队长指了指前方,张成江顺着队长的手指看去,原来是两个女人挡住了大部队的去路。
对着两个这么漂亮的女人,队长一点也没动心,他问道:“什么人!”他的声音还有些许凌厉。
那两个女人微微一笑,其中一个上前一步,盈盈一拜:“燕归楼罗城分店王柳儿拜上,请问是花火城的百姓和姐妹们吗?”
队长这才缓和下来:“哦?你们是燕归楼的人?不是说,你们在枫林外等着吗?”
王柳儿仍是这么甜甜的笑:“自然不能在外面傻等,我们的人在外面接应,我们两姐妹便先行前来与各位会合,并为你们带路,因为我们知道有一条近路可以快些到达罗城方向的边缘,而且路也并不难走。”
“是吗?”队长看了看张成江,他也皱着眉,略一思考,队长对张成江说道:“去叫四娘来认认吧。”稳妥起见,还是要叫四娘来看看才好。
也没多久,张成江很快就将四娘叫来了,燕归楼是一个由女人组成的组织,在江湖中的地位不低,基本无人敢惹。确切的说,有身份的人也不愿意惹这种由女人组成的组织,因为和女人们结下梁子,毕竟是一件好说不好听的事。
但有些人就没这层顾忌,比如云浪,又比如血手盟,但是这些难缠的人或神秘的组织,向来不会对没必要的目标胡乱出手,因此,燕归楼的生意,到哪里都比较好做,花家钱庄和她们属于友好状态,队长可不会因为怀疑眼前的人,就胡乱得罪燕归楼。
可是,四娘看着那两个女人,却迟疑了:“你们是什么人?我不认得你们,罗城的姐妹我可都认识。”
队长依然面无表情,也不见他有任何动作,但他的气势却忽然不同了,在他对面的两个女人清楚地感到,他随时可以出手!
高手,不必改变任何状态,瞬间就能让人感觉到无穷的压力,至于原因,只是他单纯地想对你出手了,就是如此而已。
那个被四娘“识破“的王柳儿却是不慌不忙,微微一笑,从怀中掏出了一枚令牌扔了过来:“我们是总楼紧急调到罗城支援的,其实我们两姐妹在黎凯城,姐姐的生意往来,只需要到罗城或者南面的顺安县,我们没有见过也是情理之中的。”
四娘看了看令牌,那的确是代表身份的令牌,根据令牌的显示,这两个女人的确是来自黎凯城的燕归楼姐妹,虽然如此,但是四娘却总觉得和这两个女人说话时,总有什么地方不对,至于是哪里不对劲,她却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你们说,你们知道一条近路,可以直通罗城方向?”
“没错。”王柳儿仍然挂着让人如沐春风的笑容。
四娘却摇摇头,只将令牌扔了回去:“对不起,我们都不知道那条路,而且我真的不认得你们,虽然你们的令牌是没问题的,但我认为,我们还是要走原路出去。”
四娘可没打算说什么客气话,既然觉得她们有问题,就老实的说出来,如果她们的确不是燕归楼的姐妹,当场发作起来,那是最好的了。
王柳儿依然媚笑不改:“这个当然,没关系的,我们两姐妹也只是碰巧知道那条路而已,而且也近不到哪里去,走原路当然无妨,不过,我们两姐妹既然与你们会合了,自然就要跟着,顺便充当护卫了。”
王柳儿这么一说,倒叫四娘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四娘暗中寻思:难道是我以小人之心渡君子之腹了?还是我太过于紧张了?
