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威面无表情地坐在装甲车的车厢内,在他旁边的是依然昏迷的大雄,除了他们两个,还有七个巡查军士兵。
不是他不想开自己的车,而是他的机车在混战中被打爆了车胎,而且还有三个病号需要照顾,在当时紧急情况下,方威干脆舍弃了他们的车辆,坐上了巡查军的装甲车。
反正巡查军减员不少,尽管他们的车辆同样损毁了一些,还是给方威几人安排了位置,只是将他们分在了不同的车厢里。
车厢后门敞开着,皎洁的月光照射进来,车内的气氛很低沉,所有人都缄口不言,只有众人的呼吸声以及机车的颠簸声。
“你们说,陆队长能活下来吗?”一个士兵打破了沉默。
这个问题难住了大家,过了好一会儿,才有一个人磕磕巴巴的回答:“应、应该没问题吧,队长那,那么厉害……”
那人说着说着,声音越来越小,车厢内又陷入了安静。
方威不了解状况,没有发言权,手掌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一个圆滚滚的袋子,那还是前几天大胡子给他的,里面装的是贪食球。
之前撤退时,无意间瞥见这东西被扔在了后车座底下,他就顺手就带来了。
方威纳闷的是,大胡子有跟他说过,动静太大的话,这个小玩意会“醒”过来。
可以肯定的是,方威一行人这几天的动静绝对不算小,可是这东西一点“清醒”的痕迹都没有,就像是“死”了一样,不知道是大胡子在胡说,还是这小东西睡的太死。
……
车队中,有一辆体型较其它装甲车都大一号的特殊车,在车顶上安装有一个类似是锅一样的装置,中央伸出一根垂直于锅面的金属杆。
不同于其它的装甲车,这辆车的车厢内全部是精密仪器,一个身材娇小的女子和三个操作员正在拨弄着仪器上密密麻麻的按键。
“怎么样,童玲,联系上七号牧场了吗?”车厢内,黄沙对着身材娇小的女子焦急地问道,原来,这个女子便是巡查军队伍中的三个大队长之一,童玲。
“哎呀,大黄,你不要催啦,现在无人区的磁场是稳定了一些,可是要想顺利的通讯哪有那么容易。”童玲不满地抱怨。
“不急不行啊,被劫掠者先追上就完蛋了。”
“不是有陆远拦着吗?怕什么!”童玲小声的嘟囔。
黄沙一愣,失声问道:“你不会真的以为他能拦住吧?”
“难道不行吗,他可是蝉联了四届搏击大赛冠军。”
“开什么玩笑,”黄沙好像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他面对的可是劫掠者的执位人,是上了歧徒通缉榜的人物,管你什么搏击赛冠军亚军的,能活着逃跑就是福大命大了。”
“可我记得你当时叫嚣的挺厉害的啊。”童玲斜着眼上下打量黄沙,最后视线停在他的裆部,拉高语调说道:“是谁说要捏碎那个人渣的蛋蛋的?”
“那,那不是为了涨士气嘛!”黄沙目光躲闪。
“哼!”
滋滋!滋滋!
突然,通讯器中响起了声音。
“喂!喂!这里是七号牧场!这里是七号牧场!收到请回答!收到请回答!”
“哇!接通了。”童玲激动的从座位上跳了起来。
黄沙一把抢过话筒,大声喊道:“七号牧场,七号牧场,这里是第三临时驻外营,最高长官是独立先锋营第一大队队长陆远,我们现在遭遇劫掠者袭击,请求支援。”
滋滋!滋滋!
“请报告具体情况,我们会酌情处理。”
黄沙清清嗓子,表情严肃的说道:“袭击者由劫掠者第四号执位人廖羽领队,还请速速派出增员。”
话音落下,黄沙安静的等待对面回话,过了几分钟,就在他以为通信断线的时候,通讯器中传出了一道低沉的声音:“你确定是执位人带队?”
听到声音,黄沙立马回答道:“没错,带队人为劫掠者四号执位人,现由大队长陆远进行拦截……”
“胡闹。”黄沙还未说完就被对面的吼声打断,声音震的边上的操作员差点从座位上掉下去,。
“请问,您是……”黄沙小心翼翼地问道,对面说话之人的官阶好像很高,一般的通讯人员只负责传达信息,不会做出这种咆哮话筒的行为。
“发出你们的位置,我随后就到,哔哔!哔哔!”
