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谁知就在灵觉禅师右掌刚刚触及佛陀法王胸口肌肤,掌劲将吐未吐之际,却突然觉得触手空空如击棉絮,不由大吃一惊,待要收掌回撤时,已然不及。
只听佛陀法王冷笑道:“大法师!承让了。“乘他分心内力不续,掌劲疾吐,体中无极神力鱼贯而出,刹时便将灵觉震退了十数步,颓然一跤跌坐于地。好在佛陀法王念在自己曾经挂单于少林,与灵觉多少有些师门缘份以致手下未尽全力,否则灵觉必定身受重伤。
灵觉从地上爬起来,脸色铁青。棍房住持灵远禅师飞步抢出,将灵觉扶过一旁,对佛陀法王道:″大法王的'大相无极神功`果然名不虚传。贫僧不自量力斗胆领教领教!“
毛哥心想,不戒师父原系少林弟子,虽曾蒙冤被逐出少林,其实也是皆因这番僧佛陀大法王所累,这还不算,这番僧居然还掌伤不戒师父险些累及了性命,此仇可谓不共戴天。再者说来,纵然丢开仇恨不说,我也应该算是少林门人,理应极力维护少林声誉才对。
这样想着,便纵身跃入场中挡在了灵远禅师身前,道:“杀鸡焉用宰牛刀?大师请先歇着吧,待在下向大法王讨教几招高招。“
此言一出,当真语惊四座。不仅棍房住持灵远脸上变色,就连灵智方丈也是惊疑不已,心想:你个黄毛小子当真是不知天高地厚,这不是存心找死么?
达摩院住持灵觉更是悖然变色,犹似遭受奇耻大辱,沉声道:″你个小娃儿是嫌活得不耐烦了么?你自忖武功能胜过老衲?“
毛哥淡淡一笑,道:″老禅师稍安勿怒。晚辈深知武功比起老禅师来,那是自然差得太多,但晚辈习艺多年,未曾与高手过招,自是不知深浅,今日难得天赐良机,正可借此印证印证。“
佛陀法王哈哈大笑,:“小子虽然口出狂言,但勇气可嘉,本法王倒是喜欢得紧。这样吧,本法王也不伤你,只要你能在我手底下走过十招,本法王今日就此离去,永不再踏少林寺山门。“
毛哥其实是仗着体内具有万毒神龙数十年的摧花神功之力,方才敢如此托大,至于能不能胜过佛陀法王,那是毫无一丁点儿的把握,正担心把话说得满了,届时难免骑虎难下,见佛陀法王如此一说,正中下怀,忙应声道:“法王前辈既是这般自信,须知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可别反悔了?“
佛陀法王依稀记得,这少年明明即是那日曾在川渝鸡公岭见过的不戒和尚的弟子。心想,仅这半月光景,我就不信你小子武功能高到哪儿去?便道:“小施主有本事就尽管使将出来好了,贫僧一言九鼎、言出如令,岂有反悔之理。“
毛哥道:“如此最好不过!“缓步走向场中,又道:“那就以十招为限,希望法王言出必行。“
佛陀法王心道:″我以十招为限其实也是高估了你,料你小小年纪,会有多大修为?说不定三、五招你便撑不住了。“当下,也不打话,将大相无极神功真气悄悄运起,遍布全身蓄势待发。
毛哥走到离佛陀法王不及两米之处停了下来,双目平视,紧盯对方眉心,也是暗暗运起摧花神功之力隐而不发。
其实毛哥虽然明白了徐侠客自然门临敌用功的巧妙法门,但对毒蝎门的摧花神功却尚一知半解,未能悟出其中妙用,只是觉得体内真气汹涌,滔滔不绝,仿佛取之不尽,除了劲力强劲之外,再无其它迴异之处。当然,这不能怪他,当初万毒神龙传功之时,并未将摧花神功的心法口诀说与他知道。因为在万毒神龙心中只是将他视作爱徒芈蓝衣的心上人,还算不得是本门入室弟子,至于要不要将心法口诀传授于他,还得看芈蓝衣本人。
那日在泸州境内的酒店之中,毛哥力斗拈花婆婆,芈蓝衣本想就此将摧花神功的心法口诀告之于毛哥,但她见毛哥对毒蝎门心存不屑,多有芥蒂,便忍住了没说。
佛陀法王见毛哥只是死死地盯住自己,并不抢先动手,便道:″小施主小心了!“
二
话音未落,佛陀法王双掌一挫,用了一招西域宁玛派的独门″无相神掌“,便来攻毛哥面门。
毛哥还以一招少林罗汉拳中的“罗汉转身式“避了开去。紧跟着″罗汉伏虎式“挥拳直击佛陀法王前胸。
佛陀法王喝了一声:“好!“运起三成真力一掌拍向来拳。
毛哥知他掌劲厉害,不敢以硬碰硬,急忙收拳回撤,改用一招“横扫千钧“,伸腿攻他下盘。
佛陀法王跃身避过,“气贯长虹“双掌连环拍出,用上了五分力道。
毛哥避实就虚,始终远远的并不与佛陀法王拳掌交接。转眼间五招已过,佛陀法王心下渐生焦躁,挥拳出掌间不但动作加快并且已暗暗将内力提升到了八分。
如此一来,场中情形立变。
只见佛陀法王身形越转越快,全身尽被自己双掌划出的掌影包裹,就好似一团龙卷风飘忽来去,让人无隙可寻。