四娘看着王柳儿友善的笑容,不对劲的感觉再次升起,再次回想刚才细节,却硬是想不出,是哪里出问题了……四娘深深皱眉,最后也只得作罢,反正两个人愿意跟着,又不介意自己不采纳她们的意见,对大家的行程完全无法构成影响。
队伍重新出发,为了保持纪律,又耽搁了不少时间,最后总算平静了下来,花火城也不愧为一大商城,人民生活都颇为富足,几乎家家都圈有马匹,因此这次迁徙,大多数都有马匹代步,队伍的前进速度也不会太慢。
夏末,天气仍比较炎热,枫林被点缀着明亮的颜色,马匹踩在肥沃的土地上,踩出了浅浅的坑,几千匹马一路行过,蹄印就显得杂乱而显眼,伴随着泥土的幽香,空气中,一股难明却自然的香气扑面而来……
越是走近大自然,越会让人觉得心胸一阵的开阔,耳眼鼻喉的感觉也会莫名其妙地提升无数倍,那是因为自然之美,会让人忘却烦恼,回归到最放松的状态,在这种状态下,人们都是全身毛孔自然张开,贪婪地吮吸着自然的恩赐。
这群人信马由步,不像是在逃难,倒像是在踏青。
这一路,王柳儿也非常友好,几乎是有问必答,有答必微笑,态度比餐厅服务员还好,她很快和燕归楼的女人们,还有花家护卫团的女人们打成了一片,只有觉得不对劲的四娘依然和她保持着距离。
四娘总是试图弄明白,到底不对在哪里。
与王柳儿同行的另一个女人的名字中,也有个“柳“字,她叫柳飞叶,相比之下,她一路上沉默得多,虽然她也是有问必答,但总是挂着一副害羞的表情,像是因为与众人不太熟,不大好意思多说话一般。
可是,四娘却觉得这个女人更是叫人捉摸不透。
算了,还一个时辰了吧,只要走出这红枫林,一切也就过去了。四娘叹了口气,心中想道:希望我是错的。
当这口气还没叹下去,四娘忽然倒吸一口气,杏眼圆张开来,她想起来了!
那是刚才发生的,再正常不过的一幕,刚刚,就在王柳儿和柳飞叶刚刚出现时,她们曾经对着队长行过淑女礼,那是最标准的淑女礼!燕归楼的女人,怎么可能行这种礼?
四娘大惊,刚要开口,一阵琴声缓缓飘来……
糟了,四娘猛然发觉不对,一定是中计了,当这琴声由远而近,钻入四娘耳朵时,四娘发现自己心神大乱,竟开不得口了!
问题一定出在这诡异的琴声身上,那么远传来的琴声,居然听着似是就在耳边一般,虽知这个琴音有问题,偏偏心神大乱,幻象丛生,即使心知不妙的四娘,也偏偏抵挡不住这种心神不属的感觉。
四娘心中一急,猛一咬舌,疼痛的感觉让她心里更加清楚了一些,正打算开口,幻象竟借着她咬舌的痛苦,直入心中!四娘大惊,怎么会有那么厉害的琴声?
琴声就如幽怨的少女,那份纯纯的哀愁,叫人听了之后,心中自然产生莫名其妙的难受,莫名其妙的压抑,从小到大做过的那些后悔的事,失败的事,悲伤的往事就如潮水一般涌出,那种锥心的难受让所有人窒息。
琴声才响起不久,便有人头疼欲裂,悲声狂呼:“啊!这是什么声音!天杀的声音!吵死了!”
每一个人,都有念头;都有不愿意回忆的过去;都有不愿意提及的往事;都有难以启齿的阴暗。普通人平时都能以各种方式去遗忘它们,去淡化它们,将这些事情作为心中最深处的秘密,含在心底深处,也许一辈子都不会再去触动。
可不论含得如何之深,这些秘密和阴暗都是刻印在人心的最深处,挥之不去。淡忘,只是对自己软弱的心的一种保护和安慰。现在,忽然奏起的一段琴曲,却正是无限扩大了这些悲伤和痛苦回忆的折磨,无限扩大了所有人对自己阴暗一面的厌恶。
那些曾经的不该和痛苦,那些给别人带来的不该和痛苦,即使平时做来都能理直气壮,最多可以产生心中少许不忍的坏事,那些造成了自己与他人的伤害的小小念头,如今都被放大了无数倍,变得难以忍受!
所有人忽然发现,自己最难以忍受的,竟然就是自己!
叫苦声渐渐停下,所有人都傻愣住,不由自主地落下泪来,所有人都专心地听歌,专心地流泪,专心地后悔……就连先一步发现不对的四娘,也是如此。
场面变得诡异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