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氏,快去将府上的姑娘们都请来瞧瞧我这好孙女。”老太君热切道。“是。”周氏出了门,听的外头嘟囔了几句。
“在府上可得和自家兄妹好好亲近一番,她们都和你这般,都是些极好的人,打起交道来也是舒服的。”老太君拍着姑娘的小手叮嘱道。“听祖母的话。”伏黛音凑到了老太君的怀里,软软的说道。
“真是个可人的丫头,祖母这会儿都舍不得你,要是你走了,我这心肝脾肺肾怎么受得了呦。”老太君笑道。
“不走便是了,伏家已是没我亲人了,祖母便是我的亲人,我又怎么舍得祖母呢?”
“那就住着便是了,林府这么大的地方容你这个小丫头片子还是可以的。”
二人说了一会儿的话,那帘拢便又升起了,莺莺燕燕的走了好些人进来,肥环瘦燕竟是各有不同,伏黛音睁大了眼珠子瞧着众人,众人也是上下打量着伏黛音。
“好孙女,我来给你指一指。林府分为四房,这五位便是大房二房中的媳妇,林府这代是平字辈,你五位兄长分了清泉石上流五字,这是你平清嫂子,那是你平泉嫂子,这这这是平石,平上,平流家媳妇。可记住人了。”老太君道。
“记住了,音儿给诸位嫂嫂行礼了。”伏黛音乖巧道。
“几位丫头过来吧。”老太君吩咐道。
从里头走出了五位姑娘,为首之人,身形修长些,模样秀丽可人与周氏倒是有几分相似,只是那双眸之中略显失色,想起平日之中沉浸于书香之中。
其次之人,体态端庄,长挑身材,顾盼神飞间让人不由赞叹真是好女子。
“这是你三房四房家的二位姐姐。”老太君介绍道,“三儿怎未来?”
“阿姐说见面不如闻名,此刻正在房内睡着大觉呢。”身量未足之人,乖巧玲珑,稚嫩嫩的回着老太君话。
里头的姑娘们都捂着嘴嗤嗤笑着这位三姐姐,倒是让老太君是又气又笑,竟是没了心思介绍人,将伏黛音拉了起来,放在了众姐妹中自己相识去了。
“妹妹可真是个美人胚子,可让我们羞愧难当了。”说话的是二姐丽娉,一双乌溜溜的眼珠子惊异的打量着这个妹妹。
且看那伏黛音,身著大红衣裙,贴身得体。葱玉臂手袒露在外,恰似白玉无瑕,微微绒毛竟成点睛之笔,更添风情。脚踝处穿着一双小白鞋,圆头圆脑的可爱动人,那秀发更是未曾编织成形,自然的落于腹背之上,只用了一根蓝色丝带绑住了其中的凌乱结成了蝴蝶形状,这岂不是活脱脱的精致小美人。
而另外五位姑娘虽说着装各有不同,不过是大同小异,与伏黛音这一身打扮却是相差千里,只瞧着这炎炎烈日,仍旧是衣物紧紧的裹住了身体,不露一丝肌肤在外,发型更是瞧着就复杂,只怕是没有半个时辰莫想编织成型。
虽说是各有各之美色,可女子最怕的便是这大同小异,瞧着便心生杂念,时不时要拿着自己与对方攀比一二。(撞衫不可怕,谁丑谁尴尬。)而伏黛音这身妆点却是如此的恰到好处,又新奇靓丽,岂不让众人一下子也七嘴八舌起来,一声声的好妹妹,好姐姐叫喊着,只求这身奇装异服是从何而来,自己又否能添上几件,与这幽州府中的贵小姐踏青宴会时艳压群芳。
身处闺中的女子能让她们午夜中辗转反侧的是才子佳人的刻骨爱情,能让她们热烈追捧的是华服艳妆。古来女子便是活在这片小小天地中,追求的全部无非只是情爱二字罢了,女为这情爱者容,岂止是悦己者容。
伏黛音笑道:“这是这两年间从长安流行的服饰,听说那边的姑娘家也都不爱穿姐妹们身上这些个衣裳了,嫌麻烦。平遥郡挨着长安郡,所以也风行起来,燕郡之地离着远一些,或许在过些日子,也会有商旅带货前来售卖。”
“那是真是好事了。”众姑娘七嘴八舌道。(我喜欢现代服装,这是最接近现代人审美的,哪怕是汉服也基本是改良之后的产物,说是现代装也没错,一切的历史都是当代史,一切的服饰文化也都是当代的。)
“我自打入了城中都未瞧上一眼,敢问姐妹们这城中可否有天机阁的商行?”伏黛音好奇道。
“那是什么?是否是妹妹口中贩货的商行?”四姐姐嘉娉想道。
“我似乎想起来了,城中南边那里正在起楼,据说能有六层高,站在楼顶上梦俯视整个幽州城,想来听人隐约中提过天机二字,应该便是音妹妹说的天机阁了。”丽娉恍然大悟道。
“那便是了,这天机阁号称无物不卖,做得是天下人的生意,大姐姐好书可去那里寻一些心爱之物,二姐姐若是觉着我这身不错,之后也可以多逛一逛……”伏黛音又拍着自己这脑袋说道,“竟是忘了给姐妹们带的礼物了,我这记性该打。”说完向外头呼喊着姑萱婆姨将礼物给带了进来。
“这第一件礼物是给祖母准备的,母亲从前就说幽州入冬后天寒地冻,直往人骨子里钻进去,我特意从平遥城中带了一件狐绒麾袍。”
