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辆马车在林中疾驰,直直的地朝渡口跑去。哒哒的马蹄声中,夹杂着孩童的哭声。
“呜呜呜——”一男童的哭声震耳欲聋,“什么时候放我下去尿尿啊!我要尿尿!”
男童扯着一刀疤脸男的手臂,满脸泪花,脸颊上还沾着泥,生得是玉雪可爱,衣着也颇为讲究,混在一群孩子里分外醒目。
那刀疤脸不耐烦的将男童推倒,“怎么又是你这尿包?”
这男童一路上哭着喊着要小解不下五次,每次都扯着嗓子哭爹喊娘,有一次甚至差点要尿在这人的身上,于是这一路上走走停停。
车夫似是察觉出什么苗头,便道:“这小娃娃也太过事多,不然丢在这,天色也暗了,没准就被什么野兽叼走了,反正我们不差这一个。”
“丢了?那可不成。万一这小鬼运气好没死成呢?他可是看到了我的脸!”刀疤脸瞪了男童一眼,“更何况,他是赵康的儿子!”
“我等这一天等这么久了,我就是要把他儿子丢进那个地方,你说,赵康要是看到他儿子变成那副样子,他会不会疯?”
刀疤脸张狂地大笑几声。
“那又怎样?”车夫扬着鞭子,“我知道你与赵康有私怨,但这事马虎不得,若是赵康的人查出什么,你觉得那边的人会放过我们?”
刀疤脸冷哼一声,不再说话。
“呜呜呜,我真的要尿出来了!”男童扑到刀疤脸旁边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抹在他的衣袖上。
刀疤脸厌恶的甩开他,吼道:“你再吵我就捏碎你的脖子!”
车内还有十来个孩子,被吓得挤作一团。那男童趴坐在一旁,被他一骂,哭得更凶,“我爹...还天...天天说要...打...断我的腿呢!呜呜呜...我,我要找我爹!”
车夫“吁”了声,停下马车,“带他下去,吵得我头疼,实在不行...”他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刀疤脸一脸阴翳,还是妥协的点头,拎着那圆滚滚的男童下了车,一路拎到林子深处。
“这里好黑啊...我害怕呜呜呜...”
“怎么还没到,我憋不住了...”
那人咚的一声将男童丢在地上,男童滚了几圈才爬起来。
“你看着我,我尿不出来。”男童揪着衣角,委委屈屈的开口,脸上沾满了泥。
“破事真多。”
男童瞅着他走远,小心翼翼地摸出一把精巧的小刻刀。小刀并不锋利,但用来做记号也足够。
他端端正正的在树上刻下一个标记,小心地擦擦刀刃,将刻刀收起来。
默站了一会,揪着袖子擦擦脸,委屈地瘪瘪嘴。
许昭昭眯眯眼,天色已经暗了,树林里已经看不清了,可那刻刀...
许昭昭翻身从树干上跃下,稳稳当当地落在男童面前。
男童扑通一声跌坐在地上,眨巴眨巴着黑溜溜的大眼睛。
“你叫什么名字?”许昭昭蹲下身来,轻声问道。
“姐姐,你是来救我的吗?”男童扯了一下她的衣袖,语气委屈,“姐姐,我叫赵朗玉,被坏蛋抓到了,还有好多好多人...”
许昭昭没开口,犹豫了一下,摸了摸他的头。
“姐姐...”赵朗玉往她怀里蹭了蹭,“我现在还要回去呢,还有好多好多人等着朗玉。”
“你不怕我是坏人?”
“那姐姐是坏人吗?”赵朗玉反问。
许昭昭没答话。
“咔嚓。”
“姐姐,那个人回来了!”赵朗玉推推许昭昭。
许昭昭点头道:“你不用再下来刻标记了,我会跟着你的。”
话毕,便往树上跃去。
赵朗玉被那男人拎了回去,丢进马车。
马车里弥漫着怪异的气味,一个女孩孤零零地被丢在一边,衣衫破碎,身上也青青紫紫。
赵朗玉被丢进去时,摸到一把血。
他沉默了一会,解下外衣,给那女孩盖上。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马车停在了码头。码头里停着一艘大商船,里面灯火通明。
刀疤脸下了马车,半炷香后领着一群操着东瀛口音的人过来。
一群孩子被拎出马车,丢到地上,畏畏缩缩地挤作一团。
赵朗玉沉着脸和他们挤到一块。
那个女孩没下来。
“啊!啊!放开我!救我!”车内传来撕心裂肺的哭喊。
“娘...”一个孩子捂着耳朵哭了起来。
像是一条被点燃的引线,十来个孩子哭得此起彼伏。
刀疤脸脸黑得要命,狠狠的剜了那个车夫一眼,越发显得他面部狰狞。
“闭嘴!再吵拔了你们的舌头。”刀疤脸吼道。
一个略微矮小的男人从马车上下来,他淫邪的舔着嘴角,往孩子们那里扫了一眼。
刀疤脸往前走了几步,微微挡住那男人的视线。
那男人脸色微变,叽里呱啦的说了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