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王殿下秦离煜,烈国君上的养子,七年前,暮冬雪的父王淮阴侯奉旨剿灭在边境屡生事端的附属小国——陈国。陈国国君在破城之时自尽,唯有陈国太子被俘,后被君上收为养子,封为成王。
暮冬雪心中一动,从前他们也是在宫道上撞在了一起才相识的,故事重来一遍,似乎不像是巧合。也许是他早就等在这里,等着我这位侯府小姐经过的吧。
“原来是成王殿下,冬雪有礼了。”暮冬雪敛襟为礼,冲着面前的人盈盈一笑。可在笑容的背后,她的心几乎在滴血,她恨透了那张脸,还有那双眼睛,若是可以她恨不得现在就将对方大卸八块,可她知道自己不能这么做。
秦离煜怔怔的站在对面,最为引人注目的还是他手上的伤,似乎已经破了皮,正流淌着鲜血。可暮冬雪一点也不想知道这是怎么发生的。
“秦离煜,你给我的痛,我会一点点都还给你的。只要有我在,你这一辈子都妄想再次接近权力的顶峰了。”暮冬雪只觉得气血翻滚,这个她曾经爱入骨髓的男人,如今她也恨得牙痒痒。她只恨前一世,自己瞎了眼,竟然会爱上这样一个人。
他们怔怔的望着彼此,各怀鬼胎。
“这位是淮阴侯府的二小姐。”一旁的嬷嬷提醒道。
“原来是淮阴侯府的二小姐,刚从从江宁来都城吧?想必这一路上都辛苦了,不过你放心,虽然宫里虽然规矩多,但是跟在太后娘娘身边,她会教你礼仪的,姑娘也不必太担心。”
秦离煜没由来的关心,难辨真伪。
暮冬雪只觉得恶心,可她必须把这份厌恶藏在心里,不能叫对方看出了破绽。
但,也不必对这个人太好了,毕竟,他只是君上的养子,在都城里也甚少有人会给他好脸色看的,暮冬雪只须同长安城绝大部分人一样嫌恶他就行。
“成王殿下何出此言?难道你觉得淮阴侯府的小姐都是乡野村姑,会不懂这宫里的规矩吗?还会有担心?你哪里看出来我胆小甚微,害怕进宫了?成王殿下未必自我感觉太良好了一些吧?”暮冬雪冷言讥讽道。
“我只是好心提醒……”秦离煜被暮冬雪呛得说不出话来,半晌,他转而喃喃自语道:“是在下失言了,姑娘你是侯府的千金小姐,而我只是一个被人看不起的王爷,即便是被太子宫里的侍卫斥责、打骂,也是我活该。”
暮冬雪冷冷看着秦离煜的表演,转而对着身旁的嬷嬷说道:“请嬷嬷带我去见太后娘娘吧,耽误了时辰可就不好了。”
于是,她便在众人的簇拥下朝着太后的寝殿走去。
而在宫道的另一边,秦离煜脸上渐渐凝固的笑容变成了阴郁的神色,“看来情报有误,都说侯府的小姐从小喜欢骑马射箭,喜欢游历江湖,一向看不惯仗势欺人的事情,是个有同情心的人。本王特意在今日惹恼了太子被他的侍从打伤,原本以后可以借由她的同情心博得她的注意,看来失败了。”
一击不中,只能在寻找其他的办法了,长安城里蛰伏了七年,秦离煜断定暮冬雪将会是最好的一颗棋子,因为她心思单纯容易上钩,又因为她的背后是二十万南境大军,可以助他复国。
“暮姑娘刚刚为何不好奇成王殿下,手上的伤是怎么回事?”太后寝宫外,教习嬷嬷忍不住有些好奇说出了自己心中的疑问。
暮冬雪转身,望着面前这位年逾五十,却依旧精神抖擞的嬷嬷,笑着说道:“这里是皇宫,成王殿下是皇子,我想这件事情还轮不到我来过问,他若有委屈自然该去请陛下做主。不过,这样一来,嬷嬷你是不是就该失望了?”