此间那物亮了出来,竟是纯色通透,不着一丝杂色,只不过此刻幽州正是热的时候,只能过了眼瘾便收了起来。
“各位嫂嫂我给带了点小物事。”打开盒子之后是数块镜子,香皂,还有一些胭脂水粉。
众人拿起来把玩,竟是看着里头清晰见人的银镜而吓了一跳,左一下右一下的瞧着自己的模样,倒是让老太君也瞧了瞧是啥宝贝,照过一眼后老太君惊愕道:“音儿,此物想必珍贵难得吧,怎可就……”老太君未说完,倒是嫂子们互相瞧了一眼对方,依依不舍的将东西放了回去。
伏黛音捂嘴笑道:“不过一些寻常玩意,只不过这燕郡之中还未售卖,倒是让我得了先机给诸位借花献佛了。姐姐们拿着便是,不过是些便宜物,这镜子瞧着吓人的很,可在平遥城中不过二两银子一面,这香皂更是便宜,便是小商小贩也能用的起,但是效果极好,那胭脂水粉也是如此。”
“我这趟来也给诸位姑娘姐妹带了点东西,除了每人一身衣物外,还有给大姐姐带的一些书,定是姐姐未曾看过的。”
秀娉打开盒子,随意的拿起一本翻阅见字:神已死……
竟是吓得她面色青白,差点就将书落在了地下,好在又给抓稳了。
回过神来强笑道:“多谢妹妹好意。”
又将众姐妹的除去三姐姐的留下外,赠与了众人,年岁最小的云娉打开了后,抓在手中好奇的打量着。
原来是个粉红色的毛绒女娃娃,倒是和六妹妹颇有几分相似,这倒是巧合了。
伏黛音通过这一手安排,竟是同姐妹们一下子亲近起来了,更是约好了若是那商行开门之际要音妹妹带着她们去好好转一转,寻一些宝贝来。
幽州虽说是偏远之地,离着长安大老远,但是郡中之风却是格外的开放,这也得益于十二年前的四年战争,北境同神祀以天下征讨令征召四方豪强,北境连同燕郡成为了大战中的后方储备之地,秦人,虞人,夏人,狄人,蛮人,夷人,戎人在此处融汇,竟是碰擦出了武道,文化,饮食,服饰等的大融合,大繁荣。
所以林府上下对于这种奇装异服的接纳度是极高的,并不会有排斥之心。更是欣然的接受了伏黛音的赠与,欢天喜地的想着哪天宴会穿着出去必是要惊艳了众人……
伏黛音又坐了一会儿,周氏才带着她去了她住的院子。
从老太君的院内出来,往左走了一点路程就见了院落。
婆子推开了门,里头的侍女们见到后恭谨道:“见过夫人,见过音小姐。”
伏黛音进了院内,竟是吓了一跳,这院内的陈设和母亲院内是如此相似,让她恍惚之间觉得是回了家中。
“这是你母亲未出嫁前住的院子,这些年老太君一直给她留着,除了刚出嫁那几年回来住过两回,就一直搁置着,院内的摆设老太君没让动,只不过是一旬中便有丫头们过来打扫一下灰尘,进一下人气。现在你回来了,就没必要空置了,让你住在这里也安心一点,以后要是想见老太君不过走两步路就可以了。”周氏笑着说。
“祖母跟舅母有心了,此处我甚是喜欢,还请舅母带路去房间安置一下行李吧。”
周氏听完,往前多走了一小步,带着伏黛音入了房间。
如果说院内的陈设还只有六七成相似,这房间内却是九成九了,莫道儿行千里母担忧,也是人在异乡思佳亲。
周氏却是皱了皱眉:“这里头似乎是清雅简朴了一些,我让婆子们给你添置着东西吧,否则也简陋的让我们难堪了。”
“别。”伏黛音制止了周氏,“刚刚好,竟是让我觉得我是与我母亲住在一起,只不过这书架是空旷了一些,好在我带了些杂书过来,该是能填塞进去。”
“那……”周氏也想不出别的理由,索性也不劝了,反正日子还长些,每日添点家伙什过来,这里头迟早能填满,毕竟是亡母,人不能一辈子活在过去,总要面对将来。
“还请舅母坐一会儿,方才姐妹多,都未跟舅母说说话,这会儿清净了一些,我让姑萱婆姨烧壶水泡茶,我和舅母好好聊一聊,我母亲生前也是极其挂念您的。”伏黛音邀请道。
周氏大大方方的坐了下来:“也好,你我这是第一回见,也该好好熟络一番,想当年你母亲未出嫁前,我两就喜欢一同坐在这里谈天论地的,今日和你一同,竟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周氏的出身并不算多好的,虽是嫡亲女儿,可并不受宠,当年嫁给林觉海也是因为林觉海作为三子是毫无继位的可能,只不过世事难料,那会儿北境战火连天之际,周氏便是时常和林觉英一同说着闺中私话,两人竟是养出比亲姐妹还亲的感情。
林觉英去世后,府中便是她是哭的最凶的,连这府中的事务也管不得了,让老太君狠狠的骂了一顿,才重拾起林府俗务之事。
两人相互说着与林觉英有关的往事,除去那舅母缘分后,竟是有了惺惺相惜的感触,周氏本是爱屋及乌之情,这会儿也转变为对于伏黛音的欢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