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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死战不休

在距离夜鹰突击队军营将近五千米外的一个小山坡上,射完十二发炮弹的燕破岳,拿出单兵铲在地面上挖出一个比拳头略大的小洞,又取出一枚手雷拔掉保险栓,将它塞进了那个土坑里。作为狼狈为奸的死党,萧云杰立刻反应过来,奋力将四十千克重的迫击炮挪过来,用炮盘压在了那枚手雷上。

燕破岳曾经听几位师父说过,在战场上敌军经常在我军士兵的尸体下面放置一枚拔掉保险栓的手雷,只要我军去给烈士收尸,一动尸体就会触发下面的诡雷,造成人员伤亡。燕破岳的布置就是尸体诡雷的翻版,但是相对比之下,他的这种诡雷,更加让人防不胜防,或者说更加无耻。

尸体丢在那儿,也许一时之间还不会有人去收拾,但是一门迫击炮丢在演习现场,蓝军那边的人追过来,怎么也得把迫击炮回收了,要不然的话,丢了咋办?!

“老燕,”萧云杰作为狗头军师,面对燕破岳这个堂堂正正的“阳雷”,又出谋划策予以改良进化,“你看这样如何,我潜伏在附近不动,如果一会儿追兵赶至,把迫击炮收走,炸得鸡飞狗跳,那自然是万事大吉,但是如果他们不理会迫击炮,继续猛追,我就悄悄把迫击炮藏起来,你再把追兵一路引过来,到了那个时候……”

说到这里,燕破岳和萧云杰对视而笑,两个人此刻的笑容,比电影中那面对太君露出最卑贱笑容的伪军队长,猥琐下贱了何止十倍?!

“砰!”

85式狙击步枪的枪声突然传来,是孤狼发现敌人开火了。紧接着班用轻机枪和自动步枪的枪声连环响起,从枪声来判断,这批敌人已经顺着丛林摸到了距离他们不足六百米的位置,如果不是孤狼的眼力太好,发现敌人接近并开枪示警,就凭燕破岳和萧云杰这两个外行,也许直到敌人摸到眼皮子底下,才会发现并随之爆发必死无疑的遭遇战。

看着枪声不断传来的密林,燕破岳下意识地抬手看了一眼手表,三分钟,从他发射第一发炮弹到现在,只过了三分钟。除非是用飞的,否则夜鹰突击队的人,绝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从军营扑了过来。

这样算下来,只剩下最后一个可能:有一支敌人的特战小队,就算不知道他们在哪里,依然整夜待在群山当中,随时待命,就等着他们自己暴露行踪,再对他们发起铁锁横江般的致命一击。

“下着雨,天这么冷,连我们的人影都看不到,就这样还能在大山里窝了一晚上,夜鹰突击队不是特种部队吗,怎么里面还能钻进这样的二货?!”

燕破岳的话音未落,远方的风中就隐隐送来了一个愤怒而疯狂的吼叫:“燕破岳,你这个坏蛋,给我出来!出来!出来啊!”

短短几十秒钟的时间,这个声音的主人,就在丛林中向他们逼近了三四百米,这种运动速度,就连以体力和爆发力见长的燕破岳都要为之悚然震撼。而这个声音,听起来似乎有点耳熟。

“老萧,你先顶住,给我三十秒!”

燕破岳飞快地取出了纸笔,萧云杰虽然不明就里,还是拎起87式自动榴弹发射器,躲在山坡后面,对着丛林连续扣动扳机,一发发35毫米高爆榴弹飞向敌人冲来的方向。这个时候,榴弹发射器可以像迫击炮一样曲线射击的优势就被展现得淋漓尽致。萧云杰躲在山坡后面,敌人突击队的自动步枪,再射击也不可能打中他,而他射出的榴弹,却可以一发发地从天而降,一个人一门榴弹炮,硬生生将那支十五人特种小队的冲锋势头给压制下去。

燕破岳将一块口香糖丢进嘴里,一边用力猛嚼,一边在纸上奋笔疾书。

“噗!”

