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是虎爪王重阳!
云浪公子的萧声被大叫声所扰,滞了一滞,他也并不着恼,回头看了看她俩,冷笑了一声,再吹奏时,萧声中再无悲欢,却似疾风电闪!高声的触感和力度充沛着整个空间,似在夸耀着力量,又似在以这种方式嘲笑着被吓倒的人。
薛苒和翠珠被吓着了,根本听不出萧声的含义,紫芸却不同,她皱眉看着云浪的身影,那贼人坐在一块大石上,背对着三女,那背影平静而和谐。
紫芸嘴角上牵,微微轻笑了起来,这个人真是太有趣了,他的性格和武功,他的来历和目的,他的身份和实力,在他那邪恶而美丽的萧声中不断升华,在紫芸一双冷静的眼中看来,此人真是处处透着奇特和古怪。
紫芸心想:也许是玩火吧,不过我的直觉告诉我,跟着他进入江湖,一定有趣极了,即使他们不去参加九月初九的英雄会,我也要暂时跟着他们。
紫芸虽然有所决定,却不会随便冒险,她知道,云浪就像一枚炸弹,跟随着他虽然有趣,但一定要打醒十二分精神,虽然自己对武功很有自信,但行走江湖,是不能光靠武功的。
“让天下女人屈服的淫威。”江湖年册言出必中,因为水银公子号称文出必践,他宁愿少添噱头,也绝不无的放失,他说云浪公子拥有让天下女人屈服的淫威,那他一定有。
“我云浪,只对未经人事的女人感兴趣。”云浪自己所说的这句话更透着难以言喻的邪恶,真的要打醒十二分精神才行。
夜晚,云浪公子亲自替王重阳灌了晚餐,没错,真的是灌,云浪真的就是一手捏住他两边腮帮子,另一只手拿了吃的直接灌下去……就像在喂鸽子。
这是在喂鸽子吗?三女大开眼界。
餐罢,紫芸对薛苒问道:“薛妹妹,你被淫贼捉来多久了?”
薛苒算了算,回答:“快半个月了吧。”连薛苒和云浪养伤再加上翠珠吊唁守七,怕是真的快有半个月了。
紫芸奇怪的叫道:“啊?快半个月了,他一直没对你动手动脚?”
“谁说没有!”一提起这淫贼,薛苒真是气不打一处来:“这个大坏蛋就会动粗,他卑鄙无耻,狡猾无赖,只要一不小心,就会着了他的道!紫芸姐姐,你千万别相信他,对于他,哪怕一点点的相信都不能有!”
紫芸听得愣了愣,看着薛苒可爱的样子,倒被他逗乐了:“这我早知道了,我是说,你跟他都半个月,他还没有强行对你……”
“没有啦!”薛苒俊脸发红,就如面现天边飞霞:“我才不许他碰我呢,后来小珠儿来了,我更要保护好她,不许淫贼欺负她,他敢碰我们,我就跟他拼命!”
真是这样?
紫芸面上没有献出任何表情:“原来如此,那么珠儿是什么时候被他捉来的呢?”
薛苒想了想,说道:“好象是十天之前吧?我也记得不是很清楚。”
紫芸不动声色地点点头:“到底他是怎么样捉的呢?能不能详细说说?”
薛苒不疑有他,忽然有了个姐姐听自己说话,她当然是知无不言:“那几天我逃了,又被他捉回来,于是生了场大病,病稍稍好了些,他就忽然带我去见珠儿。珠儿好可怜,父亲刚死,似乎他就以替珠儿安葬父亲为名,居然要名正言顺的霸占小珠儿呢!他真是卑鄙,趁人家危难的时候威胁别人,所以我就带着珠儿又逃了,谁知道还是被他捉了回来。我们在珠儿父亲坟前等珠儿守满七天之后,珠儿就只有跟着他了。”
卖身葬父?淫贼赎身替她葬父?薛苒说,是云浪带她去找到珠儿的?紫芸心中一动,看来薛苒并没有说谎,她实在不像会说谎的人,可是她被云浪捉住了半个多月了,居然还是完璧,不得不叫人起疑。
“你逃了两次,都被他捉了回来?你们在她父亲坟前等满了珠儿七天?”紫芸心中暗想,如果她没有说谎,那就是说,云浪真能忍住半个月不碰自己的猎物。可他是个采花贼呀,采花贼掳掠女子还能有什么目的?
“是啊,不过我可是逃了三次,在瀑布遇到你们,也是因为我们逃到那里了。”薛苒回答。
看着薛苒丰富的表情,紫芸却没笑,她看了小珠儿一眼,她已经靠着薛苒睡熟了,明显,虽然相处不久,她已经把薛苒当成了可相信的亲人,紫芸思考了一会,又若有所思地看了薛苒一眼。
算了,还是等珠儿醒来以后再细问吧。
于是紫芸又笑着说了一句:“原来如此。”
紫芸和大而化之的薛苒可不一样,虽然初入江湖,她可是身怀绝技,心细如尘。云浪劫而不占,这里面透着古怪,难道他没那能力?不对,没能力干嘛劫色?心理无耻?如果真是心理无耻,薛苒和珠儿不会一直好好的。
如果不是没有能力的无耻色魔,难道说……
紫芸吃了一惊,一个大胆的想法在心中初步形成!听说一些自恋的绝世色魔,很喜欢客串采花贼的角色,但他们自诩为偷心贼!难道这个号称“拥有让天下女人屈服的淫威“的云浪,居然是一个自恋的偷心贼?
对,对!一定是这样,越想越对,怪不得被他掳过的女人,都众口一词的袒护他呢!
