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可以去一个地方旅行,那么你最想要去哪里?”
语文课上身着棕色长裙戴着圆黑框眼镜得老师孜孜不倦得教诲中忽然出现了这么一句,它没有引起多大得注意,就像是转眼而逝的精灵,显然只会在少数人心里引起共鸣。
这时已经是近黄昏割晓,语文课上到接近尾声得时刻,五月得初夏毫不吝啬得印在橡木课桌的一端,未能穿过丛林叠翠的绿叶,斑驳的温和的照在书上的某篇课文。
“我现在还清晰的记得当时老师让我们慢慢读这篇课文,要带入感情的去读,怎么带入感情?把自己想象成主人公代入课文就好了”除此之外我没任何其他深刻的印象。
教室里很安静,不是那种能听见落针的安静,而是老师轻声轻语讲着一个个考点,是四个风扇持续哗啦啦的转动,是风透过成排的树沙沙声和写字翻书不经意造成的安静,路边小贩远远的叫卖和夏天不知疲倦的蝉虫和谐的演奏着属于盛夏的交响曲。
我对于这种懒散的夏天有着不可言说的喜爱,身上与其说是穿不如叫披着一件大好几码的白色宽松衣衫,像睡衣似的袖口随意的随风摇晃着。
我趴在桌子上,用左手拿起笔上轻轻敲打木质的课桌发出砰砰的响声,再拉到书上写几个我自己都不懂的奇怪符号。
看着黑板上老师拿着短短的白粉笔横折竖勾的写着,扭头窗外一片火烧云,像是大海中晕开的火,就慢慢的慢慢的散开。
近夜的天深邃的蓝仿佛深海中一眼不尽的宽和深,对比之下火卷的单薄的云便显得太近。
在这小小沿海村的学院,我正在呆呆的趴着望天,外面是一条木栅栏围的街道,除了偶尔的单车或者小贩摆摊的小木车以外,就只有那远远的海与天相融,校内高大的树木不曾记得名字,只记得太过高大太过青绿可以让眼睛透出舒服的绿。
我桌上左侧放着好几本叠好朴素封面的书籍与一些五颜六色的铅笔,一本摊开的语文课本述说着其他人曾经美好的回忆。
放下了笔,我用手撑起了身体,摇了一下头发,懒散的靠在椅子上,右手弯曲着放在后桌的桌子上,左手则任由它摆动着。
我右手拿起桌上砂糖柠檬汽水,清澈的玻璃瓶中散发着黯淡余光,瓶子里四五片酸甜的白糖柠檬和气泡上下翻滚,放到嘴边小小的抿了一口,随即又放下,然后继续拿起来抿更小的一口。
望向黑板,我想知道老师会怎样延续这个话题。
“有没有同学想过自己喜欢什么样的地方?喜欢做什么样的事情呢?”轻柔的声音来自讲台上和蔼的女老师。
这两句话我学到过,重复语句表示强调语句,看来老师很希望有人能够愿意说出自己心中美好得地方,她总说我们小孩子想的一般都是最好最美的。
她伸手示意某个同学说出她心中的看法,我扭头望向那,是杨怡。
她站起来回答问题每次都是娇羞欲滴的,她不太喜欢受人关注,这次也不例外。
她主动站起来回答让大家都明白这个问题在她心里荡起波浪,她洁白崭新的校服和高绑黑色单马尾上夹着的绿色四叶草成为美丽的风景线,想必在班上不少人心里也掀起了波澜。
“我...觉得最美的地方....是一片一望无际的牧场和层层叠叠,阡陌交错的农田,有着好多好多白白胖胖的奶牛,当然!小肥猪也可以的,还要有好多好多花!”支支吾吾的语句更加修饰了青春女孩特有的青涩。
她说完停了一下又补充似的说道:“还得有风车,牧田要不停的被风吹着,可以随时躺下睡觉的那种。”
不得不说,虽然杨怡在我心里并不出奇,但她形容的地方仔细想想确实是人间天堂,这种地方与世人和书上所描写的人生奋斗论相排斥,但是与我懒懒的状态十分匹配,让我也不由得进入她的牧场世界开始安眠。
可能是大家在初夏的黄昏都变得心有灵犀似的慵懒起来了吧,毕竟大家都是孩子,多数人还是不想太过强迫自己变得特别优秀。
“很不错的想法,光是听听就觉得让人很放松了”老师赞叹道杨怡心中的旅行示意她坐下。回头在黑板上写下:一望无际的牧场。
“还有同学愿意分享自己心里最美好的地方吗?”语文老师再次提问。
