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唐朴谈妥后,林亦抱着两大幅油画离开宅邸。
韦恩正靠在车前吸烟,老远见到林亦,赶忙踩灭烟头上前帮忙。
“哥,这是啥玩意?”
林亦翻过正面给他看了一眼,没有多说,而是直接放进了后备箱。
他坐进车里,拨通了电话。
“喂?菠萝,帮我查几个人,先是普天医院的范同医生和沈静护士。”
电话那头,菠萝回应到:“这两人就是姚金的人证,我都查过,分别在案发三年和五年之后意外死亡。”
林亦不觉得意外,接着说道:“还有另外两个,温市一院的赵凯大夫,另一个是苏市精神卫生中心的吴梦医师。”
“这两个是什么人?”
“你先去查他们的近况,有结果再电话联系。”
“好。”
见林亦挂掉电话,韦恩坐在驾驶座上一头雾水:“林哥,啥情况,案子有进展了?”
“嗯。”林亦点点头:“我想还他们一个公道。”
两人刚回到酒庄,林亦便接到菠萝的回电。
“林委托人,查到了,温市一院的赵大夫于十年前意外身亡,时间是沉香宫19号灭门案的三天之后。
倒是这个吴梦医师,只是个普通的精神科大夫,她与这个案子有什么关系?“
林亦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说:“稍候我会发你一组图片,请你根据图片提供的线索入手,揭露这个案件的真相。老规矩,不要把我推到台前,价格你定。”
“可以。”菠萝顿了顿:“这次算是送的,免费。”
“好。”林亦欣然一笑:“我就知道,你也想让真相大白。”
在一旁“听墙根”的韦恩,好奇心被吊了起来:“哥,什么图片啊,给我也看看呗。”
林亦把刚转给菠萝的三张图片翻给韦恩看,是三张病例报告,其中两份是姚金的,一份是谢冰的。
韦恩看完,满脸吃惊,久久合不拢嘴。
“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韦恩却诚实地摇了摇头。
“不愧是你。”林亦收回手机。
“虽然不太明白,但就是觉得不简单啊,我就说凶手是姚金对不对!?”
“对,你说的没错,韦恩最厉害了。”林亦夸得很敷衍,刻意转移了话题:“对了韦恩,咱们今晚还有九个会员名额要去卖,对吧?”
“没错,咋了?”
“卖六个吧,我买三个。”林亦想起几个合适的朋友。
“哥,你别说仨了,三十个也送给你,谈啥买啊!”
“其一,咱们自己定了199个会员的规矩,自己不能坏。”
林亦打断他:“其二,亲兄弟明算账,别生意还没开始你就给我搞腐败,听见没?”
韦恩委屈地挠挠头:“哦。”
“天色不早了,收拾收拾出摊吧,早摆早回来,不出意外的话菠萝今晚就得回来找我们。”
“可以林哥,你说啥我都信。”韦恩已是彻头彻尾的脑残粉。
当晚,两人把最后一次街头品鉴成功办完,没到十点便早早回到了布鲁斯酒庄。
“今天我想喝点。”
“没问题,完事让小五送你回去。”韦恩大喜,回头跟小五招待道:“今天高兴,开瓶響30年,先做两杯Highball。”
“啥?”小五听完有些讶异,30年的響开了做Highball喝,这不是他熟悉的少爷。
“林哥平时不太喝酒,你让他喝纯饮啊?别那么多问题,做去。”韦恩小声打发。
“噢。”小五没再质疑,离开吧台去酒廊取酒。
“做三杯!”林亦放下手机,开怀笑道:“果然,菠萝马上就到。”
Highball做起来非常简单,在高球杯里填满冰块,待冰块把杯子冷却之后,倒掉余水后倒上酒,再沿着杯壁注满气泡苏打水,挤爆两片柠檬提香,一杯Highball就完成了。
小五的三杯Highball刚刚做好,菠萝恰好赶到。