燕破岳将口香糖吐出来,用它为粘料,把写了字的纸贴到迫击炮炮管上,燕破岳对着打完一个弹鼓,正准备更换的萧云杰急叫道:“老萧,成了,风紧扯呼!”

三分钟二十秒后,林钢蛋带着十几名全副武装的特种兵,杀气腾腾地冲出丛林,他首先看到的,就是那门独自屹立在风雨中的迫击炮,一张从笔记本上撕下来的纸,正在迫击炮炮管上随风而舞。

燕破岳在短短三十秒钟时间,就在纸上写了一首打油诗:

豪兴挎枪入夜鹰,

叽叽歪歪被鄙视。

只得站在大门口,

对内射出一榴弹。

这首打油诗写得不伦不类,在最后,燕破岳还加上了一句气死人不偿命的话:守大门的班长兄弟,谢谢啦啊!

听听林钢蛋刚才的吼声,那是多愤怒,多生气,多想逮住燕破岳后暴打狠踹啊,现在他只要看到这张纸条,百分之百会更加怒火中烧,只要他一时无法控制自己的怒气,一脚踹在迫击炮上,那他这位警卫排硕果仅存的班长和身边最近的几个士兵,就会一起交待在这里。

用老爹的话来说,这叫啥来着,对,激怒型诡雷!

只可惜,林钢蛋根本没有去看迫击炮上粘的纸。他只是扫了一眼,就将目光再次落到了燕破岳和萧云杰撤退时留下的脚印上,从喉咙里发出一声犹如受伤野兽般的嘶吼:“追!”

“可是……”

有人望着迫击炮想说什么,可是林钢蛋在这个时候,已经追在燕破岳他们的脚印后面,再次发起了追击。

“老燕,你布的陷阱被识破了!”

听到萧云杰的提醒,燕破岳的第一感觉就是不可能,那个只能用一窍不通、笨蛋蠢材、猪小弟来形容的警卫排班长,怎么出过一次洋相后,就能破而后生般地成为一个天才,就能将燕破岳精心布置的陷阱一眼识破了?

在跑过一片草地时,燕破岳一边跑一边连续丢出几枚72式反步兵地雷。这种地雷只有八厘米长、三厘米高、一百二十五克重,比我们在超市看到的那种铁皮午餐肉罐头盒还要小一半。这种地雷外壳是塑料的,通体漆成了绿色,把它们丢在杂草丛中,自然而然就会和环境融为一体。在必要的时候,也可以把它直接丢进溪水或者泥地里。

最让人称赞的是,它的引信在里面,可以一边跑一边布雷,绝对是特种兵在战场上用来阻隔敌军追击、打击敌军士气的最有效的手段之一。

还是三分二十秒钟后,林钢蛋一马当先地冲了过来,其他队员,就算临时调拨给这支小队的夜鹰突击队正式特种兵,都被林钢蛋甩出了三四十米远,林钢蛋就像一头被彻底激怒的猎豹,不断疾冲,直线冲过了那片布了几枚地雷的草丛。

在冲过草丛后,林钢蛋不停冲刺的身体猛然一顿,他霍然转头,对着身后追上来的队员,放声狂吼:“小心地雷!”

丢下这句话后林钢蛋继续开始追击,九名警卫排的士兵立刻左右散开避开了那片草丛,可是被孙宁调派过来的火力支援小组三名夜鹰突击队特种兵,脸上却浮现出不以为然,扛着班用轻机枪的机枪手低哼道:“他一直盯着燕破岳的脚印,瞪得眼珠子都快蹦出眼眶了,还能发现地雷,难道他还长了第三只眼睛不成?要是真有地雷,他跑过去的时候,怎么就那么好命?”

看着林钢蛋和燕破岳几乎完全重叠的脚印,火力支援小组组长的脸部猛地微微一动,他走上前踩在因为重叠起来所以特别深的脚印上,一步步地穿行,在他走到一半时,略略一停顿,又继续向前走,一直走出了草丛。

回头望着草地,火力支援小组组长轻而易举地在草丛中看到了一枚静静隐伏,由于颜色太过接近,几乎融为一体的72式迷你反步兵地雷,他慢慢嘘出一口长气,沉声道:“厉害!”

