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妈妈冷眼看着我的紧张,眼底闪过一丝得意,看到我脸色苍白,吓得磕磕巴巴说不出话来,她美丽的脸庞堆出了笑容,伸手递给我另一块点心:
“丫头,干什么这么紧张,虽然许多事都是你擅作主张,但月妈妈我又没有怪你,有些事虽然我很不满意,但事情既然已经过去了,我们就让它过去吧。再说了,有些事你做的还是挺不错的。今天一大早,方月婵就跑来找我了,还跟我提起你呢!”
我深呼吸一口,强自镇定下来,伸手接过她递过来的点心。
人总是喜欢用自己能够掌控的了的人,尤其是月妈妈这种长久以来习惯了别人对她百依百顺的上位者,她要用我为她做事,必须确保我能够掌控在她手中。
因此,我要对她表现出畏惧来,免得她以为我无法无天,无法控制,但是如果太过了,会让她看不起的,适可而止就行,既要她看出我面对她时的紧张,也要让她看出我应对事情的镇定和应变,这样她才放心敢用我,并且是重用我。
因此,我再开口脸上便恢复了笑容,但说话还是不停结巴:“月……月妈妈,她……她说我什……么,我可是什么都没有做啊!”
月妈妈显然很满意我的表现,微不可察的点点头,笑着说:“丫头,你就别否认了,我既然找你来,自然是什么都知道了。方月婵一大早就跑来找我,说是同意接客,我已经关了她这么多天了,她都没有松口,和你待了一个晚上,她就同意了,还说要做花魁,难道不是你对她说了什么吗?再说,她还特别提起,要让你做她的丫环……”
“啊!”我一脸惊呆:“让我做她的丫环?月妈妈,你没有同意吧?”
“你说呢,我为什么不同意呢?”月妈妈笑着看我一眼。
我眉头一皱,沉思起来。
月妈妈说的很对,这两年来我的确做了很多事,比如鼓动洗衣房的人联合起来对抗前院姑娘们的欺压,找出掌管厨房的孙婆子贪赃的证据,把她拉下马,收拾了附近院子中那些以前老欺负我的小孩子,甚至帮助过一位被卖进来的姑娘逃跑,当然,也劝说过几位不愿卖身的姑娘,还帮助了其中一位姑娘成功被一位富商娶为填房。
这些事,有些对闻香院有益,有些是月妈妈不同意的,因此,有时候被她发现了,免不了对我一顿打,但是,做这些事的过程中,我的能力逐渐显露出来,月妈妈也留意到了,也有意提拔我,曾经想让我做洗衣房的管事,但我志不在此,而且当时时机还不到,我也不想锋芒太露,因此,月妈妈旁敲侧击和我说的时候,让我胡乱几句话含混过去。
而昨天晚上,看到方月婵的时候,我觉得自己出头的时机到了,因此,从劝说她的第一句话开始,便是我有意为之,今天月妈妈找我,也在我的预料之中。从我走进这间房间的第一步开始,月妈妈就开始对我进行了最后一次的试探,看来,到目前为止,我的表现还令她满意。
只是没想到,方月婵竟然会想到让我做她的丫环,这和我之前的计划略有不同,我是想帮助她,让她成为我们闻香院的头牌,进而做帝都风月坊间的花魁,我便可以趁机进入闻香院的管理机构,以后……
但是,我要帮助方月婵,绝对不是以丫环的身份,这样不利于我以后的计划,我志并不在于只培养出一个花魁。可是,现在月妈妈提出来了,我要怎么拒绝,而又可以达到我的目的呢?
等等,月妈妈只是说方月婵提出来,她没有拒绝的理由,但是也并没有说她已经答应了,如果她早就答应了,也就不会有现在的试探这么麻烦的事情了,看来,事情还没有最后决定,还有回旋的余地,我还是可以在月妈妈这里争取的。
只是,我要怎么争取呢?
只是一低头的瞬间,我便将这件事想清楚了,月妈妈看我皱眉不语,端起茶杯来喝茶。嘴唇刚碰到茶盏,我便笑着抬起了头,冲她明媚一笑开口了:
“月妈妈,能做方月婵姑娘的丫环,自然是很好的一件事,依我看,方月婵姑娘无论从相貌还是从气质上来说,在我们闻香院都是数一数二的风流人物,再加上才艺过人,不出一年,便会成为我们闻香院的红牌。我如果能做红牌身边的丫头,也算是一件幸事!”
月妈妈不解的看我一眼,没有喝便放下了手中的茶盏,身子稍稍前倾,看向我的眼神中露出了沉思。
我更加确定了刚才的判断,心中有底,便继续说下去:“只是,月妈妈,我这相貌,要是做了方月婵姑娘的丫环,整天跟在她身后,恐怕会坏了姑娘不少的生意,月妈妈想要用她来重振我们闻香院当年帝都第一青楼的威名,这个愿望恐怕会大打折扣了!”
月妈妈脸色变了变:“小蹄子,胡说什么,我们闻香院不一直都是这帝都第一青楼吗?我还用得着那个小丫头来重振吗?”