黄沙愣愣地看着被挂断的通话器,猜测着对面通讯器前的人是何人。
“躲开躲开,别在这儿挡道。”童玲一把推开发愣的黄沙,坐到通讯器前,噼里啪啦的输入定位信息。
片刻后,童玲拍拍双手靠在座椅上,悠闲的说道:“好了,等着援军吧。”
黄沙点点头,站在原地沉默不语。
不知过了多久,黄沙心血来潮的开口道:“希望敌人来的晚一点。”
两分钟之后。
“你是不是乌鸦嘴?”童玲突然没好气地瞪了黄沙一眼,冷不丁从座椅上弹跳而起,打开车厢后门,双手勾住车顶边缘,一个倒钩翻上了车顶。
“什么意思?”黄沙被童玲莫名其妙的行为搞糊涂了。
轰隆!剧烈的爆炸声传来。
“该死的。”黄沙一瞬间就明白了,急忙对三个操作员说道:“再发消息,通知他们劫掠者追上来了,要他们尽快赶来。算了算了,不用发了。”
说完,他健步跳出车外,留下三个操作员你看我我看你,不知道是发还是不发。
车队尾部,无论是装甲车,还是越野战车,其上面搭在的枪械全部瞄向一个飞快闪烁的身影,子弹不要钱一样疯狂扫射。
地面被打的千疮百孔,但是密集的子弹起到的唯一作用也就是打碎了几道残影。
那道身影手持一把长剑,正是追杀而来的廖羽。
他闲庭信步地游走在车队尾部,巡查军的火力射击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速度之快比同陆远交手时更甚。手中长剑每一次挥舞,便有一道宽达几米的风刃向前飞出,厚重的装甲车如同脆弱的豆腐一样被切开,运气好的报废掉瘫痪在地,里面的士兵还能有一丝活路,差一点的直接爆炸开来,搭载在其中的士兵殒命当场。
从他追上来到现在,也就几分钟的时间,已经有好几辆装甲车被他摧毁。
廖羽脸上露出残忍的笑容,再次挥舞长剑,将眼前的一辆越野战车劈成两半,剧烈的爆炸瞬间吞没了车中的士兵,看着眼前的烈焰,之前的不愉快一扫而空。
突然,他感到眉心不自觉发紧,他知道这时危险即将到来的预警。
果不其然,一发子弹以极快的速度穿过眼前的烈焰向他射击而来,即使以他的速度,也来不及躲开。
射击者的心思很巧妙,知道他的感知能力很强,特地拉远了和他之间的距离。射击的时机把握的也很好,爆炸的烈焰升腾而起,阻隔视线的同时高温也扭曲了周围的空气,将他周身的气流扰乱,直到子弹快到眼前,他才发觉。
廖羽长剑前劈,精准的切在弹头上。
“这是?”廖羽忽然想到在军营拦截他风刃的那种爆裂弹。
砰!
子弹受到攻击瞬间炸裂开来,爆裂的弹片在二次加速下瞬间射击在他身上。
“啊!我要杀了你!”廖羽暴怒,他没想到自己刚到就吃了这么大亏。
不仅身上,脸上都画出了几道口子,要不是躲的快,弹片都可能会射进他的眼睛里,这不可能是普通的子弹,普通的子弹单发对他的伤害微乎其微。
廖羽后退离开烟雾范围,从脸上抹下鲜血送入口中,阴沉的扫视着前面的车队。
很快,他就找到了目标。
在最前面的一辆装甲车车顶上,一个娇小的身影正手持一把奇特的狙击枪瞄向自己,即使是在黑夜中,廖羽也能准确的锁定对方。
见廖羽发现了自己,童玲快速跳到地面,在车队缝隙中不断变换位置。
“嘿嘿,你跑不了的。”廖羽伸出舌头舔着嘴唇,身形一晃,冲进了车队里。
目标进入了车队,所有正在射击的枪械顿时全部哑火,任谁都没想到,追杀之人只有一个,却无视了整个军队。
车队中各车辆的间隔很大,是为了防止连续追尾的情况出现,巨大的间隙提供了良好的视野。
童玲不断变换方位,一会跑到车顶,一会儿又跳到路上奔跑,手中各持一把大号手枪,不断向廖羽射击,目的不是射伤他,而是减缓他的速度,只是看起来效果并不理想。
童玲手中的手枪威力和子弹出堂速度虽然也不俗,但照比狙击枪差距还是很大,狙击枪都很难打中廖羽,更不用说手枪了。
廖羽边追边肆无忌惮的向周围的车辆发出攻击,轻松的样子就像是在逛街。
“嘿嘿,又发现了一个。”穿梭在车队中的廖羽在路过一辆装甲车时,突然停止了追杀童玲的脚步。他挥舞手中长剑,一道风刃将身边装甲车车厢拦腰截断。
失去了车头的半截车厢哐当一声栽在地面上,靠着惯性向前滑行。
方威眼睁睁看着右前方的一个士兵随着车厢被劈为两半,身在车厢后半段的他在惯性作用下猛地向前滚落,最后头昏脑涨的躺在了地上,身上压着昏迷不醒的大雄。
廖羽来到车祸现场,一脚踢开大雄,用剑尖拨弄着方威的衣服,饶有兴致的说道:“让我看看你这小子到底有什么特殊的。”
方威费力的睁开眼睛,感觉浑身痛的不行,视野范围内一片狼藉,这一切全都是拜眼前之人所赐。
不由得,他心中升起一股怒火,小爷跟你无冤无仇,你一直盯着我算怎么回事,泥人还有三分火气呢,想到这他从腰间拔出匕首就朝着廖羽小腿上扎去。
廖羽浑不在意,也没见他有什么大动作,手中长剑向前一递,毫无阻力地刺入方威的手腕,将他的手臂钉在了地上。
“啊!”方威忍不住发出一声痛呼,只几秒钟,额头就冒出密密麻麻的汗珠。
因为除了伤口的疼痛,方威感觉到手腕处似有无数的钢针在向手腕内钻,疼的他近乎麻木,不知道廖羽的剑到底有什么奇特的地方,刺伤人后竟然会出现这种现象。
钢针从手腕开始,逐渐向手臂蔓延,随后侵入肩膀,进攻胸口。
咚!咚!
