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方小三儿瓮声瓮气地应着,搬了几个小木凳放在自家院子的石桌上。
方婶热情地在桌子上摆了热气腾腾的饭菜,然后坐到了傅倾的身边。
此时傅倾的屁股终于挨着坐儿,那酸痛沉重的双腿瞬间得到释放,她不由得长舒一口气。
看着眼前热乎乎的馒头,香喷喷的饭菜,便旁若无人地抄起筷子和馒头就要吃。
“咳!”萧启一声轻咳,吓得傅倾立马放了筷子,瞥眼看去,萧启正嫌恶地瞪着自己。
“洗手去!”
“好的,爹!”傅倾恭恭敬敬地点点头,一溜烟儿跑去水井旁边洗手去了。
冰凉的水花,打在傅倾白嫩的手上,就像是缓解疲劳的灵丹妙药,让她的劳累的神经瞬间得到纾解。
她撩了撩水花,细细的水珠,不经意间溅到了萧启的脸上,他侧过脸来,痴了片刻,然后提醒她:“都等着你吃饭呢!快些回来!还有,给我将湿毛巾取来。”
“哦!”傅倾应了一声,将擦手的毛巾打湿,呈到了萧启面前。
“给我擦手。”萧启将他那双纤长的手伸到了傅倾面前。
傅倾怔住,没有动。
萧启不耐烦地催促道:“愣着做什么?快点!”
傅倾心中恨不能将萧启大卸八块,但脸上却堆起了笑容:“好的,爹!”
傅倾耐着性子用毛巾一下一下捶在萧启的手上,萧启不满地说:“狗舔毛一样,重新擦!”
(狗皇帝,有你的!)
傅倾恨得咬牙,挤着笑容,看向萧启,他的脸上,竟然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得色。
“诶哟,黄大哥,您真是教女有方!不像我,管儿子很是失败,我家大儿子,二儿子都离家出走了,好在有小三儿陪着我。”方婶泫然欲泣地搂住了傻乎乎笑着的小三儿。
她沉浸在悲伤中好一会儿,一抬头但见饭菜在饥肠辘辘的萧启和傅倾的猛烈进攻下,已经所剩无多。
方小三儿急忙下筷子来抢,傅倾也不甘示弱,一筷子又一筷子地将自己的嘴巴里塞的满满当当。
方婶看看傅倾,又看看自己儿子,别有深意地笑了笑,在傅倾耳边问道:“黄丫头,婶子问问你,你可许配了婆家没有?”
傅倾惊谔地差点没把嘴里的东西都吐出来,她粗略地咀嚼了几下,然后使劲地将东西往肚子里咽下:“这个嘛……”
萧启一双冷眸,早已经将事情看得清楚,他打断了傅倾,回复方婶:“这次我们回京,就是带莲儿去成亲的。”
方婶眨巴着眼睛,忙问:“这是要嫁给谁家的公子呀?”
萧启一笑:“说了你也不认识。”
方婶干笑了几声:“聊天呗,说说也无妨的。”
萧启昂起头来,用筷子捡拾盘中的花生豆,一边咀嚼一边说:“总之,是个聪明,俊朗,有钱,有权的小伙子。”
方婶听了,神情骤然落寞下去:“哦,那就要恭喜姑娘了。”
傅倾苦笑着作了一个揖,正瞥见萧启万般嫌恶地凝着那方小三儿。
方小三儿却浑然不觉地吃得正香,衣袖在饭桌上挥动间,一个不小心就将萧启面前的汤,碰倒了。
油乎乎的汤汁撒在了萧启干净整洁的衣襟上,再看萧启此时的表情,简直就像是吃了一百只苍蝇一样,换句话说,就是恶心的妈哭恶心,恶心死了。
方婶和傅倾登时就慌了,傅倾急忙用毛巾来擦,方婶也是一个劲儿地陪不是。
只有那傻小三儿埋头啃着一只大鸡腿,时不时地还用他那油腻不堪的手指在萧启的衣服上比划比划。
“这样吧,黄大哥,你若是不嫌弃,我将我死去男人的衣服拿给你穿吧!你这身衣服,我待会儿给你洗干净。”方婶皱眉说。
萧启无可奈地看了看衣服上油渍,叹道:“好吧,不过我的衣服,要让我闺女洗。”
“我不......”傅倾刚要提出异议,就被萧启一个凌厉的眼风,堵上了嘴巴。
———
换好衣服萧启,虽然故作暮气沉沉,但是眼中只有少年人才有的星辉却难以掩藏。
他穿了一身通身赭色,绣着回字暗纹的绸衣款步行了出来。
这种颜色的衣服,按理来说,少有人能够驾驭,但是萧启肤色白皙,而且通身有一种难以掩藏的王者之气,这就让这衣服有一种,锦上添花,如虎添翼的感觉。
萧启一捋胡须,傅倾跑上前就是一通狂风骤雨般的马屁:“诶哟,爹,您穿这衣服真是,积石如玉,列松如翠。郎艳独绝,世无其二啊!”
萧启白了她一眼,将手中的脏衣服扔给了傅倾:“洗干净。”
“好嘞!”傅倾屁颠屁颠地拿着脏衣服就去了井边。
这时的方婶也被惊艳到说不出来话,缓了好半天,才转头问傅倾:“黄丫头,你成亲,怎么没见你娘啊?你娘呢?”
因为事先早就编好了理由,傅倾想也没想,径直答道:“在我还没出世的时候就死了……”
萧启听了一脸黑线,猛咳一声,更正道:“在生你的时候难产死了!”
傅倾抬起头,这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对对对,方婶你看我这脑子!”
“猪脑子!”萧启又咳了咳。
方婶掩口笑道:“你这姑娘咋那么逗呢?”
笑声止住,她又转过身,别有深意地看着萧启,轻声问道:“黄大哥,这么多年,你就是一个人哪?”
萧启眼睛眯了眯,冷笑一声:“不是一个人,难道我还是一条狗吗?”
“哈哈哈,黄大哥你可真会说玩笑话,看你这样子,也不像是有个伴儿的,你这么多年,难道就不想有个说话的人吗?”方婶说着,往萧启身边凑了凑。
萧启抬眸,正碰到方婶的眼睛发出狼看到肉一般,炽烈的目光,萧启又拼命地咳嗽起来:“咳咳,不想不想!”
傅倾抬头望去,正看到方婶拼命拉着萧启,热情地为他捶背,看他们的模样,还真有有几分老夫老妻的感觉。
傅倾不知为何,心中腾腾地升起了无名火,她抛下湿衣服,一把拦在萧启和方婶中间,然后扯过萧启玩命地给他捶背。
那恶狠狠地力道,完全来源于对方婶莫名其妙的仇恨。
萧启咳了一声,轻声说:“疼。”
“啊,我轻点哈!”傅倾立马改了力道,轻轻地将柔若无骨的手在萧启肩上拍了拍,挠痒痒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