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江从地上站了起来。
她看了看四周,这是,
这是她以前的家。
熟悉的三层小洋房,大理石铺就的庭院。杏树下的那条大黄狗懒洋洋地伸着舌头。平房上的葡萄叶绿荫飒飒。
柳江望着那院子里的月季花,她记得,这是她和薛子蒙亲手栽的。
那月季花开得多好啊,红得就像鲜血一样。
柳江有些恍惚。
突然,铝金大门开了。从里面出来了两个少年。
那少女对那个少年扮了个鬼脸:“笨蛋薛子蒙,你又输了,我要惩罚你晚上不准吃可乐鸡翅。还有,替我写数学作业。”
那少年笑着说:“好,我替你写作业,但是可乐鸡翅我要吃。”
“行啊,那你追上我啊,你追上我了,我就让你吃,要不然,我就罚你明天也帮我写作业。”那少女调皮地说。
那两个少年追着打着走了。
柳江眼眶突然有点热。
她多久没有回忆过去了。总是一直自欺欺人地活在自己的世界里。
很快,画面突转,院子里的月季花开得惨白惨白。连大黄狗都不见了。
少女哭着扑进了少年的怀里:“薛子蒙,你知道吗,我妈死了,她就这样死了。就死了。”
少年温柔地拭去了少女的眼泪:“没关系,还有我呢,我会一直在你身旁。”
少女抱紧了少年。
此刻,柳江只想冷笑,她当初就是瞎了眼,才看上了薛子蒙。她好想对当时天真的她说一句:“你真傻。”
来了,马上就要来了,她知道,马上薛子蒙就要背叛她了。
画面又是一转,这时,是在KTV的包间里。
那群疯狂嘻闹着的少年少女们正在不停地灌酒。
那个时候的柳江,喝得多了,跑到卫生间里上厕所,结果,却发现了意外偷情的薛子蒙。
那永远忘不掉那个时候她见到的场面。
薛子蒙正和一个女孩在接吻。
那个女孩她认识,是她朝夕相伴的的好闺蜜,好同桌。
看见柳江了,他们只惊惶了一秒,就笑意吟吟地牵着手是。明明是看似温柔的脸,却说着最不恶毒不过的话:“我和她在一起了。”
如果这件事发生在别人身上,柳江一定会嗤之以鼻地说:“大不了再找个男朋友呗,三条腿的哈蟆不好找,两条腿的男人还不好找吗?
可是,当这件事的主人公发生在她身上,她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明明是最俗套,最狗血的剧情,却让她痛不欲生。
后来,她看见她面无表情地回家,喝光了家里的酒,抱着桌子吐。
天知道,那段日子,她是怎么过来的。
蒙蒙胧胧中,她听见一个声音问:“你恨吗?”
怎么不恨,她恨不得杀了那对狗男女。
狠,就拿起手中的武器,只要轻轻一刺,她们就再也不会再恶心你了。
柳江意识模糊,只要刺下去,就能解脱了吗?
另一边,吴言看着面前梳着髻髻头,扎包头巾,穿着拼当衫,拼当裤,束裾裙,着秀花鞋的妇女在水榭上笑着呦喝:“卖批杷了,刚从树下摘的新鲜批杷了。”
那挑着货郎的伙计高声道:“卖糖葫芦了,又甜又酸的糖葫芦。三文钱一串,走过路过不要错过了。”
大街上人来人往,那穿着兜兜衣的小孩手里正赤脚在青石板上玩耍。
那撑船的老渔夫呦喝着到了码头。
她看见一个梳着双丫髻的小女孩跑了过去:“爷爷,今天你捕了什么啊?”
那老渔夫笑着说:“今天有盐水虾,还有螺蛳。回去爷爷给你做螺蛳汤。”
那小女孩高兴地眉眼都弯了。
吴言伸手,那人就如镜花水月,看得着,摸不到。
他知道,明天,这个热闹的村子将不复存在。
是夜,天下起了大雨。
不知是哪家的婴儿在啼哭。
她看见那小小的村子被屠杀尽,鲜血染红了青石板,腥气在空气里散发。
她看见小小的她躲在榕树下,那个大树洞里。
她看见小小的她不停地发抖,泪水无声地从脸颊流下。
吴言喉咙滚动了一下,闭上了眼睛。
此刻,刘纤纤站在袖花宫的大殿上,面前的,是她的亲生母亲刘清月。
刘清月徐徐吐了一口烟圈:“纤纤,你要知道,你是未来袖花宫的主人。作为宫主,你必须学会丢掉一些东西。”
刘纤纤冷笑:“放弃,敢问宫主大人,你所谓的丢掉就是让我放弃我所喜欢的东西,逼这我去做那些我不喜欢的。”
刘清月阖眼:“你要这么说,也可以。”
刘纤纤一把扯了腰带:“那我这宫主之位,还不如不做了。”
刘清月拍案:“放肆,你岂能这样说话。”
刘纤纤冷笑:“我就是放肆了,你又能怎么样,大不了你把我打死了,再生一个比我乖得当宫主。要不干脆,你让那个冰块当宫主算了,反正她也算你半个闺女。”
刘清月气得烟斗都落下了:“好,这是你说的,你自己的东西你不争取,到时候被别人拿走了,别哭着向我求情。”
刘纤纤看着这场争吵,拳头不自觉地握紧了。
她当真要放弃宫主之位,去做她喜欢做的事吗?
此刻,南山堂之内,张阳看着坐在藤椅上的童桐。
此刻,他是那么的紧张。
童桐抬眼,淡淡道:“我不喜欢你。”
这一刻,他的心都要碎了。
张阳看着站在树下脸色苍白的他。
画面一转,他看见童桐温柔地为柳江擦汗。
他的手不自觉地捏紧了。
杀了她,只要杀了她,童师妹的眼里就只有她了。
此刻,张阳的眼神不复清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