两名士兵已经明白,在草丛中真的有地雷,他们都将询问的目光投到了自家组长身上。身为特种兵,获得新的战场知识,往往就代表了一次生存的机会。

“燕破岳从小就接受训练,他的体力充沛,在奔跑时,步伐的尺寸几乎一样,可是在他进入草丛时,其中第十一步却明显变短,这表明他减慢了速度。在被敌人追击时,一个特种兵明明体力充沛,却突然减慢速度,这已经足够说明问题。”

火力支援小组组长看着前方燕破岳和林钢蛋继续不断重叠向前延伸的脚印:“林钢蛋看起来是挺笨的,但就是因为笨,所以他做事心无旁骛,当他被燕破岳彻底激怒,并带队对燕破岳展开追击时,他会比我们中间的任何一个人都更专注,也更敏锐!”

两名特种兵面面相觑,他们真的不愿意去承认,一个被燕破岳玩弄于股掌之间,用了不到一天时间就成为整个军营笑料的超级大傻瓜,在战场上会比他们更优秀,可是草丛中那些若隐若现,如果没有提高警惕仔细分辨,就连他们都可能会被阴上一手的地雷,就足以证明组长的话是对的。

“从现在开始,收起心里高人一等的想法。也许我们会从这个临时队长身上,学到很多东西!”

组长说完这些,带头追了上去,两个士兵也自然而然地紧跟在他身后。

萧云杰一边跑一边喊:“老燕,你那地雷没响,人家活蹦乱跳的一个也没少!快想想办法,他们就追在身后,连一千米都没有,要再追近一点进入自动步枪射程,你我两兄弟就要成为人家的活动枪靶了!”

“狗屎运气够好啊。”

燕破岳带头又跑向了一片杂草丛,将身上带的地雷全部抛进草丛中:“我倒要看看,你们的运气是不是真好到逆天!”

燕破岳和萧云杰冲到一个山坡上,他们趴在地上,居高临下用望远镜观察,燕破岳惊讶地发现,追杀他们的人依然是十五个,一个也没少。

这不可能!

如果说只有一个人追杀他们,靠运气两次都冲过雷区,燕破岳可以接受,但是对方可是一支整整十五人编制的小队,这么多人两次越过雷区都无损一人,这就已经不是单凭运气能够解决的问题。

他们在演习中使用的地雷,可是夜鹰突击队特制的演习雷,只要有人触发,就会真的“嘭”地发出一声巨响,一些模拟炸弹用的火星更会四处乱溅,就是因为这样,追在身后的人,想和燕破岳一样,将身上的红外接收装置塞住,或者直接拆除,都无法掩饰,更无法作弊!

在这么远的距离,死追在脚印后面,明明还没有发现燕破岳他们的林钢蛋,猛地抬头,没有任何理由,他的目光就是跨越了近千米的距离,直直投到燕破岳隐蔽的位置,通过望远镜,当燕破岳看到林钢蛋的眼睛时,就算是燕破岳,心脏都突然狠狠一顿。

那是一双什么样的眼睛啊,它的主人也许现在都没有经历过,或者说从来不懂那些钩心斗角,尔虞我诈,所以依然带着一丝婴儿般的清澈;在被彻底激怒之后,这双清澈的眼睛上腾起了一股血一样的红色。

追在他们身后的那个班长,他单纯、认真而又愤怒!

他就像一头快要饿死的狼,在倒下前终于发现了食物,现在唯一的念头,就是要追上燕破岳,击败燕破岳,消灭燕破岳。这个念头是如此强烈,如此深沉,已经和生物亘古以来,为了生存就会产生的最直接、最原始欲望融合到一起,变成了他可以让灵魂都为之沸腾起来的动力,在他整个人都崩溃之前,他会不停地、不停地、不停地、不停地、不停地、不停地追杀下去,直至完成任务,或者被燕破岳消灭!

“燕破岳,你很聪明,比我见过的绝大多数人都聪明。你尤其擅长钻空子,我一直认为,这并不是你的缺点,而是优点,一个大大的优点,如果在真实的战场上,你还能把这个优点发挥出来,你就会成为主导一场局部战斗的关键!我会把这种人称为‘key’,也就是钥匙。但是你要记住,在战场上面对两种人时,你的这种聪明,反而会变成致命的毒药!”