“案子怎么样?”林亦接过小五递上的酒,草草喝了一口,哪怕是专注案情的他也顿感精神抖擞。
菠萝拿下酒杯一饮而尽,爽快地叹了一声,说:“还是讲个故事吧。”
他放下杯子,敲了敲烟斗,倒掉里面的烟灰,续上新的烟丝,点燃。
故事还要从那个晚宴开始。
在这个版本里,姚金的盲肠早在他12岁时就割除了。
晚宴那晚,他就是有备而来的。
当晚,在他的怂恿下,老夏、夏雪儿夫妇、还有夏小娟几人都喝了不少酒。
晚饭后,他去了小娟房里谈心,两人谈到兴起时,姚金抽出从厨房偷来的厨刀将她刺死。
他压根就不是冲她着来的,对她自然不会有什么性致。
他小心将小娟的尸体放平,再用枕头牢牢按住心口,这才缓缓拔出刀,为的是避免鲜血溅身。
之后,他假装无事发生,回到一楼,展开他的屠杀。
首先,他来到厨房假意要帮忙,趁着保姆不备,从身后将其刺死。
接着便来到客厅,手起刀落刺死了老夫人和谢雨轩。
老夏一直有着酒后回去书房打盹的习惯,了如指掌的姚金接着便到二楼,将书房里的老夏割喉。
最后,他才来到夏雪儿的房门前。
这里,才是他最终的目标。
姚金小心推开房门,发现夏雪儿已经醉倒在床上。
在他欺身上前时,夏雪儿惊醒,并且惊呼。
谢冰此时就在卧房的浴室里泡澡,他听到动静立刻赶了出来。
但是,浑身是血的姚金宛如魔鬼一般,直接把谢冰吓昏过去。
“啥?”韦恩难以置信。
菠萝不置可否:“或许他很努力,想去搏斗吧……但事实是,他昏了过去。之后,姚金的魔爪便……”
说到这里,菠萝停顿了一下。
“直接说后面吧。”林亦不太想听这一段凶行。
菠萝点点头,继续说下去:
在一切暴行结束后,他仔细地打扫了整幢屋子,将痕迹完全清理干净。
他把洗好的凶器插回刀座,把血衣烧掉冲进马桶,再把昏迷的谢冰摆成上吊自杀的样子,这才换好谢冰的衣服离开宅子。
他离开的时间,至少在夜里三点之后。
“至少?还没确定呐?”林亦打断道。
“对啊,我说了,这是故事。”菠萝笑笑,接过小五递来的第二杯Highball,再次一饮而尽:“你们先别急,听我说完。”
事后,他先花重金处理了12岁割他盲肠的赵大夫,接着用了整整五年时间,把他买通做假证的范医生和沈护士不露痕迹地抹去。
但是,他千算万算,漏算了公立医院会保留病历存根,哪怕过了近三十年。
更没有算到,被他杀死并嫁祸的谢冰,自幼便被诊断出艾倪尔式综合征,也就是晕血症。
所以,他的谎言告破了。
“前面的故事是你编的?”林亦问。
“是啊。”菠萝猛嘬烟斗,哈哈大笑道:“人刚抓着我就来报信了,现场回溯可不全靠编吗?”
韦恩兴奋倒:“抓着了?是姚金吗?”
“抓着了,证据充分,我报案后他立刻被逮捕。
确诊谢冰有晕血症的吴梦医师,也正作为人证被跨省传召,不出三天这事就能彻底解决。
林委托人,你可真是真人不露相啊。”
菠萝神色复杂地看着林亦,不管是喜爱还是狐疑,中间都少不了一抹敬畏之情。
“干杯!”林亦举杯打断他:“庆祝真相大白于天下!”
“好嘞!干杯!”韦恩兴奋不已,小五也赶紧给菠萝再送上一杯。
饮尽之后,林亦放下杯子。
“韦恩,明天陪我去趟公墓,我想把画烧了。”
“哥,公墓我陪你去扫,画咱们留着吧,就挂酒庄里。”
这是韦恩第一次没有顺着他。
“她们是冤死之人,你不忌讳吗?“
“多好看的一家人。”韦恩向后靠进沙发:“在画里,我只能看到爱啊。”
三人的眼神,不约而同地飘向不远处的两幅油画。
画中,夏雪儿,谢冰和谢雨轩,三口人保持着温暖的笑容。
即使命运如此不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