毛哥则牢记自然门自然而然的临敌口诀,伺机而动。
佛陀法王转到分际,忽然左右双掌一立,分前后攻到,前掌为虚后掌为实。毛哥瞧得真切,便以右掌架住他左掌,正欲侧身避其后掌锋芒。
岂知佛陀法王早已料定毛哥必以此法避开,便抢先一步堵住毛哥去路,右掌丝毫不缓拦腰击到。
毛哥骤吃一惊,避无可避,百忙之中只得以左掌全力相迎,硬生生接了佛陀法王这一掌。
众所周知,毛哥这一掌全力施为,实已兼具万毒神龙数十年功力,又加之他本就天生神力,其一击之下,足可摧金断玉、裂石开碑。
而佛陀法王的″大相无极神功“则是遇强则强,生而无极,毛哥的劲力越大,他的相抗之力就会随之增大。只听″嘭“地一声,二人各自翻身倒跃数尺。
佛陀法王被震得手臂酸软,暗暗心惊:″这小子年纪轻轻,不知一身功力从何得来?真是奇了怪了!“
毛哥更是被震得气血翻涌,心下骇然,暗道:″难怪达摩院灵觉禅师这等内家高手也殊非其敌,原来大相无极神功着实厉害得很。“
三
灵智方丈只道毛哥已然身受重伤,正要跃身上前询看,却见围观众武僧之中一名头戴灰色僧帽,身材瘦削娇小的小沙弥早已纵身而出,奔至毛哥近前。
那小沙弥神情显得甚为关切,伸手扶住毛哥手臂,柔声道:“傻哥哥,你没事吧?“
毛哥微微一愕,觉得这小沙弥语出如莺,甚是娇柔,听起来十分熟悉,绝非男儿之声。回头看时,借着点点火炬之光,当即便认出这小沙弥实是芈蓝衣所扮,便道:″原来是芈……芈姑娘……“
芈蓝衣嗔道:“傻哥哥只会……只会叫人家姑娘么?“
毛哥又是一愕,脸上红得一红,讷讷地道:“我……我要怎生……怎生唤你?“
芈蓝衣微微一笑,脸上红霞飞溅,轻声道:″好啦,你肯来见我……我好生高兴,你爱怎么叫就怎么叫吧……没伤着吧?“
毛哥道:“我没事。”
芈蓝衣道:″傻哥哥与这番僧对敌之时,不要一味地避实就虚,而要知难而进,还施彼身……“
″知难而进?还施彼身?“毛哥似懂非懂,如坠五里雾中。
芈蓝衣点了点头,压低了声音,在毛哥耳边道:“看似钢劲柔如风,敌来我迎稳如钟。风过花残知我意,化气消力摧花功。敌若发力我吸气,敌若吸气我发功。将彼之力沉丹田,化为己用还彼身!“
毛哥仍是不明所以,道:″这是何意?“
芈蓝衣道:″这是我门'摧花神功`的心法口诀,你记住了,若能悟出其中要领,纵不能胜得这番僧的大相无极神功,也不至于铩羽败北。“
毛哥似信非信,但想芈蓝衣既如是说,必定自有她的道理,便道:″我试试。“
四
佛陀法王见毛哥与自己硬接了一掌,居然毫无受伤的迹象,心下巳是大感匪夷所思,如今又见一个身材瘦弱的小沙弥和他嘀嘀咕咕,神情十分古怪,便道:″小施主,你意如何?可敢再接贫僧三掌?“
毛哥笑道:″大法王十招之限已过其七,晚辈还何惧区区三掌?但愿大法王勿要食言而肥才是。“
佛陀法王从适才一掌之中已知这黄毛少年功力奇高,不可小觑,虽说自己只用了八成功力,但对方却毫发未损,可见其功力比之达摩院灵觉等人来,似乎犹有过之而无不及。但想他师父不戒和尚所习乃是少林外家硬功,他这满身内力实不知是从何而来?当真百思不得其解。
佛陀法王哼了一声,道:″能接下这三掌再说吧。“运起十成功力,势要作孤注一掷。在他心里,此时显然巳毫无信心。
毛哥亦不敢大意,他知道佛陀法王今日若是不能打败自己,势必颜面尽失,从此在中原武林中再无出头之日,说什么天下第一,到头来不过是江湖中茶客的谈资而已。自己能否在佛陀法王余下的三掌之下立于不败也未可知。他凝神敛气默默地将芈蓝衣所说的心法口诀在心中反复吟诵了几遍,似乎刹那间明白了不少个中含意。“看似钢劲柔如风,敌来我迎稳如钟。“此句意思似乎是说,出手投足间看起来好像钢劲凶猛,着力之处却柔软无骨就像微风拂过。而后面几句的大意则是:但凡敌人袭来时我便稳如铜钟般不避不让统统接住。微风拂过之后看着残折的花朵这才知道我真实的意图,化掉对方的功夫力道才是我摧花神功的目的所在。敌人如果摧功发力,我便借势回吸,敌人若回力收功,我便乘势而发,将敌之真力吸存于丹田,幻化为自己之力反击敌人以取胜。
如此一想,毛哥心中豁然开朗,霎时豪气上升,道:″大法王请了!“
佛陀大法王再无迟疑,当即“呼、呼、呼“连环三掌全力拍出,分击毛哥头顶″百会“、乳下“欺门“、胸部“璇玑“三处要穴。恼羞成怒之下,早忘了先前曾说过不伤毛哥的话,直恨不得将他立时毙于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