方威的右臂连同肩膀已经疼的快失去了知觉,心脏在剧烈的刺激下跳动的越来越剧烈,简直要炸裂开来。
“咦?有意思。”廖羽眼中露出浓厚的兴趣,他发现自己的场力在侵入到方威的胸口时居然受到了阻力,按理说这种情况不可能发生在普通人身上,可是偏偏现在就发生了。
难道说地上躺着的这个小子不是普通人?可是看他菜的跟个弱鸡一样,浑身上下没有一点特殊的地方。
廖羽加大场力输出,想要探究个明白。
“啊!”方威再次惨叫,他感觉像是有人拿着电钻在自己胸膛打孔,自己的胸膛马上要被剥开一样。心脏的跳动更加剧烈,仿佛下一秒便会爆炸,连带着其它的四脏六腑都在抽出,方威感觉自己快要死了,他从未感受过如此剧烈的疼痛,如同被千刀万剐一样的疼痛。
如果现在谁能给方威一个痛快的话,他一定会感谢那人十八辈祖宗。
呼呼!
意识逐渐模糊,无力支撑的眼皮慢慢开始闭合。
恍惚间,方威听到了枪声,打斗声,还有其它的声音。
嗡!
又是那种感觉,其实没有任何声音,至少外人听不到一丝声音,但是方威却能感受到这个声音。
对,没错,不是听到,是感觉到,他感觉浑身都被这股声音滤过。
然后,他的意识开始清醒过来。
恢复了意识,方威第一时间感觉到的就是疼,右臂以及胸膛,针扎一样的疼,密密麻麻。
睁开眼睛,方威看到,在离他不远处,廖羽正手提着一个人背对着他站在那里。
仔细看去,那被提之人正是三个大队长之一的黄沙。
此时的黄沙异常狼狈,一只右臂齐根而断,鲜血已经在他身下汇成了一条小溪。
廖羽还在用手中长剑不停的在他身上扎来扎去,黄沙却一点反应都没有,不知是死了还是昏迷了。
视线尽头,本来正在逃跑的巡查军车队排好队形,所有能动的人全都手持枪械瞄准这里,却没有一个开枪的,他们在投鼠忌器。
方威不知道他们为什么不逃了,也许是知道自己逃不掉,也许是不想抛弃黄队长,总之,他们现在停下来了,哪怕即将面对的是死亡。
方威不管巡查军怎样,现在唯一想做的就是出口气,无缘无故被追杀,心中除了恐惧就是愤怒。如果是一般人,面对这种情况,大概会吓得连反抗的念头都没有,只想逃离现场。
但是方威不会,他心中依然害怕,不过他知道逃跑是不可能的,却又不甘心就这样被别人摆布。
那种被人蹂躏,自己又毫无办法的憋屈感充斥在他的胸膛,压的他喘不过气起来。
“可恶!”
方威尝试着挪动一下身体,几秒钟后,胸膛传来的剧痛让他放弃了这个想法。
他用还能动的左手在身上轻轻摸索,寻找放在身上的手枪,片刻后,他也放弃了这个举动,手枪不见了。
继续向下摸,匕首在腰间,当手伸到腰部时,他才想起来,匕首早就被抽走了,此时正躺在他右边不远处,可就是这么一点点距离,对他来说就是一道天堑,难以跨越。
气急之下,方威一通乱摸,没想到还真让他摸到两个东西,一大一小两个圆滚滚的东西。
一个是陶然送给他的那颗珠子,另一个是贪食球。
陶然的礼物他舍不得,即使是死也要带在身边,那选择就只能是贪食球了。
选择已定,方威揪下装着贪食球的袋子,瞄准廖羽所在的地方用力抛去。
还真别说,方威这一下抛的还挺准,贪食球直愣愣的就砸向廖羽,眼看着马上就要砸在他身上,方威不禁勾起嘴角。
“哼,想杀小爷,看小爷不砸死你。”
“狗日的。”方威心中暗骂。
只是,就在贪食球即将砸中之时,廖羽突然转身一剑劈在了贪食球上,让方威想恶心人的愿望瞬间破灭了。
吱吱吱!
“不对,这啥情况?”方威瞪大眼睛,简直不敢相信眼前所发生的事,在剑刃加身的瞬间,那个安安静静睡了好几天的贪食球,居然炸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