看着月妈妈上道,我心底暗暗得意,要想让她不同意我做方月婵的丫环,自然要让她见识到我的不凡,让她明白我的才能不是只做一个人的丫环。
这两年间,我做事的能力她是有所见识,但是我的认识她还不清楚,现在,我就是要让她知道,雪颜我虽然整日呆在闻香院中,但是,对整个帝都的风月场合,我是了如指掌的。锋芒,该露的时候还是要露的。
因此,听了她的话,我冷笑道:“月妈妈,你就不要********、自欺欺人了。十年前或者是五年前,你说这话大家还深信不疑,可是现在,恐怕连你自己都不相信了吧。”
我制止了要开口的她,接着道:“现在帝都坊间,早已由几年前的闻香院一家独秀变成了现在的三家鼎立。闻香院、倚红楼、拥翠阁,三家大牌妓院各有千秋,难分上下。尤其是背后有马家撑腰的倚红楼,最近几年异军突起,在坊间更是名声大噪,已经渐渐有压过咱们闻香院风头的趋势。”
月妈妈闻言把手中的茶盏重重一放,冷笑一声,不屑道:“那又如何,从实力上来说,现在它还不是我们闻香院的对手!一个新建立没几年的小妓院,怎么能和我们几十年的闻香院相比。”
我摇头:“我的好月妈妈啊,看事情眼光可要放长远一点。是,现在倚红楼和拥翠阁论实力都不如闻香院。可是,月妈妈你也应该知道,倚红楼的客人大多是王孙贵族,拥翠阁的客人大都是富甲商贾,而且都是比较年轻的一辈。而我们闻香院呢,客人大多是以前的熟客,真正的有钱人并不是很多,而且都是一些当年慕月妈妈你的艳名而来的追随者。你有没有想过,照这样发展下去,三年、五年、十年以后,我们的客人在哪里?我们的银子从哪里来?”
月妈妈看着我,妩媚的眼中流过一丝惊叹,看我目光炯炯,不是一时的信口胡说,她低垂下眼帘,静静思索一阵继而神伤道:
“哎,小丫头你说的也有道理,虽然月妈妈我一直不说,但现在也一直在为这事发愁,的确,这两年,咱们的客人许多都跑到那两个地方去了,新客不来,旧客流失,再过几年,还真不知道我们闻香院会变成什么样呢!”
说道这,她突然恼怒的一拍桌子:“我就不明白,咱们的姑娘不是不漂亮,咱们伺候的也不是不周到,为什么这两年的那些年轻的客人都跑到其他几家去了呢?”
我轻轻的扶好在桌子上跳动的茶盏,脸上保持着一种成竹在胸的笑意:“月妈妈,正好这个问题我思考过。你听听我说的有没有道理。简单来说,最主要的是咱们闻香院缺少像十多年前的月妈妈你那样挑大梁的姑娘。整体而言,就是姑娘们缺少可以令人惊服的才艺。月妈妈可曾听说过坊间流传着这样一句话‘红辣绿媚闻香美’,是说坊间三大青楼,倚红楼的姑娘火辣、拥翠阁的姑娘娇媚,而我们闻香院的姑娘美艳。”
看到月妈妈脸上露出得意的神色,我忍不住泼她一头冷水:“月妈妈可能觉得这美艳是对我们闻香院姑娘的赞美,可是我恰恰觉得,这是我们闻香院的一大缺陷。”
“这话怎么说,难道来逛妓院的客人不希望姑娘美艳吗?”月妈妈脸上不由得露出了疑惑。
“当然,每一个客人都希望妓院里的姑娘漂亮美艳。但是月妈妈有没有想过,这漂亮美艳的标准是什么,每个人的审美观点不同,春花秋月、环肥燕瘦,你能说那个更美。再说了,只要肯花大价钱去买,美艳的姑娘还不比比皆是?说我们闻香院的姑娘美艳,正是因为我们闻香院的姑娘没有别的东西可拿出来让人赞扬。”
听闻此话,月妈妈眉头一皱,一脸的不情愿,但看我一脸严肃,低头思索一会儿还是不得不点头叹息道:
“这么说也有道理,这几年,我们能拿得出手的姑娘越来越少,新来的那些姑娘,都是我花高价买来的,虽然美貌绝伦,但才艺都还没学利索,上不了台面,留不住客人。”
我点头赞同道:“所以要想让闻香院坐稳这帝都第一的宝座,培养姑娘们的才艺势在必行,但姑娘们的基础参差不齐,不是一时半会就能有效果的。
当前最主要的,就是要培养出一位才艺出众的台柱子,不仅可以提升闻香院的知名度,同时也可以为培养新一批姑娘争取一段缓冲期。等到大家对这位台柱子的新鲜劲过去了,其他才艺出众的姑娘正好可以接上。”
听着我的话,月妈妈缓缓点头:“这样说来很有道理,可是,且不说现在去哪里找一位才艺出众的师父来教导姑娘们,单就你说的那一位支撑我们闻香院的台柱子,一时之间要何处去找?”
我为自己倒了一杯茶,悠闲的喝了一口,看她皱眉沉思的样子,轻轻一笑:“月妈妈,人选不是早有了吗?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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