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深端起茶盏抿了一口,茶的清香自喉间滑入腹中,淡化了众多的欲念。
“茶,
香叶,嫩芽。
慕诗客,爱僧家。
碾雕白玉,罗织红纱。
铫煎黄蕊色,碗转曲尘花。
夜后邀陪明月,晨前命对朝霞。
洗尽古今人不倦,将至醉后岂堪夸。”
在午后,品一碗香茗,看雪下红梅,如此惬意之事,怕是今生不可再有。所以,只得在此仔细的将这些心情留在心中。
不知喝了几盏茶,天竟渐渐的暗了下来。黎深站起身,“我无法实现你这个愿望,莫先生还是另寻一个罢。”
“无妨,知己可有可无,倒是王妃的脸色又苍白了不少。”
黎深轻笑,“连日来有些累了。”
“是这样,我还以为是王妃毒发了。”莫宁澈自书中抬起眸子。
黎深微愣,总归不喜欢这种被人看穿的感觉。“告辞。”
“王妃。”莫宁澈自身后喊道:“如今心事都已尽了,该随性而活了。”
黎深又是一怔,“敢问一句,那吴孟云父子之事可是莫先生所为?”
他没有否认,“那…”
“王妃当我莫宁澈是何人?我一早就已知晓嫣然便是明黎深,明黎深便是嫣然。”
黎深转身,“是我小瞧了莫先生,我在此向莫先生道歉。”说着朝他欠了欠身。
莫宁澈亦站了起来,行至墙角摘下一朵红梅,将它揉碎在掌心。黎深不解,而他却来到了来到了面前,将那朵梅花放在她的手中。
他说,“不管如何,梅花还是梅花,不必勉强自己。”
黎深怔了怔,点了点头,“我明白,”她笑了“我会好好的,随心而活。”
安康三十七年十二月二十八日,我军大胜,自此平定平王之乱。
旧岁将去,新年将至,夆都围绕在一片欢歌笑语中。黎深躺在床上,无聊的看着窗外。自从知道自己中毒之后,希静便强制自己不许轻易行走。黎深无奈,只得如此。一个丫环不知何时站在了帷幕后面。
“王妃,王爷来信说还有四日后才到夆都,王府上下就拜托王妃。”
黎深低低的应了声,“知道了。”
他要回来了…
夆都城外山坡上的那颗大榕树已经只剩下枝桠了,轻月在此眺望着此山此水,有种此去经年之感。风撩起紫罗兰色的衣袂,说不尽的离别。
一个温暖的怀抱拥住了她,“你来了。”
身后传来他温热的呼吸,“嗯。”
“找我何事?”
轻月拉开他的手,与他对视。“来回答你上次问我的问题。”
上次他问,是否真心想留在他的身边。
“那…答案是?”
轻月抚着小腹,这个生命。“孩子死了。”
他出奇的平静,“你说什么?”
“孩子死了,我没有理由留下。”
他抓住她的手,力道很重,她的手生疼生疼的。“你骗我。”
轻月不敢去看他的眼睛,“我何必骗你?莫先生说孩子已经胎死腹中了。”
“莫先生?”他的声音带着压抑。
“莫宁澈,奇才莫宁澈。经过那么大的打击,孩子怎么可能还活着。”轻月的眼眶有些湿润。
他紧盯着轻月的眼睛,先从其中找到半分说谎的神情。轻月一把甩开他的手,朝山坡上走去。
“你有没有爱过我?”
泪已经悄然而落,“没有,我接近你从来都是有目的的。”走了两步,似又想起了什么,“你若是真的不醉心权利,就尽早退隐罢,你斗不过安王与小姐的。”
再提步,这一次却是真的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