指志员赵志刚的话,突然间在燕破岳的脑海中再次回响:“一种,是像我这样比你更聪明的人,面对我,你越是玩花招,越是钻空子使小伎俩,越是死得快;另一种,是那种看起来有点傻、有点呆,眼睛像孩子一样单纯,而且看起来还很老实憨厚,却被你给彻底激怒的人。”

在玩智商、斗阴谋诡计方面,燕破岳承认,自己不是指导员对手,能在十年时间一路在书山苦海中冲杀出来的指导员,说他其智若妖,所以不得好死,燕破岳会立刻举起双手双脚同意。但是赵志刚提到的第二种对手,燕破岳却不以为然,以他燕破岳的聪明才智,又身兼百家之长拥有种种手段,又怎么可能会被又呆又傻又“二”的人给逼上绝路?!

看着一路以辗压姿态不断冲破自己设置的陷阱,无论他如何努力,都无法将对方甩开,对方几乎是以相同速度前进的林钢蛋,燕破岳终于信了。

赵志刚要是能站在更高的位置,他的小把戏所有内幕和机关,在对方的眼前都无所遁形;而林钢蛋,一旦把这样的对手激怒,让他灵魂都要为之燃烧起来也发起攻击,他所有的精气神,他的眼睛,他的耳朵,他的鼻子,他的触觉,甚至是他的感觉,都会死死锁定燕破岳,燕破岳纵然是狡诈百出,面对一个根本无视外物,绝不会受到任何干扰,只是利用最纯粹暴力,对他展开不断追杀与碾压的对手,就像一个绝世尤物在瞎子面前跳脱衣舞,不会有任何作用,反而会让对方的杀气更重,锐气更足!

燕破岳眼睛里猛然腾起了一股几欲燃烧的沸腾战意,他猛地握紧了拳头。他知道,他真的知道,赵志刚说这些话,是想刺激他,想要激起他的不服输意志,赵志刚就是担心,他习惯了用偷奸耍滑的方法解决问题,就会欠缺一个职业军人必须具备的坚韧与持久。

用赵志刚的话来说,就是“大厦将倾独木难支的绝境,背水争雄不胜则亡的疯狂,这可是一个男人为之成长的醍醐啊”!

老爹也说过:“一个人只有被一次次逼到极限,又一次次超越极限,才可能每一天都比过去的自己更强!”

燕破岳深深地吸着气,隔着上千米的距离,他似乎已经嗅到了扑面而来的最纯粹杀气,嗅到了林钢蛋身上那硝烟中混合着钢铁的味道。燕破岳突然跳起来,带头飞跑,他一边跑一边用步话机联络上了潜伏在丛林中某一处的孤狼:“孤狼,我被咬死了。”

身披自制伪装网的孤狼,静静地趴在一片半人多高的杂草丛中,沉稳得犹如一块岩石,纵然是一条五彩斑斓只有一尺多长的毒蛇从眼前滑过,都没有让她稍有动静,仿佛纵然地老天荒沧海桑田,她都会这样继续潜伏下去。

孤狼的呼吸悠长而缓慢,在呼与吸之间,几乎找不到明显的分界。三条斜斜从面部滑过的伪装油彩,并不是影视作品中最常见到的黑色,而是使用了红黑绿三种颜色的油彩,她的眼窝、鼻窝还有人中眉心等部位,使用了绿色油彩,鼻尖、下颚和前额部位,使用了红色和黑色油彩,三种颜色偶有交叉,将她脸部分割得惨不忍睹,但是当她静静潜伏在杂草丛中时,就算是你站得近在咫尺,阳光都倾洒在她的脸上,你也往往会视而不见。

狐狼没有回答,燕破岳的声音,通过便携式步话机,在孤狼的耳中继续回响:“我知道,你除了第一枪示警,到现在都一枪未发,一定是对方的狙击手数量达到了一个程度,对你形成了足以致命的压迫。你不需要考虑支援我,更不要冒险去击毙那个追在我身后的蓝军队长,从这一刻开始,你不再是我的搭档,你是狩猎者,一个没有战友、没有搭档,在任何环境中都可以独立生存独立作战的狩猎者……希望我们能一起坚持到最后,完毕!”

