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鲍尔沙克,你的观点,在下不敢苟同。”
“管自家的孩子,需要外人来插足吗?这是我们的私事,特拉维斯先生。”
布莱德和一位藏青色军服的中年男子争论。
特拉维斯摇摇头。
“既然孩子惹事,父母管教也没用,总该有人来惩罚吧。不然以后再闯下大祸,谁来负责呢?”
“我再三申明,这是我们神启天国的内部事宜。有关内政,绝不让步。”
谈判陷入僵局。从早上八点,会议进行了四个小时,两方都不肯让步。
午间休息的时间,布莱德来到外台,透明罩外是满天星辰。他点燃一支烟,长出一口气。
从那个青年走后,这些人的舰队开到了冥王星附近,企图渔翁得利。冲突自然免不了。他不得不把部分指挥权交给信任的副手,去对付赫珀斯大军。可是第二天,他的副手又回来了。
取而代之的是冰洛王的长子祎颂。据说此人是西斯廷军校毕业,成绩名列前茅。如施泰因所言,他暂时稳定局面了。但是布莱德还是不太放心,所以在谈判后的余暇,见缝插针要求祎颂汇报战况。
总结起来,有胜有负,总体还是我方比较有优势。
从战场到谈判桌,会议持续了五六天。
到了第四交叠宇宙,布莱德听到了昔日战友离去的噩耗。李宪甑,那个时候曾经帮他无数次化险为夷,仿佛有哈神庇佑一般拥有强运,不想却在那里殒命。布莱德脑子里闪过无数景象:童年一起玩耍,两人同时考入空军校,和休得共同征战,一起喝庆功酒......他把眼泪咽在肚子里。
愧疚感无法摆脱......他觉得,自己亏欠这位朋友是在太多......
那时候,因为和布莱德有关联,他才会失去本来的一切......
李宪甑总是说不在乎。布莱德总想补偿些什么,但都被拒绝了。
一方面,李宪甑对灵力的掌控在队伍中是数一数二的高手,另一方面,布莱德希望给他一个合适的理由接受奖赏,于是才把那个小子交给李宪甑照看。
结果......没能等到那一天,便牺牲了......
用尽怎样的言语都无法表达内心的哀痛。他几个晚上睡不着。烟吸了一支接一支,饭菜凉了又热,热了又凉。布莱德如鲠在喉,难以下咽。
为了谈判不失败,他坚决不找人代替出席。会议上尽力保持声音洪亮。半个月过去,精神有些疲劳了。
两大支柱的封印在破除前就被制止,听到这些消息,他稍感宽慰。
那小子多半相当不解吧......也快了。选个合适的场合告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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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不散,到底是什么东西。
死灭黑尘又在迫近。我打出空焰破,非但没能击散,反倒给它告知了我的确切位置。在空中折几次角度,移动速度更快了。
砰————!
这回是左肩附近。该死......沙地上多了几点痕迹,脸似乎有血在滴。连着颈部,半边头盔碎裂。脑子昏昏的,有些重。我扶着额头踉踉跄跄。
再不能......再受不了下一次爆炸了......会死的......
我拔出插在肩膀上的碎片。
炸弹只能顺着灵力之网移动。只有......只有这家伙能看清楚......
鹰目,或许能够发挥作用。
先在心中念出要看到的事物......集中精神......
风声陡然放大好几倍,我更清晰地看到乌鲁霍普衣服上的细节。
嗖——
有了!
虽然仅仅一秒,一点钟方向的炸弹,中心一条白线穿过。说不定那就是乌鲁霍普的灵力之网。
“嗯?躲起来了......?没用的!”
刚才死灭黑尘袭击的太突然,快要忘了隐迹这招。
怎么回事?我明明躲着网在走了,炸弹仍旧逼来。
“螺旋壁·五级!”好险,幸亏挡住了。
“就算样子消失了,本座还是感知的清清楚楚。”
该死,不成想这家伙和法灵默一样能感应灵力。原以为死灭黑尘只能顺网自行游走,谁知乌鲁霍普还能远程操纵。
每次为了躲避一枚炸弹,偏偏撞上另一枚,我简直是被这家伙玩弄。这样下去根本无解啊。
我从腰带取出一瓶“新序列安殖细胞β”倒在伤口上,灵力恢复到四分之三左右。
“还没结束!灵魂——之火!”
