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国,多年来皇室都有秋猎传统,为期四天,皇室及贵族成员都以能参加秋猎为荣,而秋猎的场地在离京城不远的郊区,一处由皇家所圈围的树林中举行,一般十二岁以上的皇子都可以参加。
康庭煊自十二岁起便开始参加秋猎,因为身手不凡,每次都有不错的收获,今年最令他苦恼的是秋猎需离宫四天,而珍旭不能同行。想到四天不能见到珍旭,康庭煊就有些郁闷。
「殿下在想什么?」尹珍旭刚走进书房,看着康庭煊纠结在一起的眉头,忍不住问。
双手托着腮撑在桌上,康庭煊抬起俊朗的目,眼神幽怨地看向面色平静的尹珍旭问︰「妳真的不能想个借口向母后告假,跟我一起去秋猎吗?」
刘秀因为要准备秋猎时要用的用品,暂时不在东宫中,伺候的工作就由最近备受宠爱的常公公来做,她放下刚泡好的热茶,说︰「奴婢那几天要照常去上课,不能离宫的。」隐瞒太子发现她这件事是逼不得已,其他事她不能也不敢再撒谎,后宫一向没有参加秋猎,皇后在宫中她又怎能离开呢?
「妳就不能装病吗?」康庭煊不死心,趴在桌上有气无力地说。
「不行!奴婢病了,娘娘会派人来照料,别说离开,连暗室也不能踏出去。」每次生病都要关在屋子里,比起来她宁愿争取平时上、下课时多出去走走。
康庭煊鼓起腮别开脸,他当然知道,也明白不能强她所难,但总是想想法子嘛。还是今年他不去秋猎呢?
看康庭煊孩子气的表现,尹珍旭忍不住笑意,当然她也很想出去看看,皇宫外到底是怎样的?不过她不能再奢求了,能走出暗室在宫内四处走已经是她以前不能想象的生活了。
「听说殿下很厉害,每次秋猎都有很好的收获。」尹珍旭收拾几本殿下看到一半的书,一边说,因为惠绢不时会告诉她一些宫中发生的事,皇室的秋猎是每年的大事,也是皇子们争表现的机会,后宫的宫人都爱谈论这话题。
听到赞美的话,康庭煊立即坐正身子,得意地说︰「那当然,舅舅都夸我的骑射不俗。」
他的舅舅是镇国将军,能夸他骑射就表示他的表现很优秀了。
看到他如艳阳般自信耀眼的神情,尹珍旭就觉得她一切的牺牲都是值得的,即使生再多的病,受再多的苦,只要眼前的人健康成长就够了。
「不知今年会有什么猎物呢?」尹珍旭随口问道。
康庭煊倚向她,兴奋地道︰「听说他们围养了几只银狐,我猎来送妳。」
尹珍旭摇摇头,不甚在意地说︰「猎到什么也不要紧,最要紧的是平安。」
始终打猎都有危险性,她可不想他受伤,如果他伤得重,受罪的一定是她。虽然她甘心替他受罪,可不代表她喜欢找罪受,尹珍旭心里默默为他这次出行祈愿。
珍旭对他真好!康庭煊凝视着她,立定了主意,雄心起来,虽然不能让她看到他打猎的英姿,但他一定要带份礼物回来。
三天后,鳯祥宫,秋日的太阳并不猛烈,康庭煊站在鳯祥宫门外踱着步,还在想有什么法子可以让珍旭一起出行,明天就是秋猎,他今天是来跟母后请安,顺便一起用午膳。
宫门外站着的值班太监,低下头响起一串闷咳。
康庭煊皱起眉问︰「有病怎不去休息?」
「太子殿下恕罪,奴婢没事。」门外太监惶恐的跪了下来。
刚好通传的人回来,康庭煊便没理门外的太监直走进鳯祥殿。
「听说最近后宫有不少奴婢、贵人都有发热咳嗽等毛病。」跟在康庭煊身后的刘秀细声说。
康庭煊挑眉,倒是没太留意最近后宫的事。
进到内室,便听到几声细细的咳嗽声,皇后拿着丝帕掩住口,旁边的翠玉早拿着润嗓子的茶过来。
「母后身体怎样了?有没有传太医来?」康庭煊上前,眉头皱得紧紧的,母后略带苍白的脸色令他有点担心。
