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他许下的山盟海誓,如今已成妄言;当初的十里红妆,如今化为泡影。我早该料到,这一切的甜言蜜语不过皆是虚幻。我大抵不过是他这棋局中的一枚弃子,不过是这场戏中的一个戏子。而如今,棋局终了,红幕已落,台下人散,我也该离场了。”
忘川河畔,三生石旁,彼岸花开,得见八百里曼殊沙华遍布黄泉,株株皆是情根深重。“彼岸花,开彼岸,花开叶落几世缘,谁说魂魄终相伴,奈何桥头却不见。”
一位白衣女子喃喃道。她用手抚摸着彼岸花,冷嘲到:“花开千年,叶落千年,花开不见叶,叶生不见花。我也想这般如此,与你交生相错,互不叨扰对方。如果可以,我宁愿从未见过,更别说爱上你。”
话语间,她的眼角滑落出了一滴泪珠。她一袭白衣,没有过多华丽的点缀,留下的只有素雅。她的脸上也没有胭脂水粉的修饰,几分愁容略上眉梢。一支木簪绾起她一头白发,她只身站在彼岸花的花海之中,宛若清水而出的芙蓉,格外的耀眼。
她徐徐朝孟婆桥走去,在花海之中漫步,一张小脸漠无表情,黛眉朱唇中蕴含着洗尽铅华的美丽。
她缓缓踏上孟婆桥,走到孟婆身边,对她说:“我走上了你走过的老路,可是,我比您还要痛苦上千倍,因为,我舍不得,放不下。”
“姑娘可知孟婆汤如何制成。”
“自是不知,还望孟婆相告之。”
“所有药引皆是因情所起。说来也是可笑,或许这就是老身存在在这世上的意义吧。”
“我与月老本为一对,我为妖,他为仙,奈何妖仙所恋不被容许,曾许下的山盟海誓不过空梦一场,终不敌这世间规矩,终不入世人之眼。从那以后,我与他天各一方,他在天庭,我在黄泉;他牵姻缘,我助忘情。”孟婆自嘲的说到。
“我啊,又何曾能将他放下。只是这天意弄人,只能这样。如今我已年迈,他也早已双鬓斑白,终是这样,我独守黄泉,他孤留天庭。”
“对了,姑娘前来所谓何事。”
“自是向孟婆讨汤来了。”白衣女子恭敬的说到。
“为何讨汤?”
“为了断情。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覆水难收,如今想放下,却入万根丝线缠绕心头,剪不断,理还乱。”她苦笑着说到。
“情是虚渺的,捉不到,摸不透。如若姑娘当真为此烦恼,老身这就前去为姑娘熬制孟婆汤。”
“劳烦孟婆了。”
“且慢!”这时一阵黑风吹过,风带动了彼岸花,整片花海摇曳了起来,真就犹如那一层层浪花翻滚,好似一片红色的海洋。
“你来了?呵,我就知道你会寻来此处,怎么到现在还不愿放过我,是来瞧我笑话的吗。”白衣女子冷笑着说到。
“月儿,你为何要来此地?你无端便失去了踪影,你知道我寻你寻的有多苦吗?你告诉我,到底是为何?”
“为何?只身前往黄泉你认为是做甚,自是为了寻个清净。为了断情,为了远离你。”
“月儿你这是为何,咱们先回去,好好交流一番,切莫这样冲动。”男子伸手拉住了枫晚月的衣袖恳求般地说。
“回去?回哪去?我还有地方可以回去?”枫晚月冷笑着说,“回去,让我去看你和你的魅儿彻夜长情,卿卿我我?沈倾城就算你再怎么烦我也不至于如此吧!”
“我如今已不是当年那个高高在上的圣女了,我现在就是一个废人。想想当初的自己还真是觉着可笑为了你,我不惜和天帝翻脸,愿褪去那一身仙力,舍弃仙骨,抛弃圣女的身份,甚至自废双目,跳下诛仙台,只因你对我许下的承诺。可是,在你眼中那些承诺犹如过眼云烟,你终是负了我。”
“不,不对,这所有的一切不过是我枫晚月的一厢情愿。从始至终,我不过是你沈倾城手中的一颗棋子。现在棋局终了,我已无用,该散了。”
“如今,我对你的情已断,心已逝,你我之间再无瓜葛!”她挣开他的手,冷冷的说到,“从此上穷碧落下黄泉,生死茫茫皆不见!”
她的眼神空洞迷茫,眼角滑落出一滴眼泪。
听完她的这些话,沈倾城顿时愣住了,然后缓过神来对她说:“月儿,魅儿她是鸟族公主,是我的妹妹,我怎会与她厮混?我从始至终没有把你当过棋子,那些曾经许下的山盟海誓我也不曾忘却,我的心里只有你啊月儿!”
“当年的十里红妆,当年的山盟海誓,,不曾有半点虚假。”
“魅儿怀胎八月了,你还是先关心关心她吧。”
“什么??!”
“山无棱,天地合,乃敢与君绝,这虽是我心之所向,可奈何命运就是这般可笑,我与你,就应是那彼岸花的花与叶,相生交错,永不相见。从此以后,你还是你那高高在上的妖王殿下,我渡我那轮回之苦,再无关联。”说罢,她手一挥,他们二人之间形成了一堵气墙。
此时孟婆端着一碗孟婆汤走到枫晚月的身边,说到:“姑娘,你要的汤。”
看着枫晚月接过汤,墙外的沈倾城急了,疯狂敲打着气墙,试图阻止枫晚月喝下汤药。但无奈,枫晚月含泪饮下了汤,沈倾城只能看着她,却什么也做不了。他绝望的喊到,但一切已成了定局。
她纵身跳入黄泉之前,轻轻的说了一句:“不相见便不相识,不相识便不相知,不相知便不相思,我们的相遇就是个错误,现在让我来终结这个错误。”说完,她含泪笑着跳了下去。
那一笑,定格了时间,凄美的让人痛心。
他看着她跳下去,如同一朵转瞬即逝凋零的昙花,消失在他的视野之中,而他却什么也做不了。一瞬间,宛若千片寒刃刺入胸膛,一阵刺骨的凉意和撕心裂肺的疼痛传遍全身,好像没有力气支撑他站起来,颤抖着跪在地上失声痛哭。
孟婆见他这般,想起了当年的自己,被天帝强拆的两人也是这样哭的撕心裂肺。她不忍,将沈倾城扶起来,安慰道:“妖王殿下不必太过伤心,她已离去,留下的人就应该更好的生活。”
“心爱之人离去,留我一个人在这世上做甚?她走了,顺便也把我的心带走了,心都没了,在这世上也没有能让我留下来的念想了。”
“殿下若真这般痴情,老身愿助殿下寻到心爱之人。”
“如何帮?”
“姑娘眉间有朵彼岸花,我将这株叶子赠予殿下,如若寻到殿下心爱之人,它便会凋谢。”
“多谢前辈,敢问前辈为何帮我。”
“老身不愿看到我与他的那一幕发生在你们身上。希望殿下能早日寻到自己心爱之人,携手共度余生。”
“如若今生能与她再相见,哪怕流离百世,迷途千年,也愿。”
无论你身处何方,我沈倾城定会将你寻回,我未曾负你,过去不会,现在不会,将来更不会。今生今世,永生永世,我沈倾城只爱你枫晚月一人。你,才是我唯一挚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