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的姜魁,眼珠儿都要瞪出来了,心中暗道:“他们这唧唧歪歪的是什么情况?怪不得人人都说,皇上古怪,不肯纳妃!原来是有龙阳之好啊!看来我这个媒是不能继续说了。”
傅倾挠了挠脑袋,掩饰着暂时的尴尬,问:“皇上,您怎么突然来微臣的寒舍了?”
“怎么?不欢迎?”萧启反问。
傅倾忙摇头:“不不不,微臣不是这个意思。微臣只是好奇。”
萧启收回目光,看向桌上的茶杯,淡淡说道:“朕听闻,皇叔养了一只鹰,想去看看。”
“哦,这跟来微臣这儿,又有什么关系呢?”傅倾惯会察言观色,她笑着为萧启斟了茶水,小心翼翼地问。
“想你陪朕一起去。”萧启轻轻啜了一口茶,话说的云淡风轻。
然而,傅倾怎么听这话,怎么有一种暧昧不清的感觉,她挤出笑容,抱拳道:“遵旨!”
这两字,恭敬却有距离,傅倾心里的毛躁,多少得到了平复。
宫月嫦却心情愈发地复杂,她悄无声息地往后退了一步,却偏偏踩在了方才打碎的青花瓷的碎片上。
那碎片是个弧形,脚底压住一端,另一端便猛地刺向了宫月嫦的脚踝。
她吃痛地叫了一声儿,脚连忙躲开了,但是她整个人都已经站立不稳,随后本能地去拽一旁的姜魁。
姜魁大惊失色,还打算将宫月嫦一把扯开,然而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他就这样被宫月嫦紧紧拽着,将面前的屏风扑倒了。
两个人狼狈万分地摔倒在屏风之上,慌乱不安,竟然忘记和萧启行礼。
本来怡然自得的萧启,骤然见到眼前的一幕,脸上的态度立刻冷了下来,似带着怨怼:“傅爱卿,看来你这里人真不少啊。”
“皇上,这不巧了吗,我们几个人,竟然能够在此偶遇,您不觉得这是天大的缘分吗?”
心中慌地不行,傅倾只得没话找话,搪塞萧启。
萧启翘起二郎腿,双手环胸,靠在椅子背上,认认真真地打量起倒在地上,吓得哆哆嗦嗦的两人。
“人多热闹,不如我们一起吧?”
“一起?”
“去看鹰。”
————
城郊旷野,碧绿无垠。
萧启和萧达并辔而行,言谈热络。
但是跟在后面的傅倾,却能看出他们的貌合神离。
姜魁和她并着肩,纵着马,但神色却颇为尴尬。
宫月嫦带着小丫鬟,也单独骑了一匹,她们一步一趋地跟在几人的最后面。
在队伍之后,则是一队列皇宫的侍卫,侍卫以后就是摄政王王府的仆从。
萧达昂首挺胸,威坐于骏马之上,一只苍鹰气势威猛,眼神凌厉地立于他的肩头。
萧达颇为得意,他将苍鹰引向自己的胳膊,然后奋力一扬,那鹰便振翅起飞,盘旋着冲向了天穹。
“启儿,怎么样?”
“矫健敏捷,气势如虹!”萧启笑着赞道。
萧启这样的好脾气,除了萧达,在其他人面前,是难得一见的。
以前傅倾还会笑他欺软怕硬,如今看来,她却能够理解萧启的卧薪尝胆。
她明白,萧启也同自己一样,无时无刻不想将萧达制服在脚下。
她明白了这层含义,便也能够学着萧启的样子,试着去拍萧达的马屁:“真要恭喜摄政王,得此灵兽了!”
萧达却不理她,或许他根本就没把傅倾放在眼里。
他只是纵声狂笑着,放目去欣赏自己的新宠。
望着天边回环的雄鹰,萧启嘴边扯着敷衍的笑意。
萧达展示过后,吹着悠长绵远的口哨,想把那只鹰唤回来。
然而令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那只鹰在天空中转了几个圈,便消失在一处丛林之中,不见了。
众人皆是一惊,萧达手下的随从,立刻纵马追了过去。
萧启极目望着雄鹰消失的地方,对傅倾低声吩咐道:“去帮摄政王将鹰找回来。”
“遵旨!”傅倾抱拳,双脚一踢马腹,绝尘而去。
傅倾前脚刚走,宫宣甫便策马飞奔而来,他奔至近前,见到萧启和萧达,忙行礼:“微臣见过皇上,卑职见过摄政王。”
“宫爱卿,免礼吧!”萧启一挥手。
“宫大人,你怎么来了?”萧达素来知道宫宣甫是朝堂中的中立派,骤然出现在这样场合,他颇感意外。
宫宣甫起身,瞥了一眼已经吓得面色惨白的宫月嫦,对萧启和萧达,解释说:“臣是来寻小女的,实是唐突,莫怪!”
萧启浅笑:“哦?你的女儿?”
“正是。”
————
远处,傅倾驰马扎进了幽深的丛林,没头苍蝇一般在这里转了两圈,一无所获。
她想着皇上派她过来,本也是做做表面功夫罢了,所以就没必要过分认真。
耗了片刻,就在她调转马头,打算回去的时候。
扑棱棱,翅膀挥动的声音响起,她抬头而望,斑驳的树影里,正停着那只苍鹰,压着眼帘,盯着自己。
傅倾大喜,飞身欲捉它。
它却是有意要捉弄傅倾似的,闪身又窜向了云霄里去了。
傅倾哪还敢再将它跟丢,飞身上马,纵马追将过去。
不经意间,傅倾就追着苍鹰来到一处楼宇,巨大的熟悉感铺天盖地地向她的脑海袭来。
抬眼望去,门上果不其然题着那“采薇馆”三个大字。
这个地方,正是那夜她和萧启,撞到萧达穿上龙袍的地方。
“扑棱棱”
又一次,传来振翅的声音。
那鹰越过高墙,窜到里面去了。
傅倾看了看四周没什么人,她溜到了一个僻静处,翻了墙过去。
此时,院中的屋舍都门扉紧掩,四周围来来往往皆是森严的守卫。
傅倾转念想到若非那日因缘巧合来到此地,对路径熟悉,所以今日绝对不会进来地这般顺利。
只不过,萧达为何要在这里建一个楼宇呢?
难道只为了藏那身龙袍吗?
傅倾想着便偷偷地往那日的小阁楼处走去。
令她惊喜不已地是,这里几乎没什么守卫,而方才那只神情倨傲的苍鹰,此时此刻,竟可怜兮兮地被树上挂着的残破的渔网,给牢牢地困在了里面。
傅倾上前,拍了一下鹰的脑袋:“你飞呀!飞呀!能耐得不行,如今还不是成了网中的可怜虫?”
而那雄劲的苍鹰,此时此刻竟然变得万分颓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