悟湄气恼地走出了官府,头顶着烈日,身上都被汗濡湿了。
肚子突然发出咕噜噜的叫声。
悟湄转头望向身边的阿折:“阿折,我们先去吃饭吧。”
阿折点点头。
悟湄忽然想到了什么似的:“你身上有银子吗?”
阿折一脸疑惑,似是没反应过来。
悟湄才往前走了两步,便顿住了,两手一拍,人都傻了:“对啊!我们俩没有银子啊,昨天的房费还是栓子付的呢。”
悟湄满头黑线,只觉得自己在找到这具肉身的爹之前,就已经要饿死了。
她苦恼地踢着脚边的石头,忽然灵机一动:“阿折,你不是妖吗?你会不会变障眼法什么的?”
阿折望着她,马上会意了过来:“这个倒是有,只是我很少来人界,我也不知道用障眼法变银子能不能成功。”
说罢,阿折便弯下腰,捡起地上的碎银子,默念着口诀,手中的的石头真的幻化成了碎银。
悟湄十分惊喜:“阿折你太厉害了!”她便伸手拿过阿折手中的银子掂量了一下,分量完全足够。
阿折开口道:“只是这障眼法不能维持太久,等到这石头离我的身一炷香时间,便会变回去了。”
悟湄摇摇头,十分满足:“没关系没关系,我们快些把它花出去便是。”
说罢,她便一脸开心地笑着,欢天喜地地弯下腰捡石头去了。
二人去了酒楼吃了最好的饭菜,点了松江鳜鱼,狮子头,红烧肉,鸽子汤,还点了些碎冰点心和新鲜的果盘,大快朵颐地将所有的菜都席卷而空。
悟湄捧着吃的撑了的肚子满足地走出了酒楼,开心地朝店内伙计挥了挥手,十分阔气喊道:“我们下次还来啊!”
悟湄抬头看着毒辣的太阳,眼睛骨碌碌地转了几圈,说道:“阿折,我们去街上看看吧。”
二人又转到了街上,看着街上人来往络绎不绝,摆摊卖贩的吆喝地正起劲。
悟湄十分心动的挑选了起来。
不一会儿,手上便多了一把伞,又一把团扇。
悟湄开心地给阿折扇起了风,十分狗腿模样的笑道:“阿折,多亏了你,你可真是个宝贝。”
阿折垂眼,面上不动声色,嘴角却不易察觉的勾了勾。
悟湄转头看见一成衣铺,又惊喜地叫着:“阿折我们去那边,挑几套衣服。”
说罢,便拎着衣裙飞快地跑到了成衣铺,她抬头看着铺内花花绿绿的绸缎,目光在一件又一件的衣服中逡巡着。
倏地,悟湄目光瞄准了一件轻薄的纱衣,藕粉色,上面绣着莲花的图样。
店内的老板娘望着悟湄的视线落在那件纱衣上,便赶紧推销:“姑娘可真是好眼光!那件藕粉的外衣乃是江南所产,布料昂贵稀缺,现在我们铺里只剩下这一件成衣了,姑娘可要试试?”
悟湄欢快地点点头,又想到自己身上的“银子”,便伸手摸了摸。还好,还有半袋。
二人出集市的时候身上的衣服焕然一新。
阿折望着悟湄裸露在外的锁骨和薄纱下隐隐若现的肩头,略有些不悦,“这件衣服有什么好?一扯便破,不利于长途跋涉。”
悟湄不服气地回嘴:“天气这么热,穿得轻薄点不是很正常嘛。”
阿折没再说话,只是蹙了眉头,大步流星地向前走去,将悟湄落在身后。
悟湄提着裙子小步跑着才能勉强赶上,心中气恼,这什么怪脾气?
待到走回客栈时,天已经有些黑了。
进门时,却没看见原来的胖老板,只有先前带客人上楼的桂香坐在大堂里,用手帕擦拭着眼角,小声地呜咽着。
悟湄走上前去,关切地问道:“姐姐,你怎么了?”
桂香抬眼一看,是先前来下榻的客人,便赶紧擦了擦眼泪,站起来相迎:“无事,只是家父今天身子抱恙,让家里人都十分担心。”话一转,又问道:“二位客人可是要继续住店?就按照昨天那样两间房?”
悟湄想起昨晚做得噩梦,抢先一步说道:“不不不,今天一间房就够了。”她心虚地瞟了一眼阿折,“我们银两不多了,我打地铺。”
阿折眉梢挑了挑,但是欲言又止。
桂香送悟湄和阿折一同上楼,悟湄本想问问老板是什么情况,也不知道跟自己噩梦是不是有什么关系,说不定就是因为此处风水不大好呢?不料阿折却先开口了:
“请问令尊生的是什么病?”
桂香眼睛红了红:“我也不知,只是近来家父一直嗜睡,时常印堂发黑,去医馆开了一些补气血的药,也未见起色。今天……今天他突然吐起了血来,便昏了过去,送去医馆,大夫也瞧不出是什么问题,只得用药先将养着。”
送到房门口,桂香帮忙推开门:“房间都是今天打扫好的,二位好生歇息。”
进了房间内,悟湄便说道:“我觉得这个客栈总有点奇怪,我昨晚不知怎么回事,总梦见一个女子,穿着喜袍,可有些吓人。”
阿折不语,走到窗边推开窗户,一股樟花香又幽幽地弥漫了进来。
他沉着声道:“是个树妖,怨念很深。”
他回头看着悟湄,眼神灼灼,嘴角微微勾起,“应该有上千年的灵气。”
悟湄只觉得他此时的眼神仿佛饕餮之徒,透着一股随时都想大快朵颐的贪婪。
悟湄跨步坐在桌边,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那客栈老板的身体也与这个妖有关?”
阿折点点头,“妖本来就是靠吸**气和弱小妖物的妖丹来壮大自己,况且客栈老板的情况也与被吸**气的症状相似。”
悟湄有些奇怪的问阿折:“你有没有梦见那个女人?”
阿折摇头:“她近不了我的身。”
悟湄腹诽:……果然是自己太弱了吗?别的妖也挑着自己这种软柿子捏,这种生存状况确实堪忧,也不知道是不是也应该在路上找点小妖练练手,吸**气补充一下?
一想到这,悟湄有些心虚地望了望阿折,这家伙要是知道自己是一只魅会怎么样?
悟湄试探地问道:“阿折,若你遇上这只树妖要怎样?”
阿折把玩着手中的茶杯,理所应当地回答:“当然是杀了,再夺了它的妖丹。”
悟湄感觉自己在踩雷坑:“那……你要是发现身边有妖该如何?”
阿折奇怪地望着她:“那当然是一样。”
悟湄默默抹去额间的汗,原来阿折不杀自己,除了自己救了他以外,最大的原因竟然是,他把自己当成了普通人。就算把自己吃了也不够他塞牙缝的吧。
悟湄心中庆幸,幸亏自己这具身体之前功课做的好,一直隐藏气息,才让阿折瞧不出端倪。
这晚,悟湄在阿折床边打了地铺睡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