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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前缘十一

约摸过了半柱香左右,婉月就来叫他二人吃饭了,久久一看婉月手中的餐盘里有不少好吃的,这才转怒为喜,品尝美食去了。

吃饭期间,有一道菜的位置离久久稍微有些远,她伸手去夹那道菜时,不经意让那只青玉手镯从袖口露了出来。凌风也是眼尖,瞄到手镯的那一瞬,他就满面严肃地问向久久。

“你这镯子是哪儿来的?”

凌风少有这种姿态,久久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将嘴里的饭菜咽下,才略微发傻地缓缓回复凌风。

“你白日里睡觉的时候凌云来过,说是探望我身体好没好,我当时跟他说好了,他也没有要走的意思,我就只能跟他聊一会儿,后来我见他挺喜欢我看的那个话本子,我就送他了,然后他就硬塞给我这个镯子当回礼,我说不要他还不听,非给我,之后就离开望月阁了。”

凌风一脸肃穆地盯着那手镯沉思,板着脸的神情也让久久很不理解,她心想是不是因为她和凌云说话了,凌风觉得她叛变而生气了,便又小心翼翼地问了句。

“师兄,你怎么了?”

凌风将手镯从久久的手腕处拿下来,语气里充满了担忧。

“这手镯是天界的定亲信物,只能为天后所拥有,凌云母后早就将这镯子传给了凌云,凌云这些年娶过不少侧妃,却始终没有立过正妃,现如今把这手镯给了你,怕是有要立你为正妃的意思。”

久久一见凌风不是在生她的气,她适才放下心来,不急不躁道:

“那还给凌云就好了,他今天也没说明白,我不知情才戴上的,这不能作数,况且师兄不是不知道,我已经身有婚约了,是不可能和凌云有结果的,师兄还是替我跟他道个歉,再还给他吧。”

凌风眼中的担忧仍没有退去,但还是嘱咐了一句。

“好,以后你尽量不要和他单独在一起,最好连见面也不要,这手镯我会找机会还他的。”

话音刚落地,还未等久久回答,只见一个身材高挑的白衣男子走了进来。

“我来得还真巧啊!正好赶上吃饭了。”

白衣男子边说边走到久久身边蹲下,自然而然地拿过她手里的筷子,夹了一口菜放进嘴里。

“这菜不错啊!一尝就知道是婉月的手艺,真好吃。”

又用肩膀拱了一下旁边的久久,谄媚道:

“这几天想我没?”

久久呆愣愣地看着眼前这个长相俊美,声音好听,气质潇洒的白衣男子。此人是何人,她自然比谁都清楚,这正是她那个因为在家睡觉,而不来哄她的未婚夫君离忧。

她本就因为这事和离忧气得半死,现下又见离忧拱了她一下,还臭不要脸地问她想他没,久久顿时就更来气了,手上狠推了离忧肩膀一下,嘴里道:

“你终于舍得来了?怎么着,在家睡够了,才想起来你还有个媳妇还没回家呢是不是?”

又夺过离忧手里原本属于她的筷子。

“你别用我筷子,我嫌你!”

离忧被推地一屁股坐在地上,揉了揉被怼疼的肩膀,委屈得像个孩子一样嘟囔道:

“我用你筷子你嫌我,那我亲你的时候你怎么不嫌我了?”

这话说得久久的小脸蛋由白皙变成了一片绯红,又见凌风和婉月因这句话而在旁边不住地憋笑,她更是感到非常不好意思,便对着离忧就扬起了白嫩的小手。

“你……”

离忧正蹲回到久久身边,一看他又要挨打了,他赶忙握住久久的手,求饶道:

“别打别打,我错了,我其实是来给你送礼物的。”

随着离忧说出的话语,一只桃花木簪也出现在离忧的手中。

久久怔了一下,因她记得这簪子的样式曾是她亲手画过的,但由于她当时懒得刻且也不会刻,就把这图纸放到了一边,后来有一天她心血来潮想试一试,却发现那张图纸早已不见了踪影。

她以为是被她自己不小心给扔了,没想到竟是被离忧给拿走了,现在还刻成了桃木簪子送给她。

那一刻,久久心中油然而生几分小感动,倒减去了不少火气。她拿起簪子端详一番,软糯糯地问道:

“这真是你给我做的?”

离忧嘴角含笑,拿过簪子插在久久的头发上。

“是啊,我看你描了这个图,又怕你刻簪子不小心再伤了手,我就把这个图收起来了,这几天就在家给你做了这个木簪,可还喜欢?”

