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允昌根本不信她的话,嗤笑一声,“你有这么好心?”
安安无所谓的耸耸肩,神态自然的说:“其实我也不知道您生病的事情,我最近不在本市,是原来的学校领导给我打电话,说之前认定我收受学生家长钱财的事有了新的进展,学校当时的处理过于仓促了,希望我能回去配合调查;接着又有人找到我,要我作证,指认某个大领导滥用职权,而这个大领导,就是污蔑我受贿的始作俑者。”
安安走近一步,两眼直直的看着许允昌,“您不想知道我是怎么回复对方的吗?”
许允昌早就料到方之良会行动,他病的不是时候,现在就已经失了先机,他镇定的看着安安,“怎么回复是你自己的事情,如果你是来幸灾乐祸的,那就走错地方了。”
“没什么可幸灾乐祸的,我和许佑早就分手了,我也重新开始了新的生活,冤冤相报何时了呢,我还年轻,不愿把时间浪费在无聊的人、无聊的事上,只想好好享受一把人生,只要在乎的人都还在,其他什么都不重要了。我今天来就是想告诉您,我已经拒绝了那个人的提议,这件事威胁不到您的位置,您可以高枕无忧了。另外,这是我第一次见您,也是最后一次,从今往后,我们再无交集。好了,言尽于此,您休息吧。”安安说完这些,转身往门口走去。
“等等。”许允昌微微起身,看着她的背影叫住她,“你和我说这些是什么意思?”
安安停下脚步,但是没有回头,声音悠悠的飘了过来:“我没有邀功的意思,许佑曾经帮过我很多,现在虽然分手了,但我也不能干这种落井下石的事,这有悖于父母对我的教导,也不符合我曾经为人师表的所为。”
“你不恨我吗?”
“曾经恨,在我走投无路时,我甚至都有放弃许佑的念头,但是等我去了其他的城市,遇到新的人,有了新的生活后才发现,恨是让人非常痛苦的事,同时也是一件相当无聊的事情,我不愿这样浪费我的时间,所以,我愿意原谅所有伤害过我的人,因为和快乐相比,他们根本不值一提。”说完自己想说的,安安推门走了出去,身后的许允昌没有再开口。
路过护士台的时候,看到几个护士围着一个女大夫,安安没有多留意,刚要走开时,听到其中一个护士说道:“方医生,我们什么时候能吃到你和丁主任的喜糖啊?”
“就是啊。”其他几个护士附和着。
“别着急,不光有喜糖,到时候请你们喝喜酒去。”
这个科室姓丁的主任也就只有丁齐了,安安冲着人群瞥了一眼,待看清女医生的脸时,顿时愣住了,前方那个笑的阳光灿烂、一脸幸福的人不正是方晓莹吗?方晓莹和丁齐?方晓莹不是应该和许佑在一起的吗?难道她走后又发生了什么是她不知道的?安安有些被震到了,看到方晓莹投过来的视线,她慌忙回过头,匆忙的离开了。
许佑下班直接去了医院,汪旭兰已经回家了,许允昌吃过晚饭后又靠在床头看窗外。
“爸,您要不要下床溜达一会儿?”
许佑放下手里的东西,准备扶他下床,许允昌摆摆手,“刚吃完饭,不着急,再等等。”
“好,那我先忙会儿,一会儿您叫我。”
父子二人独处时,大部分时间都处在沉默状态,许佑自小和父母相处的时间就不多,加上前一阵子总是各种争吵,而许允昌目前的身体状况又不宜动怒,所以许佑每次来医院时,基本都是在一旁安静的工作,许允昌有什么需要就跟他讲。
“你和那个叫什么安安的分手了?”
许佑正盯着电脑屏幕研究一段代码,听到许允昌冷不丁的问他,有些迟钝。
“您怎么知道的?”
“为什么分手?”许允昌不理他,继续问。
“不知道。”
许允昌面露不悦,“不知道?”