即使自小修炼清心诀,紫芸此时的心情难免有些小兴奋,既庆幸自己猜到了天下第一贼的秘密,又对自己和薛苒、珠儿的未来充满了踌躇……自己肯定是坚定的,但薛苒和珠儿要是真被他偷走了心,却该怎么办啊?
紫芸思前想后,辗转反侧……
夜,在有心事的人看来,并不深沉;在没有心事的人看来,却是那么的深沉诱人,让人恨不得甜梦不醒。
在警惕和兴奋中过了平静的整夜,清晨,紫芸内力虽强,却也难挡睡魔,几乎昏昏欲睡了。就在这时,云浪终于出手了!
惊醒!
护身丝带随身而起,袭向云浪伸出的手,这次紫芸学乖了,加入了更多的功力直接保护娇躯,以防他点穴,丝带上超强的攻击力变成了超强缠力,近距离加上拳脚之力,使紫芸的攻防能力大为提升。
云浪可也不是一般角色,反应极快,如此距离之下,竟也能以最快速度作出反应,他的手法也如纷飞的蝴蝶一般轻快而惊人。
转瞬间,双方使尽擒拿手法、近身战脚法、指法,你来我往缠斗了数十招,当中精彩实非笔墨可形容。
但只一瞬,双方各自退开,为防云浪的点穴手,紫芸舍弃了自己最强攻击力的丝带,转为自己并不擅长的拳脚,也是带着探知云浪底细的意思。谁知从头到尾,云浪竟然只以江湖普遍流传的庄稼把式,最普通的擒拿手法来对敌!
虽然如此,但由云浪使来,最普通的招数也变得轻灵如蝶,与他的绝顶轻功有异曲同工之妙,但不管怎样,他手上使出来的,的确是正儿八经的庄稼把式……
最后,在场面上虽然是平手之局,但只此这一下,紫芸已知此人武功不详的说法,到底是什么原因了。
他的武功一定是高深得难以捉摸,因此才不详!也许遇到过他的江湖高手,还没人敢自夸确知他的武功水平和优劣吧。
只见云浪退开,一抖扇子,扇面“哗“地打开,云浪笑道:“你果然没睡,就想防着我,对吧?你根本没有好好睡,难道你忘了百睡拳神那老家伙的独门武功了?”
对啊!百睡师父的独特武功可以让人在深沉的睡眠中与人争斗呀!我怎么给忘了?紫芸有点傻眼。
因为云浪的提醒,紫芸忽然想到,只要利用师父的心法,就可以在半梦半醒之中保持神智清醒,怪自己经验不足,竟然把那么有用的办法给忘了。
当然,表面上,紫芸不能献出一点痕迹,云浪认为自己使用了百睡师父的心法保持清醒,自己当然不能献出半点破绽,当下,紫芸不动声色:“看不出你还是个博闻之人,竟然知道我一位师父的名讳。”
嘴上这么说,心里却暗惊,这个云浪对本门的了解究竟有多少?他对浮云楼的了解越多,也就是对自己的了解越多,紫芸不知内情,焉能不疑?
现在可以肯定的是,云浪似乎还不清楚百睡师父的心法的具体效果,不然不会看不出“使用心法“和“一直没睡“之间的区别。
也或者,他全都知道,却故意不说,就是为了让自己放松警惕!
紫芸忽然发现,自己似乎想得天真了,前几天在慕容身边,全是压抑感,却全然没有这么危险的感觉!江湖,自己想的还是太简单了。
云浪却显得随意而悠闲:“叫醒那两个孩子,该上路了,武林三公子可没那么容易善罢甘休,我们没有休息时间。”说着,大步走出洞穴。
“孩子……”紫芸保持着提防的状态,一边默念着淫贼说的话,他管薛苒和翠珠叫孩子?真是越想越觉得古怪。
四人启程上路,顺着水流,四人走到了一条大河边。
山上流下的水汇入河中,一同向着大海奔涌而去,河的两岸布满了各式各样的植物,但河岸却总有一条鹅卵石铺成的道路,光秃秃的没有任何成行的植物。
因为每年水涨起来的时候,水所淹没的地方冲走了根类植物的种子,暴躁的水中也容不下陆地植物的生存,小树被连根拔起,随水而去。水退之后,阳光的暴晒让青苔一类的喜水植物也无从立足,因此形成了这样一片绿洲中的干涸地带。
但这个地带中的石头却因为水和阳光的双重锤炼,出现了不少鹅卵石。
一路上,云浪的脚步都放得很缓,因为有三个女孩子玩心大起,捡了一大堆乱七八糟的破石头……一开始,只有小珠儿睁着好奇的眼睛,小心地挑选着带漂亮花色的小石子,而另外两个则一路小心翼翼如临大敌。
再后来,薛苒忍不住蛊惑,也动起手来……留下紫芸一人继续戒备。
终于,当薛苒找了一块漂亮的石头,兴奋地对紫芸又笑又跳:“紫芸姐姐!你看!你看!”的时候,紫芸脆弱的心防也崩溃了。
也许是因为快乐会传染,也许是因为女孩子始终具备的天性,和对天真与美丽缺乏抵抗力的本性,即使强如紫芸,在可爱的姐妹面前也不得不流献出童真的一面。
云浪走得很慢,但总在她们的身边,他的样子一如既往的悠闲,一如既往的平和,让人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却也许,他在想的只是单纯的男盗女娼,淫贼路数吧。
就他这派头,这副公子哥儿的造型,一看就叫人讨厌。虽然看似平和而稳重,他的表情所表现出来的,却不是谦和与儒雅,而是油头滑脑。
就这样行进了一天,薛苒和云浪竟也没发生口角,就这样安安静静到了晚上。
人间道八月,王重阳日记:谁来……救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