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悦倒并不是嫌弃两人资质。
只是,蒋悦一直觉得,若没有十月怀胎的辛苦,想要建立母子亲情,也需得襁褓中亲自抚养才行。
蒋悦实在是接受不了一个十几岁的侄儿,叫了她这些年的伯母,忽然改口唤娘的情景。
她光想一想也觉得寒毛都竖起来了。
薛翎一看母亲的神情,就知道母亲一百个不乐意。
她故意说道,“阿娘那时候怎么不想着给我生一个弟弟。若有一个嫡亲兄弟,光明正大的继承家主,我们三人还有个依靠。”
蒋悦板起了脸,说道,“你这丫头,生儿生女本就是无法估算的。再者,你之前还信誓旦旦地跟我保证,说你也能成为我的依靠,怎么这么快就打退堂鼓了?”
薛翎含了笑,说道,“自然不是,我可以成为阿娘的依靠,只是感叹一句罢了。”
蒋悦似乎是想起了很多事情,那一双桀骜的眸子一瞬间就布满了一丝隐隐的忧伤,“阿翎,你还是个小姑娘,不懂这些事,不过当初是你爹爹先提出来不生了的,并非如同薛家传言这般,是我任性而为。”
蒋悦似乎想起了很多事,整个人有一种迷漫而疑惑的感觉,“你爹爹没说缘由,我也没问,那时候我倒是乐的自在。不过,如今想来,有你和燕儿,我已经很满足了。”
这其中仿佛有一些其他的隐秘,男子注重传承,父亲却提出放弃子嗣,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薛翎想起来徐妈妈说过的那些话,她脑子里有些灵光乍现,又似乎不太确定。
这种事情,以她现在的年纪,自然是不能深问,薛翎只能按下心思,琢磨着,等回了薛家找到了当年的接生婆再说。
这样说了两句话,就看见蒋妈妈端了一盏牛乳进来,放在薛翎面前,“姑娘,该喝牛乳了。”
薛翎抬起头说道,“乳娘,怎么不好好地休息,让丫头端进来就是了。”
蒋妈妈说道,“我还好,虽然在戒律堂关着,但是吃的还好,睡得更好,刚刚去洗了澡,换了衣物,反而精神着呢。”
薛翎接过了牛乳,有些烫手,便用小勺子轻轻的搅着。
一边问道,“也好,我正有事情要问乳娘,乳娘请坐。”
蒋妈妈看着薛翎这样郑重的样子,便问道,“姑娘,有什么事情直接问就是了,你这样让我心慌。”
蒋悦正在收拾用物,也停下来手中的东西,“阿翎,可是有什么事?”
薛翎说道,“也不是特别打紧的事,我记得阿娘从不点熏香,我和乳娘那一日在房里险些昏睡,后来才在角落之处,找到了一个香炉。”
蒋妈妈连忙说道,“的确如此,那一日,我和姑娘,若是昏睡过去,必然丧于火中,在劫难逃。”
蒋悦闻言,脸色一下子就沉了下来,“竟然还有这事,我房里的用物都是巧云和巧心二人安排的,我现在让人去叫了她们过来。”
薛翎自然知道,母亲身边有两个大丫头,一个叫作巧心,一个叫作巧云。
母亲一向不喜欢丫头服侍在身边,这两个大丫头多以打理母亲身边的衣食起居为主。
她脑海里浮现出那一日的那个香炉。
别人不知道,她却是知道,母亲一向不喜熏香,嫌弃熏香甜腻腻的。
母亲的喜好与常人不同,别人或许记不得,可是母亲身边服侍的丫头不可能不知道此事。
也不可能是徐妈妈做的。
薛翎一直在刻意的关注着徐妈妈的一举一动,若是徐妈妈去了母亲的房间,她不可能不知道。
也就是说,那个熏香,绝对是母亲房里的丫头放置的。
当时事情太多,醒来之后,她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忙,自然是只得把此事放下不提。
不过现在,也该到了秋后算账的时候了。
不管是哪个丫头,这般心怀二心,薛翎都不能轻饶。
她仔细的回忆了一下那一世的情形。
事发之时,巧云和母亲一起葬身火海,可以排除在外。
而巧心当时伤心欲绝,办完丧事后,就来请辞,她便做主放了巧心离府嫁人。
母亲过世之后,乳娘被接出府,只有巧心时常进府看望她,因为母亲的关系,她对巧心十分的敬重。
如今,薛翎疑心重,只觉得巧心分外可疑。
薛翎看向了蒋妈妈说道,“乳娘,你可还记得,那一日房里是谁当值。”
蒋妈妈说道,“此事不必姑娘说,我已经暗暗的探过,那一日是巧心当值,不过巧心这丫头,极为稳重,我也没看到她和三太太有何来往,只怕是底下那个二等丫头所为,我不敢仔细的询问,怕打草惊蛇。不过,”
蒋妈妈压低了声音说道,“我仔细的排查了一下,有三个比较可疑,一个叫香兰,一个叫香穗,一个叫雯儿。”
蒋妈妈办事稳妥,若无十足把握不会点名道姓,薛翎对底下的这些二等丫头并不熟悉。
母亲过世之后,巧心请辞,院子里的这些丫头她做主去都放出去了。
如今,已经隔了这些年,这些二等丫头,她的确是一点的印象也没有。
薛翎问道,“乳娘不如先和我说一下,这三个丫头各司何职位,父母是谁,性情如何,和府里那些人有些什么牵连。”
蒋妈妈连忙说道,“香兰的娘老子都是太太的陪嫁,香穗是买了进来的,孑然一身,雯儿的哥哥在外院当值。”
蒋妈妈又仔细的的说了几位的性情,各司其职。
薛翎粗略的滤了一遍,发现记忆里一片空白,她有些无奈,既然没有印象,便只能从蒋妈妈的只言片语中推断。
乳娘既然说这几人都不曾与二房三房有过往来,那么只有可能是其家人暗暗的和二房三房往来。
薛翎问道,“乳娘,再说说看三人的家人都在谁手下当值。”
蒋妈妈跟着蒋悦嫁过来将近二十年,这府里大大小小的事情,她自然是一清二楚。
“香兰的老子娘如今在太太的一家铺子里做管事,铺子已经分在了三姑娘名下。”
蒋妈妈这样一说,这香兰似乎是极为可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