“有段时间她的状态不太好,然后突然在某一天就和我提出了分手。”
“然后你就同意了?没再去争取?”
许佑嘴角露出苦笑,“我还没来得及去争取,她就消失了,不知道去了哪里,也不再接我的电话。”
许允昌慢慢攥紧被子,到了今时今日,他都无法理解自己当初的所作所为,活了大半辈子,却还不如一个小姑娘看的通透,这么多年追求的权利、地位,不过是过眼云烟,握不住抓不牢,反倒是触手可及的快乐,倒让他越推越远。
许佑疑惑的看着他,“您怎么想起问这个了?”
“没什么,在一个位置呆的久了,竟然越来越糊涂了,看来我的确是老了,该让贤了。”
许佑不知道父亲今天怎么会突然有感而发,也可能是大病一场后对人生有了新的领悟,知道哪些该取舍。
“对了,那个什么安安回来了,我不知道她还会不会走,但是你如果要去找她就趁早。”
许佑突然抬头,吃惊的看着他,“您说什么?”
“我说什么你已经听到了,再不抓紧时间人就走了。”
许佑猛地站起身,神情带着激动,“爸,我一会儿就回来,您有事先找护士啊。”说完,门一开人就没影儿了。
许允昌看着关上的门,神情松了松,心里暗暗说道:“希望这臭小子来的及。”
安安开门的时候,看到门外站着的人愣住了,两个多月没见,再看到这个人,心里还会有阵阵的抽痛,可能是家人生病的原因,安安觉得许佑瘦了,眉宇间带着隐隐的疲惫。
“你怎么来了?”
朝思夜想的人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许佑抑制不住的往前迈了一步,眼睛紧紧的盯着面前的人。
“你回来了?”
安安不适应他的突然靠近,后退了一步,和他保持一段距离。
“是,我回来了。”
接下来两人就这样一个门里一个门外的站着,谁也没有说话。屋里的胡兰从厨房出来,看到安安一动不动的站着,也不关门,疑惑的问道:“安安,谁啊?”走过来看到是许佑,吃了一惊。
“阿姨,您好。”许佑和胡兰打招呼。
胡兰笑的有些牵强,尴尬的指指屋里,“是许佑啊,进来坐啊。”
“不了,阿姨,我找安安有点事,我们出去说吧。”最后一句是对着安安说的,语气里带着询问。
安安不知道他要说什么,但是终究离不开两人的事情,父母在一旁也会很拘束,便侧头对胡兰说:“妈,我出去一下,一会儿就回来。”
说完就出了门,许佑跟在她后面,“阿姨,再见。”
出了单元门,外面有点冷,安安裹了裹羽绒服,“说吧,什么事?”
近距离的看到安安短发的样子,他心中的波澜不停,一直觉得女人留长发好看,却没想到短发更适合她,巴掌大的小脸上显得眼睛又大又圆。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有几天了。”
“回来怎么也不告诉我一声,如果不是听我爸说起,我到现在还不知道。”
不知道是不是安安的错觉,刚才的话里她竟听出了一丝委屈的痕迹。
“我给你打了那么多通电话,为什么不接我的电话?你不知道找不到你我有多着急吗?”
此刻他再也克制不住自己的感情,张开双臂猛地把安安抱进怀里,抱得紧紧的,安安感受到来自对方的温度时才反应过来,然后开始挣扎。许佑哪里肯放手,眼见她挣扎的厉害,突然对准她的嘴唇,义无反顾的贴上去,疯狂的吮吸。
安安心中涌起一股愤怒,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一把推开许佑,然后扬起手给了他一巴掌。
脸上传来的疼痛让许佑冷静了些,看着安安泫然欲泣的神情,他的心跟着一缩一缩的。
“许佑,容我提醒你一句,我们已经分手了,请你自重。”
“分手是你单方面提出的,我没有同意。”
安安脸色难看到极点,“许佑,我不想和你撕破脸,但是你别太得寸进尺了。”
“我知道,我父母让你受了很大的委屈,在那种情况下你都不愿告诉我,是不想破坏我和家人的关系,但是安安,我们从一开始就知道这段感情会有些艰难,你为什么就不能信任我呢?你不相信我会处理好大家的关系吗?一遇到事情你就自己扛,已经多少次了,你有想过我的感受吗?”