强制引发的灵魂之火,每次使用都会令全身痛苦不堪。
“哦?第一境界就会这招了吗?”
来吧,鹰目!视线仿佛被挤压,只是一瞬。沙地的每一个孔隙,云的每一片皱褶,都展现在眼前。虽然特别模糊,但我能保持看到更多的灵力之网了。
“仁王焚天柱·三级!”
死灭黑尘聚拢而来,我就向三个方向打出这一招。眼前的沙粒,昏黄的天,乌鲁霍普,全被染上深红。手掌在颤抖。四肢酸疼。讥讽的身影被巨大龙卷凶猛地吞没。
“你这个不听话的玩具......太不乖了!”
许久许久,深红色淡去,浓烟滚滚。沙地被大范围的烈焰烧成炭黑,一团一团鳞斑似的,有些颗粒在闪光......
我气喘吁吁,解除灵魂之火。正对上乌鲁霍普暴怒锐利的目光。
他左脸颊多了一道血痕,像刀割。
“原来是这样,我伤到了你的脸,伤了你的自尊是吧?”
“闭嘴啊!!!!!!!!!!!!!爬虫!!!!!!”
这家伙是真发怒了,背后刺刀从头上伸来。
不对,那不是刺刀,而是类似昆虫的腿部,生有外壳,末端尖利。
“无知的臭虫,竟敢,竟敢让本座流血!本座要把你碎尸万段!”一道后光自后背展现,乌鲁霍普开启灵魂之火。
刺足一排一排落下。退去灵魂之火的我可想而知,不出几下,上半身装甲被刺出细密的孔洞,裂痕遍布。
突然,刺足的动作静止了。我定睛一看,原来五条刺足整整齐齐钉在我双臂上。
嘣!乌鲁霍普抽走刺足。眼前一白——我的胳膊......碎,碎掉了......
血肉散落一地。我感受不到多少痛楚......神经断掉......
只剩臂甲还能勉强看出外形。知觉尽失,龙泉静寂,不知什么时候从手中掉落。
“什么......挨了这一下,居然只是胳膊损伤......你到底是什么东西?!”
“我是因为谁,才变成这幅样子,你还不清楚吗......”
有点站不稳......
可恶,手臂废了......
“哦......呵呵呵,虽然侥幸活下来了,但是想必很痛苦吧。别担心,本座会立刻给你痛快。”
乌鲁霍普又发出恶心的笑......刺足再次袭来!可是双臂已废,已经没有抵挡的手段了。
还有,还剩下腿能活动......
“嗯?”见我朝他奔来,乌鲁霍普有点吃惊。“这么快就迫不及待送死吗......本座还想多玩一会儿呢。”
我跳上半空。
“爬虫,你要做什么?”
“要消失的人,是你!”脚底燃烧起淡蓝色火苗。就连我都十分惊讶。
面板提示,解锁了新的法术。火属性的——苍炎钳杀。
注释要求我利用腿部的力量,令对手窒息。
这该怎么做......只差几米,快要挨到乌鲁霍普的刺足。
窒息,是......我终于明白了!
“喝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乌鲁霍普飞出刺足来迎。我叉开两腿一上一下,分别卡在乌鲁霍普左肩和腰部。结果,刺足深深扎进大腿,血染红了般能。
“哼......只要本座一抽,爬虫,你彻底没戏唱了。”
“什么?......你再看。”
乒啷!像陶瓷打破的声响,刺足从根部粉碎。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本座,我至高的乌鲁霍普,三枪士的乌鲁霍普,居然,居然......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我加大了力度,虽然伤口很痛,几乎快要裂开。
“住手,住手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本座的腿、肩快断了!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本座要被爬虫杀了,不可原谅!!!!!!!”
五只刺足全断,纷纷坠地。乌鲁霍普的面部因痛苦扭曲的不成样子。蓝色火焰从两侧烧向全身,乌鲁霍普衣服变形,双手焦黑萎缩。
方到这时,我才松开双腿,蹬开乌鲁霍普,后空翻着地。
后方一位陌生的面孔冲过来,这家伙怎么凭空冒出?他抱起目光呆滞的乌鲁霍普,一溜烟逃了。大概是他的手下。
贾穗带众人齐上土丘。艾瑞茵看到我,眼圈有点红,几乎快哭出来。这是自然,两臂就剩下一条竹竿,谁见了都会吓一跳。
艾瑞茵捡起地上一片东西,看了看我胳膊......是塔忒,什么时候掉的?医疗兵叫我躺下。冲洗伤口。
“组长,不用追了。”
“为何不追?”