燕破岳的话说完,通信随之中断了。

孤狼没有动,她依然静静地趴在那里,没有人知道她会趴多久,也没有人知道她能趴多久。

曾经不止一个人问过孤狼:“怎样才能做一个最好的狙击手?”

孤狼没有回答,提问的人都悻悻而去,其实,孤狼没有回答,就是最好的回答,只是那些询问者,没有明白而已。

对一个王牌狙击手来说,怎么能在八百米距离精确命中枪靶红心,怎么能在一百五十米内打断电线,怎么能在一百米内打断火柴,这都是基础中的基础,甚至无须提出来。

真正的狙击手,最大的敌人是孤独。想成为一名王牌狙击手,就必须学会习惯在没有通信、没有战友,甚至是没有同类的环境中,独自生存一周甚至是更长时间。他们必须能够做到几周不讲一句话,他们必须学会用七八个小时,带着伪装慢慢爬过一条只有三四米长的空旷地带;一个王牌狙击手,更需要具备绝对的细心,在他的射击范围内,哪怕只是出现了一个篮球大小的异物,在通过狙击镜巡视时,都必须在第一时间发觉;一个王牌狙击手,更必须拥有最强的忍耐力,可以无视风霜雨雪,无视炙热与寒冷,把自己变成一块没有知觉也感受不到时间流逝的石头。

如果身为一名狙击手,却做不到上面这些要求,那最好去当特警,而不是特种兵,因为你在战场上,迟早会遇到一个真正的王牌,并死于他的枪下!

孤狼,就是拥有超级王牌狙击手特质的人!

没有枪林弹雨,没有冲锋时激情的吼叫与呐喊,在这片属于狙击手的战场上,双方都沉静如水,只是彼此寻找着对方的位置,试图能够识破伪装并先发制人。

时间就在这种彼此对峙中悄无声息地一点点流逝,双方都是精锐,都懂得在狙击手的战场上沉默是金的道理。

不知过了多久,下了几天的连绵阴雨终于停了。久违的太阳从云层中爬出,热情如火地将它的光与热倾洒向这片大地,没过多久,闷热的湿气就升腾而起,让身处其中的人感受到了初夏带来的炙热。

汗水从曾经在俄罗斯狙击手学校接受过正规训练的于海脸上慢慢淌落,从他的下巴部位一滴滴地淌落下来,但是于海却没有伸手去擦汗,他只是通过狙击镜,小心翼翼地巡视着孤狼的踪影,他知道孤狼就潜伏在对面那片由杂草和灌木混杂而成的草丛当中,至于具体位置,还无法确定。

于海早就听说,孤狼能够以一个女兵的身份进入“始皇”特战小队,甚至还得到郭嵩然的另眼相看,是因为她有资格冲击现任世界狙击手排名榜。

于海并没有不服气,他相信郭嵩然和赵志刚的眼光,他想要知道的是,自己和一位有资格冲击世界狙击手排行榜的超级王牌相比,究竟有多少差距。

现在于海已经知道了。

猛地看起来,双方仿佛都没有露出破绽,但是当雨后初晴,鸟儿们在阳光下晒干翅膀,重新欢快地展翅飞翔时,在孤狼潜伏的位置,曾经有几拨山鸡落下,在那儿蹦蹦跳跳地寻找食物,而于海他们这边,飞鸟盘旋着,却始终没有一只敢落下。

不是他们的潜伏技术不够,而是他们还无法像孤狼那样做到心如止水,把自己彻底变成一块石头。他们无法压抑内心想要战胜对手取得胜利和荣誉的念头,在他们身上就自然而然流露出了杀气,而生活在大自然中,每天都要面对各种危险和死亡的动物,对这种杀气,有着最直接最本能的感悟。