“我失望?你……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我会什么时辰路过重华门,恐怕没有人比嬷嬷你更清楚了吧?怎么就那么巧,差点与成王殿下撞到了一起,莫不是嬷嬷你也是成王殿下的人?”
暮冬雪的语气咄咄逼人,嬷嬷闻言脸色已变,连连后退。
“老奴并非是成王殿下的人,在这座宫里的主人只有陛下与太后娘娘。我不过是从前受过成王殿下的恩惠,他说想结识侯府的二小姐,让我告诉他你进宫的时辰罢了。”嬷嬷在暮冬雪面前吐露了真相。
原来,我与他的第一次相逢,果然是他有意安排的,真没想到,我竟然一开始就被他选中了。到底该是我的荣幸还是悲哀呢?暮冬雪叹了一口气,复仇的心智与决心更加坚定了。
“暮姑娘,你会在太后娘娘面前揭露我么?”嬷嬷试探的问道。她的生死如今就掌握在暮冬雪的手里。
“嬷嬷,你在说什么呢?你可是太后娘娘身边的教习嬷嬷,冬雪初入京城不懂规矩,以后还盼望着嬷嬷能多指点一二。至于今日之事,就当做是个偶然吧,侯府的小姐断然不会私底下见别的男子的。”
“不愧是侯府出来的大家闺秀,聪明,识大体,我想太后娘娘会喜欢你的。”
“多谢嬷嬷”
三言两语,暮冬雪便与领路的嬷嬷笑着一起进入了太后的寝殿之中,她之所以要戳破这一切,不过是希望借由嬷嬷之口告诉对方,别再用如此愚蠢的办法来试探自己了。
至于嬷嬷,也不过是被利用的一颗棋子,于暮冬雪而言并没有什么威胁,所以她决定大事化小,按下不提。反正有了她与秦离煜往来的把柄,她想对方也不敢再对自己不利。
大殿之中,鸦雀无声,坐在地上值守的老太监昏昏欲睡,还在打瞌睡。
“太后娘娘,今日身子有些困乏,还在午睡。姑娘先去偏殿之中等一等吧。”宫里一位慈眉善目的宫妇上前对着暮冬雪低语道。
这是太后宫里的知秋姑姑,暮冬雪认得她,从前在宫中也亏她多番照佛自己,因此暮冬雪也知道这个人对自己是没有敌意的。
“谢谢知秋姑姑”暮冬雪甜甜的回应道。
“你认得我?”对方显然很惊讶。
“并不认得,不过是进宫之前,教习嬷嬷教冬雪宫里的规矩时,也大略提过太后娘娘身边都是知秋姑姑在打理的。我见姑姑行事稳重,又很有威严,便猜你就是知秋姑姑了。”
知秋的眉头舒展开了,“想不到侯府的小姐果然是冰雪聪明,跟我来吧!”
暮冬雪知道,自己刚刚应该表现得还不错,从前装傻,她承受着很大的心理压力。如今要在人前做个聪明剔透的人,反而是更容易一些的,至少对她而言也算是游刃有余的。
“咦,你们听说了吗?今日成王殿下不小心弄伤了西域进贡给太子殿下的汗血宝马,太子殿下大怒让手底下的人狠狠教训了一顿成王。”
“这成王也真是可怜,虽然说他也贵为王爷,又是陛下的养子,可与那些开封建府的正经王爷还是不一样的。在太子殿下面前,他不过就是一条任人欺凌的狗罢了。”
两位负责洒扫的丫鬟从窗边经过,所谈论的话题,却全部都听进了暮冬雪的耳朵里。她倒是很好奇,太后宫里的低等丫鬟怎么敢随意谈论宫里的事情,还好巧不巧都让自己听到了。
暮冬雪无奈的摇头“秦离煜啊秦离煜,为了拉我入局,你可真是煞费苦心啊。只可惜,我早已不是从前的暮冬雪,不会再上你的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