久久也是好哄,这一个爱心小礼物,就让她将没吃饭前的振振有词忘得是一干二净,只剩下满脸绽放娇羞的笑容,小手不停摆弄着离忧的头发,嘴里还道着“喜欢”了。

看这情景,凌风也清楚了久久刚刚所说之话定然都是气话,玩笑的心一时涌了上来,便轻咳一声,打趣道:

“行了,不过几日不见而已,就搞得这么肉麻,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俩多么神仙眷侣呢!一会儿,可不要再闹得鸡飞狗跳才好。”

离忧顺势又拿起久久的筷子吃了口菜,嘴里也不忘和凌风互怼。

“你懂什么?这叫生活情趣。”

凌风好笑地看着离忧,不留情面地将离忧的糗事扒了出来。

“哦,原来师弟的生活情趣就是挑衅,挨打,再没脸没皮地求饶啊?”

离忧脸大无边地笑道:

“那当然了。”

自行倒了杯酒,向凌风挑了挑眉。

“怎么,师兄你羡慕啊?羡慕我教教你?”

凌风断然拒绝了。

“不用了,我可没你这种喜欢挨打的爱好。”

蓦然间,眼睛又扫到了自己手上的青玉手镯,方才的担忧感也霎时间重新涌上了心头。他觉得久久不太了解凌云,以为将手镯退还给凌云,再好好道个歉,凌云也就就此作罢了。但依他对凌云的了解,凌云既舍得将给天后的镯子给了久久,那恐怕他势必要娶久久为他的正妻了。

为了不让这种悲剧发生,凌风认为,他还是有必要和离忧谈一谈早些完婚之事的,并且,还是和离忧单独谈一谈。毕竟久久在刚才对待此事的态度上,就没有什么危机感,若是将久久也留下谈话,久久或许还会觉得他小题大做,从而不听话也不当回事。可离忧就不一样了,他是个男人,相信他一定可以比久久更能理解这件事里隐藏的危机。

想到此处,凌风侧头看向婉月道:

“月儿,你先带小久出去一会儿,我想起了一些事情,需要和离忧单独谈一下。”

婉月应了句。

“是。”

向久久伸出一只手,准备领着她出去坐一坐。久久倒也聪明,发现此时是一个可以和婉月单独在一起的好机会,那就代表她可以趁此问出婉月的想法了,便忙乐不迭地主动跟着婉月一起出去了。

二人将房门关好后,婉月心思细腻,她看久久方才吃得不算多,又不知道凌风和离忧会聊多长时间,怕久久饿得难受,便让久久先过去坐着,她自己则独自去了厨房。

待她再次回来之时,这手里就端有一盘形状特别逼真好看的荷花糕,惹得久久喜爱地看着那盘荷花糕,夸道:

“月儿,你这手真是太巧了,你不说它是糕点,我都以为它是真的荷花了,这太好看了,我都舍不得吃了。”

婉月倒了一杯茶放到久久面前。

“你喜欢我就再给你做,做多少都可以,不用舍不得吃。”

闻听此话,久久立马就拿起了一只荷花糕。

“那我就不客气了,正好我刚才还没吃饱呢。”

婉月眼含笑意。

“快吃吧。”

久久张嘴欲要咬上一口,却在刚张嘴之际,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将手里的荷花糕重新放下,从盘子中挑了四块出来,想了想,又减少到两块,递给婉月道:

“咱们在外面吃独食也不好,你把这两块拿进屋给师兄和离忧尝尝吧,我想他们那儿还有一大桌子的菜,就这两块也够了。”

婉月笑着将糕还给了久久。

“我已经给二殿下和离忧留过了,你就放心吃吧。”

话中无意的一句二殿下,正中了久久的下怀。久久原本还在想,该怎么和婉月开口提及她和凌风之事才能显得自然些,未承想,婉月自己竟先说了二殿下,那这个天赐的好机会她可不能再错过了,便故意皱了皱眉,作困惑不解之态道:

“月儿,我发现了一件事。”

婉月问了句。

“什么事啊?”

久久道:

“其实这事从我来望月阁那天我就发现了,就是你以前都会直呼我师兄的名字,可现在竟然叫我师兄为二殿下,还会和他自称自己是奴婢,这是为什么啊?”

婉月脸上的笑顷刻就僵住了,片刻后,才稍微恢复些正常。

“这……这是天宫的规矩嘛。”

久久继续问道:

“那你为什么在我和离忧面前不会这样啊?”

婉月打混道:

“那是因为现在望月阁不是没有外人嘛,我和你还有离忧自小就熟识,没有外人在的话,我当然还是会照旧称呼你们啊!”

久久又追问着。

“可是你刚刚还是叫我师兄为二殿下啊!为什么你只对我师兄这样啊?”

婉月的性子向来诚实,撒谎确实不是她擅长之事,一时无法立刻编造出新的谎言去骗久久,只能低下头沉默不语,却在沉默期间,又听久久问了她一句。

“月儿,你……是不是不爱我师兄了?”