也许换作别人还会说,孤狼只有一个人,而他们这边除了昨天晚上在综合训练基地被孤狼击毙的三个,还有整整十二名狙击手,人数多了这么多,飞鸟不敢落下,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儿。但是于海不会这么想,一个人对十二个人,依然没有心慌意乱露出破绽,依然可以沉静如水稳如磐石,让鸟儿都感受不到,就凭这份以寡敌众却依然沉静如水的心性,于海就必须承认自愧不如。

突然间,一股山风掠过,吹得四周的树木枝叶起伏不定,一时间耳边满是哗啦哗啦的声响,在这一片山与地都为之欢欣鼓舞的世界中,他们周围的杂草都在随风而舞,将沾在草叶上的水珠抛洒开来,在空中画出一道道短暂而又美丽的小弧线,落到地面的水洼里后,又溅起一朵朵小小的水浪。

草叶在空中乱舞,遮挡住了狙击镜视线,同时也封杀了敌我双方开枪射击的可能。于海闭上了眼睛,享受起这难得的舒适与安宁,可是他刚刚闭目凝神还不到十秒钟,耳边就突然听到了左侧距离他二十多米远的位置,传来一声绝对不敢置信的低叹:“不是吧?!”

于海霍然睁开眼睛,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过去,只看了一眼他就惊呆了。

在他左侧的二十多米远的那名狙击手,身上的发烟包已经冒出了红烟,他竟然被孤狼给一枪“击毙”了!

枪声,没有听到,开枪形成的烟雾,没有看到,孤狼在哪里,没有找到!

孤狼一定使用了特制的空包弹,或者是橡皮子弹,弹壳里的火药量经过最精密计算,比正常子弹的发射药要少,在枪声和枪焰喷出枪管前,火药形成的动能就恰到好处地在枪管内消耗完成,使她手中那支并不具备微声消音功能的85狙,成为可以悄无声息狙杀目标的暗箭。

最让于海心惊肉跳的是,他们发射的可不是实弹,而是利用枪身上加装的红外发射系统来直线命中目标,一旦遇到障碍阻挡,红外线射击就失去了意义,而孤狼的那一枪,她是怎么打中的?

难道……她是计算了风速,以及她与那名狙击手之间的杂草摆动频率与角度,最终抓住了瞬间的空隙,打出了这妙到巅峰的一枪?!

于海的双眼瞳孔在慢慢收缩,如果这一枪不是偶然,这个绰号孤狼的女兵,就是于海这一辈子遇到的最强对手,就算是在俄罗斯狙击手训练学校的教官,也未必能做到她这种程度!

“孤狼!”

于海突然放声狂喝:“这种拿着狙击步枪,却不能打出子弹,用红外线对射,连个草叶都打不穿的模拟对抗,对我们来说,真的有意义吗?”

孤狼没有回答,在战场上如果敌人突然向她喊话,她回应对方的只会是子弹。

“我们来场真枪实弹的对决怎么样?”

于海的话,当真是一石激起千层浪,在于海这一方的所有狙击手都被这个只能用疯狂来形容的提议给惊呆了。

孤狼依然沉默着,仿佛于海说的内容和她没有任何关系。于海也不以为意,继续放声喊着:“你的潜伏技术,无声狙击技巧,还有计算能力,都是我见过的最棒的。而这些东西,在演习时用红外线模拟射击,你最多只能发挥出六成。我要看到的是一个最强的你,而不是被演习规则绑住了手脚的对手!”

知道孤狼根本不可能和自己对话,于海自顾自地继续说下去:“我们还有十一个人,留下六个,就能把你彻底盯死;我再亲自带队去狙击燕破岳,他们被林钢蛋追得满山乱跑,对狙击手来说,就是活动枪靶,最多只需要一个小时,我就能把他们全部击毙,再带队回来,继续和你对峙。如果这是真实的战场,你坚持潜伏在那里不动,就是在眼睁睁看着搭档和队友全部阵亡!”

孤狼的呼吸猛地一促,就连她稳定得仿佛钢铁铸般的双手,也随之轻轻一颤,虽然她迅速调整呼吸,又让自己的双手稳定得无懈可击,但是孤狼知道,自己的心竟然乱了。虽然只乱了不到一秒钟,但是如果两个顶级狙击手对决,这一瞬间的失神,往往代表了生与死的间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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