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这是一个各人自扫门前雪,莫管他人瓦上霜的世界,谁也不想将出主意之后,要承担的风险揽在自己的头上。
“我来。”萧启突然开口,伸手接过太监手中的托盘。
这时候,场中众人皆把目光投向这里。
怕被人认出来,萧启垂下了头,只留给众人一个俊朗绝伦的侧脸。
送饭太监终于找到了救命的稻草,送瘟神一般,忙将托盘往萧启的怀里推:“这可是你说的啊!快去吧!”
他慌里慌张地就退到了众人的后面去了。
傅倾嘲讽地看看那个太监,然后笑着将萧启手中的托盘端了过来:“我来吧!嘿嘿!”
说着,跟在萧启的身后,两人径直往慈宁宫的方向赶去。
华丽宏伟的慈宁宫宫门外,几个宫女焦头烂额地在外面转圈,旁边还有几个摄政王带来的士兵将她们团团围住。
宫里面传来的也是太后的哀嚎声:“哀家不活了!这日子没法过了!皇帝死了,这亲叔叔马上就来逼宫了!简直没有人性,丧尽天良啊……”
萧达带有戏谑的声音响了起来:“太后,这话可不能乱说,皇帝没有子嗣,如今他遭遇不测,这家国大事,我这个做叔叔的,哪能在一旁躲清闲呢?再者说,这些事,从皇上小的时候,都一直是我在帮忙打理,如今料理起来也顺手。太后,您就把玉玺交给我吧。”
“一口一个我,你不知道你是什么身份嘛?”太后厉声质问。
“臣。”
“看来你还记得自己是臣子!这个时候,不去想着如何料理主子的后事,却在想着如何夺权,简直卑鄙无耻!”
呵呵呵……
萧达狂傲的笑声在慈宁宫中回荡着,像是一个贪婪的想要吞噬一切的恶魔。
慈宁宫外的宫女见萧启和傅倾行来,忙挥手打发他们:“快走快走。”
萧启也不理,带着傅倾溜着边儿,走了进去。
后面的宫女低声叹道:“简直找死!”
萧启在庭院中远远望去,正看到太后手里扯着一道儿白绫跟萧达对峙。
太后扑通一声瘫坐在地,嚎啕痛哭:“卑鄙小人!哀家早就知道你的狼子野心,只可惜皇儿太过善良,没有杀了你!哀家今日就吊死在慈宁宫,待见了先帝,就说是你将我们孤儿寡母活活逼死的!”
“太后,你这是何必?我只不过想要玉玺罢了……”
“休想!哀家已经将玉玺沉了池塘,你且去寻吧!”
太后说着,将白绫往横梁上一抛,系了个结儿,慷慨激昂地就要赴死。
“拦住她!”萧达一声令下,一众人呼啦啦过来要将太后拦下。
太后登上了桌子,然后手脚并用,将四周围上来的人噼里啪啦地打了一通儿,趁他们不备,一咬牙,就将脖子吊了上去。
然而,她却咕咚一声,屁股着地,倒在了地上。
原来她刚才没注意,系了一个活结,这脖子吊上,还没用多大力道,她就扯着白绫,来了一个大屁墩儿。
本是一场视死如归,捍卫尊严的英雄戏码,却在一瞬间成了令人发笑的桥段。
众人皆是憋着笑,却没有一个敢出声的。
和萧启躲在犄角旮旯的傅倾,却无论如何也憋不住了,她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这一下,吓得她赶紧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但是为时已晚,萧达已经将森寒的目光投向了这里。
萧启也不躲避,而是迈出一步,正迎向了萧达的目光:“皇叔,别来无恙!”
此话一出,仿似一道晴天霹雳降于当场。
萧达浑身一震,双眸顿时冒出了凶光:“你没死?”
“对,侄儿没死,皇叔心里定然很高兴吧?”萧启背着手,云淡风轻地笑着,走了进来。
“自然!”萧达咬牙回道,但是眼中却露出愤怒和杀机:“不是传闻,说你死在了一场大火之中,如今怎么穿着太监的衣服回来了?”
“侄儿侥幸逃生,后来回京时想给母后一个惊喜,就扮成了太监模样,侄儿孩子心性,望皇叔不要见怪。”萧启又是一个浅笑,这刺激得萧达,心肺几乎要炸裂。
场中的众人,有人慌乱不安,有人欣喜万分,嘈嘈切切,议论声不断。
“万幸!既然如此,我就不打扰了……”
萧达眼见着自己的计划扑了空,又被萧启亲眼看见逼宫的场景,心下则是不安,于是冷哼一声,怫然而去,跟着帮忙的众大臣也悻悻地抱拳施礼,退了出去。
太后怔怔看着萧启,久久回不过神。
因为方才情绪激荡还有这几日黯然伤神,她四肢有些脱力,往后仰了仰。
萧启见状,急忙搂住太后将她往床上扶去。
太后紧紧握住萧启的手,熟悉的触感,亲切的气息,让她从方才幻梦一般的场景中脱离出来,压抑痛苦的心情顿时纾解,她眼泪就像是决堤的洪水,纵横交织在她的脸上。
“皇儿,哀家这是做梦呢嘛?”太后难以置信地摸了摸萧启的脸颊。
萧启将她扶坐在床上,然后单膝跪地,望着她:“您这一哭二闹三上吊的伎俩,运用得可真是纯熟,皇叔既然要玉玺,给他便是。何苦跟他用性命相拼。”
萧启虽然说的是一句玩笑话,但是眼眸中却流露出了疼惜。
太后抹了把眼泪:“哀家才不会把玉玺给他,这江山是我丈夫还有儿子的。”
“放心吧,母后,儿臣定能让江山永固,让您安享天伦的。”萧启拍着太后的手背,眼中坚定。
太后欣慰一笑:“不亏是哀家的好儿子!快些起来,陪母后说说话……”
———
萧启谋划好的微服私访,告一段落。
事情过去以后,傅倾等人升了官,她终于告别那个充满折磨的御书房。
堂堂正正地走进了太和殿,做了一名小小的监察御史,品级刚刚能够达到上朝的标准。
虽然她的品级不高,常常躲到朝堂的犄角旮旯,但是这一个改变对于傅倾而言却是意义重大的。
首先,是社会地位明显提高。
在平民百姓眼里,监察御史已经是一个不低的职位。
而对于朝堂之上的众人来看,这只是傅倾的一个起步,她为人圆滑世故,颇得皇上宠信,荣华富贵,来日可期。
自然而然,每一个人都对傅倾洋溢着笑脸。
其次,因为傅倾曾经立过功,当然囿于是对付摄政王的人,这些东西不能拿到明面上去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