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
梁云京坐在卧室,通着电话。
“反正,事情都已经过去了,不管怎么样,咱们活下来了!”
“对!卢老哥,我总觉得有些对不住你。”
“不怪你,毕竟你也不是有心的。”
“你现在真的没事了?”
“还能有什么事,人都是往前看的。不管是丢了工作,失去亲人。不都是一样得走出来么?”
“听你这么开导,我心里好受多了。”
“你好受就行,我就……唉……。”卢志杰连连感慨。
“老哥,你又怎么了?”
“我就是想,以后要不要再换一份工作。”
“为什么?”
“我以前那么喜欢画,但是现在害怕。那副猫,让我心里有阴影了。”
“抱歉,我还是想不通。”
“连你这个作者都想不明白的话,那估计就没有人能知道答案了,”
“老哥,这都是真的?”
“我也希望是假的。”
“是啊,就像……”梁云京想到了影子,想到了虚。可是他不知道怎么将虚解释出来。
“就像做梦。”
“对。”
“快点休息吧,我吃两片安眠药。从来都没感觉这么累。”
“那咱们有空再聊。”
“梁兄弟,说句话你别不爱听,暂时咱们还是别先聊了。等过几天我把这些是都放下,再找你。”
“没什么不爱听的。”
梁云京挂了电话,躺在床上。
他想要休息,但是又不想关灯,如此翻来覆去睡不着。
折腾了好一会,他从床上坐起来,走到橱柜旁,过去的几张水彩作品就在抽屉里。只要打开看一看,就能知道答案。
“不……”
梁云京有些害怕,不敢去看。
恐惧和求知的欲望正在来回左右他。
“虚!”梁云京喊了一声。
有风从耳后吹过,梁云京知道他在。
梁云京问:“你能告诉我,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么?”
“睡……”
“我睡不着,一堆乱七八糟的事情。”
“梦里……你会知道。”
“什么?你再说清楚。”
“梦……”
梁云京起来鸡皮疙瘩,问:“你能进入我的梦里。”
“是……”
“我的天,你要是在情报处工作,那就没你获得不了的情报了。”梁云京想了想,又问,“是不是谁都能听到你说话?”
“不……”
“那你也很孤独。”
梁云京躺回床上,可是跟虚聊了几句后,睡意全无,相反觉得精力充沛。
“我睡不着,怎么……”没等他说完,一阵天旋地转。
像是头上脚下,从高空中坠落。
梁云京发出鼾声,沉沉的睡了过去。
他能感觉到意识从身体里脱离,不断的下沉。
四周静谧,漆黑如墨。
也不知过了多久,可能是一瞬,也可能是几分钟。
“睁开眼。”毫无情感的声音说道。
梁云京眨了眨眼睛,缓缓睁开。
柔和的光从周围亮起,四下是一片白茫茫的世界。
“这是我的梦?”
“没错。不过这也是我的世界。”虚的声音没有方向,但是却清晰的出现在脑海中。
“什么意思?”梁云京有些没听懂。
“简单来说就是你在梦中进入了我的世界。”
“啊,你的世界不是那一片荒凉的地方?怎么现在什么都没有了?”
“那只是一种情景。”
“什么意思,我不太懂。”
“不需要懂。”
“还有,你说话语速怎么这么快了。”
“因为这里是我的世界,在外面,是离开我的世界跟你交谈。你要把时间浪费在这上面么?这种状态最多维持半个小时。”
“不!”梁云京意识到,自己不能进入梦境太久。
可是,先问什么呢?
下午这件事!
“对了,那个老头为什么要来找外?”
“你看。”
虚的声音浩浩荡荡,如开辟鸿蒙。
梁云京脚下有了地面,整个世界都在颤动。
一栋栋高楼大厦拔地而起,泊油路平铺开来。路上有了车,有了行人。
而后,有了嘈杂的声音。
“人活着,便有七情六欲。”虚说道:“这些情欲,就是生命最原始的动力。”
“这不就是食、色、性?””梁云京想了想,问,“那他跟疯子,还有单腿周有什么联系么?”
“人的眼睛看到的只有表面的皮肉,如果能看到欲望,世界就会完全不一样。”
虚的说完,天忽然阴暗下来。
四面黑魆魆,暗幽幽。
再看眼前的楼宇,墙幕剥离,里面的墙体碎裂,露出里面钢筋骨架。
路上车辆轮胎在燃烧。
“这是哪儿?”
梁云京不敢乱动,他看到行人皮肉被风化,像是附着在骨架上的沙子,风一吹便没了。
但是他们还在行走,由脉络牵连着骨骼,影影绰绰的影子悬浮在体内,不断变幻着。
“你看到的这些影子,就是不断变幻欲望。”
梁云京听到虚的声音,踏实了许多,不解的问,“什么意思?”
“看那道影子。”
虚传出的只有声音,但是梁云京却知道他指的什么地方。
走来的那人步伐很慢,影子炽烈燃烧狂躁,中间像是夹着闪电。
“他在生气?”
“还有他!”
那人蹲坐在地上,耷拉着头,双手无垂在左右,影子很淡,如一潭死水。
“他不高兴?”
“是,眼前这些影子的样子,就是他们的情绪,喜、怒、忧、思、念、悲、恐、惊。欲望,则是影子本身。”
梁云京听完,瞠目结舌。
他继续往前走,犹如行走在地狱深渊。
“疯子他……”
梁云京询问时,已经有了不详的预感。“你说过他,也是欲望的种子,和单腿周一样,他们是怎么一回事?”
“普通人欲望有限,影子脱离不了身体的束缚。”
“那疯子他……”
“他的欲望在影子的催生下,早就强于常人。这个时候,他们会获得可怕的能力,但是生机也随着种子在体内凝结。直到种子成熟,等待种子的主人收取。你差点坏了他的好事,他当然不会放过你你。”
“我还有些不太明白,他是谁?还有我的画。”
“时间到了,以后再说……”虚的声音又开始变淡,听起来十分疲倦。
光从这个世界完全消失。
梁云京打了个寒颤,猛地从梦中惊醒。
“虚!”
没有人回应。
梁云京心绪久久不能平静。
他想去接杯水喝,刚下床,发现屋门如映在水中的图案,被扭曲出一道道涟漪,唐装男子从涟漪中踏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