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脉象平稳,夫人与胎儿都平安无事,并未有什么异常。”大夫探了苏若兰的脉象,转头与秦时正告知着。
秦时正稍微放下心来,随即又询问到:“可是我夫人今日一直喊饿,行为也颇有些怪异,这是什么引起的?”
大夫沉思片刻,也无法得出些答案,只是说与苏若兰开些凝神的药物,让她好好休息,多观察一些。
送走了大夫,已经入夜了,秦时正收拾着屋里被苏若兰摔碎的食盘和残渣,又替熟睡的苏若兰擦洗干净身子,换了干净的衣物。
“不能吃时颇担忧兰儿,希望她能多吃些,现在能吃了,倒是更担心了。”秦时正一边收拾一边叹着气,朝月站在一旁帮忙,她感觉有些怪异,但循迹而去却又有些理不清晰。
夜深了,收拾完秦时正与朝月都带着曦儿与海湛各自回房休息,朝月卧在床上浅眠,入睡没有多久,恍惚之中仿若入梦,忽而鼻尖传来一股熟悉的腥甜之气,耳边传来忽近忽远的孩童的笑声,重重叠叠,仔细听去却好像又是她听错一般。
朝月猛然睁开眼睛,鼻尖萦绕的是腐败之气,这是之前骨女身上所带的气味,怎么回事,那骨女不是被元鹤归抓走了吗?她一跃而起,推开房门,只见院落中央一女子披头散发,穿着白色的里衣,背对着她站立着,姿势有些古怪,嘴巴里吧唧吧唧似乎是在咀嚼着什么东西,那女子正是苏若兰。
“苏姐姐?”朝月轻声唤着,苏若兰闻声一顿,随即停下动作,缓慢直起身子,将头偏过来瞧着她,朝月瞧见她正脸,瞳孔猛然瑟缩了一下。
苏若兰歪着头,一张秀气的脸上此时糊满了血渍,表情怪异的笑着,黑发被脓血粘腻在脸上,只露出一双白色的眼睛,她僵硬的转过身体,胸前的白衣领口豁开来,内里的裸露的皮肉一直延申到肚子,那肚子被什么东西撕裂开来一般,脏器与肠子都裸露在外面,涌出的鲜血将她身前的衣服都染透了,她弯曲着双臂置于胸前,手里拿着一团生肉,那肉团上连接着一条脐带,与她撕裂开的腹内连接着,她咧着嘴角笑着,嘴上还带着模糊的血肉。
“桀桀桀......”她发出怪异的笑声,肚子上那裸露出来的肠子垂髫在衣服上,向下淌着血。
苏若兰以一个怪异的姿势挪动着步子,一边拿着手里的肉团往嘴里塞着,“好吃,好吃......”
朝月觉得浑身冰冷,大脑里嗡嗡作响,浓重的血腥之气在空气里弥漫开来,她张了张嘴,如鲠在喉,什么声音都发不出了。
“苏姐......”
苏若兰挪着步子走到她跟前,一路掉了不少血肉,她将手里的那团肉塞到朝月面前,朝月看着,那是她肚子里还未成型的孩子。
“月儿妹妹,我太饿了,我真的太饿了......”苏若兰含糊不清的说着,嘴巴里往外吐着血,不知是那胎儿的,还是她自己的。
朝月不知道该作何反应,她的大脑嗡嗡作响,震惊,恐惧,疑惑,他不知道眼前的人是谁,是那个因为她受伤而掉泪的亲切姐姐,是那个为丈夫勤劳操持家务的贤惠妻子,还是那个摸着肚子说着未来期许的温柔母亲,她现在眼前的,只有一具满身血污的行尸走肉,她剖开了自己的肚子,吃着自己腹内的胎儿,如同恶鬼。
苏若兰怪异的笑着,已经扩散的瞳孔之中已经找不到生者的气息,忽然,她脸色一变,视线越过朝月看向后面,表情痛苦的捂着头尖叫起来,手中的胎儿也被丢在地上,溅出血来。
朝月顺着她的目光瞧去,不知何时醒来的曦儿正站在房间门口,面无表情的盯着眼前两人瞧着。
“头痛,我头好痛......”苏若兰捂着头尖声叫着,从一开始的声音逐渐变得扭曲,如同变调,鬼哭狼嚎起来,“娘亲,我要娘亲,我的头好痛!”
这个声音是......朝月猛然想起上次骨女幻境之中,除了那满身骨刺的骨女,她逃跑时,身下骑着的还有个血婴,而元鹤归上次捉去的,只有骨女一个妖怪,眼前的苏若兰表情痛苦的捂着头身子怪异的扭动着,这声音便是上次交战之时,那血婴的声音。
那血婴为什么会在苏若兰身体里?朝月大脑一片混乱,也无法考究为何曦儿一靠近苏若兰,她,或者说那血婴便痛苦不已。
这时候听到院内声响被吵醒的秦时正和秦海湛此时都爬起来瞧,秦时正瞧见眼前的女子,先是疑惑,随后站定,仔细瞧见那脸,瞬间如同石化,站在他身后还未睡醒的海湛揉着眼睛,用稚嫩的声音问着秦时正:“爹爹,是什么声音这么吵......”
秦时正听见后,身体猛然一抖,他颤抖着手将海湛抱在怀里,用粗糙的大手捂住了海湛的眼睛。
“若兰......”他张嘴叫着眼前的女子,喉咙却甚至都没能够发出声音,他的心脏剧烈绞痛,脑袋一阵眩晕,他心爱的妻子,此时正开膛破肚的站在他的面前,肚子里一根脐带维系的一团烂肉,正掉落在她脚边不远处,这是不是他做的噩梦,如果是,这心脏的痛感,这鼻腔里浓重的血腥味,这耳腔里回荡的刺耳尖叫,为何如此真实......
苏若兰痛苦万分,眼白都充了血,她开始愤怒的抬头,瞧着她身后的曦儿,“我要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我的头就不会痛了!”说着,便用着一个诡异的姿势朝曦儿冲刺过去,虽怪异,那速度却快的惊人,她的指甲生生长出一指长,尖锐无比,朝着曦儿的脖颈处挥了过去,朝月急忙飞身而去,将曦儿抱起躲闪开来,那房间门被苏若兰刨开三道抓痕。
苏若兰未能碰到曦儿分毫,愤怒的咆哮着,她的脸上皮肤之下,忽然开始涌动一些如同蠕虫爬行一般的东西,那张脸,已经丝毫瞧不出苏若兰的任何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