一条在森林中铺满阳光的青石头小路,布谷布谷和微风拂面的声音绵绵不绝,挺拔深绿的松树星罗棋布,难得有斑驳的阳光照耀在林园,许多麋鹿小兔松鼠在高大树木中自由的奔跑嬉戏,旁边是一条长满油绿清潭的小溪,寂静水流哗啦冲击石头的声音绵长不绝。
竹深树密虫鸣处,时有微凉不是风。
沙沙,幽林的小溪。
在金黄色暮光长久照耀着老旧大笨钟下一个意大利的喷泉广场,透过彩色的玻璃能看到受难的耶稣,威武骑士骑着全副武装的战马挥剑的雕塑下一排排的长条木椅,少数拿着报纸的人搓着面包碎喂养一群咕咕拍打翅膀的走地鸽子,还会有站在街头吹着萨克斯管卖艺的街头艺人。
我想孤独的走在这样的街道,唯一能做的就是按低帽子,捏紧风衣,直到大笨钟的时间随着针摆一刻刻流去。
沙沙,暮光之城。
同学们纷纷站起来诉说自己心中的圣地,表达着自己向往的地方:音乐之都维也纳、风车与郁金香之国荷兰、水上之都威尼斯,或者是夏威夷的沙滩和喜马拉雅山,仔细想想在这些地方旅行确实是一种极佳的体验。
同时我也很羡慕他们,并不是因为我心中没有这样传说,而是他们所说的都是有可能存在这浩大的世界上,无论多远总有一天会找到。而我向往的却是出现在梦里小说里不可能的一座空想之城。
“如果可以去旅行的话,我想去哪呢?”我对着窗外天空小声询问。
毫不意外的没有任何答复,我并不知道那些出现在古旧书籍插画和我日思夜寐的美丽景色会出现在哪里。
扭头一想,反正都是空想的,为什么不空想到底呢?把那些美不胜收却不存在的场景和奇遇全全部部放在一座城市里。
如果这样的话,应该要把这座世间罕见绝美之城和其它地方隔离开,那就想成一座岛好了!
一座巨大绝美的岛屿!得是一座群岛,中间一座主岛,其他小岛便更有特色。还得在天上,在天上的话普通的俗人就不能来到这里破坏了,而且坐落在浮云之上,犹如天堂一般。
望着窗外深邃俊丽的天空,我开始幻想起来属于我的心目中那座空想绝美之城:乌托邦。
无论是秋雨绵绵,清澈碧透的河堤杨柳醉春烟、是高耸入云,重峦叠嶂的碧绿山峰立云间、还是高尚雅洁,洁白无瑕的教堂。都令我心旷神怡为之着迷。
那里城镇会有民风淳朴贩卖面包的百姓,王宫会有优雅的贵族,街边隐蔽的麦芽酒吧就会有弹奏爵士乐的歌手和大胡子胖乎乎的劝酒老板举着一个巨大的装着奶油泡沫的啤酒杯,中央公园会有弹奏着肖邦演奏着风琴的音乐家和面向大画板手持色调板的美术家四处寻找灵感。
会有像西瓜红彤的苹果和像苹果青翠流油的西瓜,会有四处成群结队的飞鸟与二三为伍拿着小松果到处巡逻的大尾巴宽门牙松鼠,会有流淌着醇香咖啡的音乐小溪和似野草般常见的各式茶叶丛,再离奇一点,可以看见音乐符号飞舞在街边小巷,而头顶飞过一只巨大的鸟,白洁的独角兽和妩媚的人鱼也是必不可少的。
如果可以旅行,我想我一定会去这座幻想的国家,我想要在这个地方见见世间少有的美景。
反正都是一座空想之城,那么无论多么天马行空不可理喻都应该是可以理解的吧。我是这么想的。
随着学校叮叮的下课铃响起为止,我都没有任何关于回答问题的举动,并不是没有什么勇气站起来,而是我觉得每个人都应该有自己心里最美的地方。
而我的只不过是把他们整合起来,与前人相比,我并没有什么新意。
最后一点的慵懒的黄昏还在窗外苟延残喘,我在米黄色横排的笔记本上竖着写下乌托邦三个字。
蹭着下一节课铃响之前,我也抓紧时间离开喧闹的教室侥幸的捕捉最后一点安静的光,它仿佛指引我去追寻那遥不可及的乌托邦。
乌托邦呀乌托邦,如果太向往一个地方,一想到自己可能永远不能到达便感觉十分遗憾,我开始有少许后悔想的太多太好了,因为我把它越是美化便越是遗憾不能在那旅行甚至是生活。
即使是空想,我也能感觉的到,我与那虚无缥缈的空想之国乌托邦有着一丝丝微弱的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