徐皇后接过茶,轻笑道︰「没事,只是早上起来有些乏力,嗓子有些痒。」
「听说后宫有不少宫人都病倒,还是宣太医来给母后看看吧。」康庭煊回头向刘秀说︰「宣太医过来。」
刘秀领命而去。
徐皇后看着越大便越有主张的儿子,心里一暖,喝了几口温热的茶水后,无奈地说︰「又没什么,不用这么紧张。」
站在徐皇后旁边的翠玉收回茶盏,笑道︰「娘娘,这也是殿下一片孝心,就顺殿下的意,让太医瞧瞧。」
徐皇后点点头,心感安慰,儿子长大了懂得关心母亲了。
不久,太医到了,经诊断徐皇后初染风寒,有轻微发热及咳嗽的病症。
「下官写下药方让人煎药,娘娘按时服用,多休息,过两天便可痊愈。」御医说完便退出去。
康庭煊一直陪伴在侧,忽然想起鳯祥宫外闷咳的太监,心中闪过一个主意,说︰「母后,最近后宫不少宫人染病,刚才门口的宫人都在咳呢,这几天就不要让小焌过来,让他安份待在院子内,小焌还小,万一染病就不好了。」
徐皇后想起小儿子康庭焌,虽然他的身体要比煊儿小时候好多,但始终年纪还小,要是有什么病痛也不好,想了想,徐皇后认同大儿子的说法,向翠玉吩咐道︰「好,这两天不要让焌儿来向本宫请安了。」
康庭煊不认同的摇摇头,难得严肃地道︰「母后养病要紧,痊愈后应该多休养两天,这次风寒容易感染,最好确定鳯祥宫内没有宫人带病,才让小焌过来比较稳妥。」
「还是煊儿细心,翠玉多留意一下,就按太子说的办。」徐皇后微笑点头。
康庭煊低头,盘算着母后的心意,希望一切能按他想的进行。
晚上,借着夜色,康庭煊从寝殿的窗溜出去,心急的走进地宫,夜明珠的照射下,到处都泛着柔柔的亮光,尹珍旭正低头在写字。
听到脚步声,尹珍旭愕然抬头,道︰「殿下怎么会这时候进来?」刚才收到通知今天不用去鳯祥宫上课,她才会留在暗室练字,放下笔,惊奇地看着他,这个时候她一般都会去上课,他怎会挑这个时间进来?
康庭煊问︰「母后是不是让妳这几天待在这里,不要出去?」
「您怎么知道?」她也是刚回来时才从惠绢口中知晓此事。
康庭煊脸上闪过得逞的笑,后宫已有多个宫人染病,珍旭身子一向孱弱,母后看重她,应该不会让她往后宫跑。
「母后病了,所以她暂时不会让妳去她宫殿的。」
尹珍旭了然地点头,难怪皇后娘娘会让她待在暗室,更叮嘱她小心身体。
康庭煊一脸兴奋地说︰「既然妳这几天得空,快收拾一下,明天跟我去秋猎。」
尹珍旭惊讶得瞪大美目,心里滑过从来没有过的期盼,她可以出宫吗?
「小姐,妳出宫太危险了。」像个隐形人一样在旁边的惠绢听到这里,顾不得害怕地插嘴,要是几天不见影踪,万一被发现,她就死定了。
「放心,这几天应该不会有人过来。」康庭煊继续游说,母后已经染病,她怎会不担心她殿里的人将病传染给珍旭,所以这几天一定会很安静。
「可是……」还想再说什么的惠绢在太子殿下的瞪视下渐渐消音。
「奴婢……真的可以一起去吗?」尹珍旭心里有些迟疑。
「当然可以,明天已时跟大队一起出发。」想起接下来几天都可以跟珍旭腻在一起,康庭煊的心情就很愉悦。
期待的种子一旦在心中发芽,很快便茁壮成长,尹珍旭微微点头,也不想放过这个难得的机会,也许这是她这一生人唯一可以走出宫去的机会了。
小姐,妳都不带多考虑一下吗?!惠绢心里哀叹,未认识太子殿下之前,小姐很温顺乖巧的,一定是太子殿下带坏了小姐……
康庭煊一点也感受不到旁边婢女的哀怨心情,欢喜得拉住尹珍旭的手不断在转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