弹的脚用我全身的力气踢开了她。
“哐!”时间再次回到正常,我和徐文瀚冲出了宿舍一同摔倒在地。
倒在地上的我看向宿舍门口,宿管正紧握着拳头盯着我们,我能感受到她的愤怒。
接着,她转身回到了房间,宿舍里传来了重重的关门声……
“咳咳!”徐文瀚踉跄地站了起来咳嗽了几声。
“现在安全了。走吧。”徐文瀚伸出手想要将我拉起,“能起来吧?”
我握住了他伸来的手,费力地站了起来,即使站了起来,双腿也还在发抖。
徐文瀚看我一脸的分泌物,拿出了那张白色手帕。
“擦擦,等会还要上晚自习呢。”
夕阳的余晖让我看不清徐文瀚的脸,他很高。
“那行李箱……”
“中午收拾的时候就已经帮你拿了。这次放我鸽子,下次可不允许了。”
我接过手帕,雨滴落到了手帕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