“我折断了他五足,还废了他的双手。对于这个疯子,一辈子无法创作是最大的惩罚。另外,我让他锐气大大受损,短时间是缓不过来了。”
“唉,你真是乱来......”
“那个,拜托把地上几条东西拿来。”
我用肩膀牵动手臂,放在乌鲁霍普的断足上,发动拟态。
萨路拉托族普遍拥有相当自愈力,再倒上“新序列安殖细胞β”,缺失的肌肉很快生长出一点。
解锁了新的武器技:
灵力冲击:以魂器为媒介,释放高伤害冲击波
不知道怎么吐槽好。前番没从艾瑞茵那里听说魂器的时候,注释一字不提。知道了才冒出来,堪比事后诸葛亮。
如此一来,就和雷奥可因有一拼了。
那个时候,天师号船顶,他使宝剑对我喷出灵力奔流,直接害得我半天挣扎不起。
话说回来,雷奥可因放出那招的同时喊出了对应名字,武器技一栏却没有龙泉静寂的招名。难道要我自己起码?
当日我和其他伤兵休息。艾瑞茵怀抱布满裂痕的塔忒,守在旁边。
“对不起,这几天我没法给你热饭了。”
艾瑞茵摇摇头。
“为什么......我不理解,为什么你拼上性命也要和那个怪物争斗?虽然知道在战场这是不可回避的事......”
“因为他轻视生命。”
老爸在世时说过,最宝贵的东西是生命。可是经历过数次战斗,我发现,有的东西比生命珍贵。
“生命需要敬畏。他却把别的生命当做玩物。我必须让他知道,无论种族,无论相貌,生命都是有尊严的。你明白了吗?”
这副表情......似懂非懂。无妨,她以后会开窍的。我自顾自地想。
“战场很可怕吧......抱歉,不该带你到这种地方......”
“都说了再别讲这种话!人家已经下定决心和大家共赴战场。这是我自己决定的。绝不会有后悔!”
不会后悔......吗......
虽然喜欢艾瑞茵魔法护援,但这只是我一厢情愿。
等战火平息,拜托一下布莱德老师给她安顿个去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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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鲁霍普的爪牙带他逃亡,消失在了传送门的光芒中。前去追查的小组,意外在途中发现了巴尔支柱的反应。
西北行了大约五公里,已经到了戈壁。反应来源是一间地下石洞。然而特种组在炸开岩壁后,只发现了几间实验室。操作台还没关机,似乎在随时等待主人归来。
实验室发现了许多游牧民的尸体和残肢,场面十分血腥。有的恶仆还在烹饪碎肉块......全被俘虏。
实在是骇人听闻。我快听不下去了,关掉对讲机调频。
等到吃晚饭的时候,两臂的肌肉又生长了四分之一。按这速度,两天基本上没问题了。
艾瑞茵为我喂粥。起初有些不好意思,但转念一想不能辜负人家一片好意,便欣然接受了。
她想要报答往日照顾的恩情。顺遂心意吧。
尧烨跟着λ小组行动。一连俘虏了数十敌军。半途遭遇密涅瓦,相杀不到几个回合便走了。
被俘敌军吐露,他们在搜寻风暴之戟。唯恐密涅瓦去夺此物,全军即刻回撤。
凭甘托那图那么点人,只有被灭的可能。λ小组在前开路。行了几十公里,遇到一支残兵。一问才知是甘托那图大哥。
还没等人解释,甘托那图大哥扑通一声跪下。他在走后不到一天就撞上了密涅瓦的队伍,死伤大半。想要回去,半途起了风沙,像一脚踏进深夜,昏昏渺渺间又丢了许多水袋和肉干。本以为离死不远了,却在这时碰到我们一行,顿时感激涕零。
其实再往东南走四五十公里就到热乃谷尔地界。但是对于失去方向感、人困马乏的他们来说,这个要求太过苛刻。
一路上没碰见密涅瓦。能说是幸运吗?
午后一点,抵达热乃谷尔。一下船,甘托那图出来迎接。
昨夜,我还在因伤口发痛难以入眠的时候,甘托那图的母亲把他和四弟叫到身旁。
我们送来了大哥,免得他再去奔波。三弟意识清醒过来了,勉强能让人扶着走路。至此,兄弟终于团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