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初时候,正羽并不是直接进入这家公司,也并没有强烈地想要留在这座城市。
刚毕业的他,并不想回到老家,但也没有哪里可去,于是就在大学所在的城市寻找工作。由于之前准备考研,他并没有去急着找工作,而是抱着一次不过考两次的心态去学习。同寝的几个兄弟在那段时间劝过他,让他还是去先参加校园招聘,找一份工作再说。
那时的他,心高气傲,硬是顶住压力,坚决不去找工作。于是,等到他第一次考研失败,第二次中途放弃的时候,已是没有好单位招聘了。
于是他便留在那座城市,投了些简历,准备寻找机会。
一开始的十多份简历石沉大海,半点回音都没有,他真是着急了。于是他又继续投简历,只不过这次稍微降低了些标准,拓宽了行业的选择。经过漫长的等待,终于有一家银行向他抛出了橄榄枝。
虽然这家银行他只是投着玩儿,却成为了最先向他抛出橄榄枝的公司,对于正羽来说,可谓久旱逢甘露,虽然这需要从见习生做起,而且并不是自己的最佳选择,但此时的他,还是好好准备了一番去面试。而此时他还有一周就要毕业了。
面试意外的顺利,是群面,一组14个人,最终从每组中选出3人。
穿着自认为最正式的衣服走进这家看起来高大上的银行的当地分行,他便被这富丽堂皇的装饰,高端大气的形象,以及匆匆走过的职业人们吸引住了眼球。不由得幻想起自己未来坐在理财室里为客户挑选产品,或是坐在计算机前数着源源不断塞进窗口的钞票,虽然不是自己的钱,但数数还是不错的。
于是,正羽的腰板挺得更直了,步伐变得轻快了,内心变得有些小紧张了。
当他知道面试是群面的时候,心中也大松一口气,简直是完美,如果是单面,自己恐怕会出糗,可是如果是是群面,那就是自己的优势所在了,毕竟自己曾经也是在学生会还有社团呆过的人,算是个小小的“风云人物”。
一番面试下来,正羽可谓是将自己发挥到了极致。“尽人事,听天命。”差不多就是这个样子。对于自己的表现,他也非常满意。之后,面试官就让他们回家去等着消息。
一周的漫长等待,结果出来了,战胜了半桌子的研究生,正羽正式被录用。到这里,似乎一切顺利。可是正羽总感觉哪里不对,银行录用员工有这么简单么?不是都有一面、二面、三面、体检等等的流程么?
不过,他也没有多想,告诉家里人这个喜讯之后,便着手准备着租房和毕业的事宜。
那时候要求不高的他在学校附近很轻易地找到了一间房子,租金便宜,交通便利,唯一不怎么好的,就是这间屋子是建在居民楼屋顶的泡沫板房,俗称“违章建筑”。
宿舍里,室友们收拾着自己这4年来囤积的各种东西,能打包的打包,能寄回的寄回,明天就要发放毕业证了,学校要求毕业生必须在拿到毕业证后当天离校。
此时,不光是毕业生们忙着收拾东西,楼外还有许多周边的居民来回收学生的旧物。仿佛学生的东西不要钱一般,只要见到学生拿着东西走在外面,就会有许多人围过去要求收购,他们开出的价格低到发指。可是对于学生们来说,有的东西既然带不走,卖了就卖了,也没啥问题。
可就是这种价值低廉的东西吸引来了更多唯利是图的人。正羽的宿舍是111号宿舍,俗称1楼的单身宿舍,在买东西上,比别的楼层更具优势,在吵杂的人群中更好管理。昨天听说附近女生宿舍的女孩刚把东西抱出门,就被疯狂的居民抢购一空。当然,一大半的东西是真的被抢走,没付钱的那种。
于是正羽哥几个就商量好,一点一点的把东西放窗台上出售。
一开始还好,许多人来正常的出价收购,可随着时间的推移,窗口的人越来越多,甚至有人爬上护栏观望他们宿舍里有什么东西。
“那个东西卖不卖!?”
“哪个?”
“手提电脑,400块钱卖不卖?”那个爬上护栏的男子指着正羽的电脑问。
这一问把正羽弄得哭笑不得,连忙说不卖。可就这么一转身的时间,窗台的上的东西就不见了几样。气得哥几个直跺脚。
后来,许多栋宿舍楼的大门也被人群突破,有一些没来得及关门的宿舍直接遭到人群哄抢,许多同学损失惨重。而正羽四人的宿舍门外也有好些冲进来的人一边敲打着门,一边大喊着收废品。逼得他们放弃了物品的出售,关着门窗,在宿舍里瑟瑟发抖。
直到最后,学校保安队和派出所的民警赶到才驱散了人群。小心翼翼的走出宿舍,楼道里一片狼藉,有警察在做着调查,原来是隔壁小伙刚收拾好的行李被人直接抢走,里面有一台电脑和平板。
这一幕幕给当时的正羽留下了极为深刻的印象,他们没有人会想到,在大学里本以为会依依不舍美好梦幻的这最后两天时光,会遇上这种事情,在许多人的心里埋下了深深的阴影。
“他们好些是翻墙进学校里来的。”宿管无奈的说。“宿舍楼后面的这片围墙太矮了。”
“而且后门今天是开放的,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他又补充了一句。
可这又有什么用呢?事已发生。
“快快,我们算算赚了多少。”隔壁床的叶子很快转移话题,让大家算算“赚”了多少,结果,一番合计下来,卖出去的东西不计其数,收回来的钱也就300块。哭笑不得的众人也就懒得分钱了,一致同意晚上去校外好好吃一顿散伙饭,这事儿也就算过去了。
……夜里,四个人围坐在桌旁,端起酒杯,一时之间都有些哽咽,四年的生活就这么过去了,而未来,又在哪里?
“说说接下来的打算吧。”最爱装逼的超哥起了个头。
“还能去哪里?我还没找到工作,回老家去碰碰运气吧。”叶子在一旁接话。
“我准备先去那家银行试试,看看情况。”正羽紧跟着说。
“我接着就是去老老实实上班咯。”考起公务员的老魏敲了敲筷子。
“额,既然你们都说了,那我也说说我的……”
“打住!你说的我们不信!”众人异口同声的打断了超哥的发言。
“哈哈哈哈!”一群人相视而笑。
……
“正羽,之后就只有你一个人留在这个城市了,你一定要注意安全,有什么需要记得随时联系哥几个。”饭间,超哥扒在正羽的肩膀上,认真地向正羽说了这一番话。
“嗯”
……
一群人没敢喝太多酒,毕竟明早就要搬离学校了,可不能睡过了头。带着微醺,摇摇晃晃地回到了宿舍。
……一夜无话,兄弟四人都没有说什么。可是都知道互相之间有许多不舍。
……第二天,在大会场举行毕业典礼,领到毕业证的那一刻,众人知道,终究是需要离别的时候了。
……这天,正羽是最后一个离开的,送走了相处四年的室友,他自己也终于踏上了走入社会的第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