许佑痛苦的表情在安安看来,却像是在刻意掩盖别的什么,或许今天就是要把所有事情都清清楚楚的说出来,她才不会像个傻子似的被他耍的团团转。
“你觉得我是因为你父母才跟你分手的是吗?”安安看进他的眼睛里,就像看到他的心里一样。“你父母做的事情的确让人不耻,但是你自己的所作所为才更让我发指。”
许佑困惑的看着她,“我做了什么?”
“感情不专一,脚踩两条船。”
“什么?”许佑怀疑自己听错了,确认道。
“还要让我指出来吗?方晓莹。”
许佑面露疑惑,不解的问她:“这和方晓莹有什么关系?当初要撮合我们是两家父母的意思,我们两个内心都是拒绝的,后来都说清楚了,父母也不再勉强。”
安安没想到到了这个时候,许佑还在做戏,她索性全都说了出来:“有一次在粥铺,我看到你和方晓莹在一起吃饭,两人卿卿我我,还记得吗?”
提到粥铺时,许佑还是不解,然后猛然想到那天的事情,是方晓莹找许佑帮忙刺激丁齐,当时他记得两人之间的确有些暧昧,但是那些都是在做戏给丁齐看的,他没想到会被安安看到。许佑恨不得捶胸顿足,这个方晓莹,害死他了。
安安看到他脸上的阴晴不定,知道他想起来了,满脸失望的转过头。
“如果我现在解释,你会听吗?”许佑搔搔头,小心翼翼的问她。
安安忍着涌上来的泪水,倔强的摇摇头,“你在我这的信誉已经清零了,我不会再相信你一个字。”
许佑脸色凝重起来,点点头,“好,那让别人解释给你听。”说完便拿出自己的手机,按了一个号码,“你现在在哪里?。。。我马上过去。”
挂了电话,他看着安安,“你可以不听我的解释,但能不能和我去一个地方?”
安安此时已经逼回眼里的泪水,正对着他,“不了,我不觉得有这个必要,再说已经很晚了,我出来太久父母会担心的。”
越过许佑便要向前走去,许佑拉住她的胳膊,“你可以不相信我的话,现在过去,不会有串供的嫌疑;即使你不想给我机会,难道也不想知道事情的真相吗?我了解你的性格,这个事情会一直是你心里的疙瘩,现在既然有这个机会,为什么不把它解开呢?我保证不会耽误你太长时间,最多一个小时之内把你送回来。”
安安刚才是有些抗拒,此时看着许佑希翼的眼神,内心纠结了一会儿,点点头。一路上许佑把车开得飞快,不到半个小时就到了二院的住院部,安安不知道他来医院做什么,只得跟在他后面。
电梯到了八层,出了电梯门,许佑走到一个房间门口,敲了敲门,几秒后里面传出声音,“请进。”
安安跟在后面走进去,才看清里面的大夫竟然是方晓莹,她立刻转身要走,许佑拉住她。
“晓莹,现在当着我女朋友的面,说说之前你找我帮什么忙?”
方晓莹起初还有些疑惑,看许佑脸色很难看,安安背对着她,也不似之前那么客套,立刻察觉到两人间不寻常的气息,再结合许佑的态度,也就明白了大半,赶忙起身走到安安身旁。
“嫂子,对不起啊,我之前找我哥帮了点小忙,没有经过你的同意,要是你听到什么或者看到了什么,那都不是真的,是在演戏,你千万别多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