婉月的心登时就颤了一下,紧跟着,便泛起一阵钻心的疼痛,与此同时,脑中也涌进一些她不大愿意想起的回忆,而这段回忆,也正是从凌风两个月前回到天宫开始的。

那时,广成子因早已将毕生所学悉数传授给了凌风三人,且曾替离忧和久久算出的那场大劫,也未在该降临的时刻降临,甚至已经过了很久都没有要渡劫的迹象,广成子想当然地以为这劫应该是被化解了,便终于放心地让他们各自回去自己的家中了。

凌风三人也明白天下无不散之筵席,再说又不是什么生离死别,他们想念师父的时候还是可以回来探望他的,便听话地收拾了行李,一起拜别了广成子。

自崆峒山分别后,凌风就匆匆赶回了九重天,虽满心怀着期待,想要第一时间回望月阁见一见婉月,但却也晓得,他自己的身份地位不允许他这么做。

他幼年在天宫不犯错时,良卿和凌云都会时常紧盯他,只为抓到他的错处,要是他今日回来胆敢不先去向文昊请安,想必良卿和凌云定会咬住此事不放,从而好好整治他一番。

为了不招惹是非,也为了以后能陪婉月在天宫安然度日,凌风只好忍住心中的喜悦,先去到了紫霄殿向文昊行礼问安,再告知文昊他已经学艺归来的这件事。

说起来,九重天虽是仙家地界,大大小小的仙者比比皆是,但论说长相上,神仙与凡人并无太大差别。且也并非像世人口中所述那样,神仙个个都是玉树临风,貌美如花之人。实际上,还是相貌普通者居多的,能算得上好看的也就那么几个,而能称得上是绝色的更是寥寥无几。

是以,在凌风还未重回天宫之前,天宫中以相貌出名的男神仙里,除了凌云能拔得头筹以外,别人,是一概不入这帮女仙乃至女仙侍们的法眼的。

即便大家心里都门儿清,凌云殿下的性格一向冷淡高傲,极瞧不上样貌不好身份不高的仙者。但世间万事,皆都逃不过一个定律,那就是不管为人者还是为仙者,喜欢追求美丽事物这样的行为,固然都是存在的。

诚然,那些情窦未开的小仙侍们也不例外,为了能一饱眼福,她们经常会提前打听好凌云的去向,在路上假装来个偶遇,哪怕有时会因此挨上几句责骂,她们也都不惧怕。

毕竟挨几句骂又不疼不痒的,但若是有幸能被凌云看上纳作侧妃,这可是几世都修不来的好福气啊!故此,有些野心勃勃的仙侍便总是会做这样越矩的事情。

起初,凌云面对这些看似无意碰撞,或是阻拦他去路的仙侍时,不过痛斥几句也就罢了。直到后来发生的次数多了,凌云这才知道,这帮仙侍都是抱有目的而来的,也让他深深觉得,自己被那些仙侍给当成傻子戏耍了。

因他从小就没离开过良卿身边,常年耳熏目染良卿的形式作风,加之又是在良卿的溺爱和亲自教导下长大的,所以他一贯认为,若是所有的好处都被他一人占尽,那这肯定是理所应当的,他若是想要去戏耍别人,那这也肯定是理所应当的。谁让他是这天界最尊贵无比的大殿下,他完全有资格做这样的事。

但倘若说这样的事是换作别人来做,是别人来刻意耍弄他,是别人想要从他这里讨得好处,那对此,他可就万万不能容忍了。

带着胸膛里燃烧的熊熊怒火,连解释的机会都不给,就将曾经做过这些事的小仙侍们一一解决掉了。

至此,才让剩余那些有贼心没贼胆的仙侍们彻底收了活泼性子,开始规规矩矩做事,不再抱有任何幻想。闲暇之时,最多也就私下八卦一些近日都有什么趣事,以此来打发寂寥的漫漫仙途。

这样沉闷无聊的天宫生活持续了许多年之久,可就在今日,当一袭优雅青衣,温润如玉的凌风再次出现在天界,出现在于紫霄殿中当差的一众仙侍面前时,那是瞬间就将她们那颗爱美之心给勾了出来,也令她们个个都活泛雀跃,眼泛桃花,全然忘记了凌云当年警告她们,不许再做这些事时的狠辣模样了。

在凌风与文昊谈话期间,她们就在外面窃窃私语,传着二殿下自小就去崆峒山学艺,常年不在天宫呆着,竟都不知他如今已经出落成了这般容颜绝佳的男上神,甚至有不喜欢凌云那种冷傲气质的还认为,凌风长得绝对比凌云还要更加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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