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梦中的男人打了一个寒颤,身体蜷缩起来。
在这宁静的夜晚里,月光如注,寒气逼人。
但男人似乎并不知道,自己正睡在晚秋的土坑里。这一点从他那寒冷到蜷缩着身体,但表情依旧轻松的脸蛋上就可以发现。
良久,随着一阵沙沙作响的寒风吹过,一滴雨水从天而降,击打在土坑旁的小草上。接着,一滴又一滴的雨水如同听到号令般的伞兵似的纷纷落下,落在草地上、土坑里,和男人的身体上,准备作战。
男人微微皱了皱眉,猛的睁开双眼!
“嗯?”
男人一脸茫然的看向周围。在他的周围,是黑色泥泞的土壤,在往上一点,是有些泛黄的草坪。
草坪被修整的很好,几乎没有一根小草的身高超过同伴。
男人很奇怪,他本应该在自己的卧室里,或是……书房里?他记不清了,总之,他不应该躺在草坪中央的土坑内。
突然!男人的胸口传来一股剧痛!
这种感觉是他从未体会过的,可不管怎么样,他都不能呆在这,也许应该去看医生,也许……他应该先想办法回家。
他努力支撑着脆弱的身体,缓缓从土坑中站起身来。几乎是翻滚着,从土坑内翻滚到草坪上。
躺在草坪上的他想休息一下,这一系列看似简单的动作却让男人疲惫到几乎晕倒。
但理智似乎战胜了疲倦,他还睁着眼睛,计划着下一步行动。
可当他平躺在草坪上,望着阴暗的天空时!他愣住了!
天空上……竟然有两个月亮!
不,确切的说,一个是看起来巴掌般大小的月亮,而另一个……
他不确定那是什么,他不知道,也没见过。
天蓝色的行星,外面包裹着一圈光环,就像个正在玩呼啦圈的蓝色小胖子。
很大,仿佛近在咫尺,仿佛伸手便可以触摸到一般。那般的震撼,这让男人有点犯起了巨物恐惧症。
阴雨天的乌云也无法阻挡住那偌大的月亮和蓝色行星。
片刻后,男人顿时精神起来,他迅速从湿润的草坪上爬起来,看向周围!
石制十字架、墓碑?教堂?这里是墓地。而自己刚刚躺的地方,是一处未埋起的坟墓!
“我曹!”
男人吓的差点叫出来,他踉跄的后退了两步,第一反应是:有人要活埋自己!
这是这里的传统。人在死后亲人不会再下葬后将其埋起,而是等到第二天。因为亲人们期盼着逝去的亲人能够在第二天死而复生。
这个理由很充分,男人也不清楚自己为什么知道这种奇怪的传统。但不管怎么样,自己应该庆幸有这么个传统。
这样想的话,那么男人首先可以排除自己被活埋的可能,应该只是自然死亡。
他又看向前方,发现……那是一座灯红酒绿的大都市!
即便在阴雨天,城市中的灯光依旧那么的耀眼。灯光挥洒至乌云密布的天空时,反而让天空显得更加明亮!
城市中的楼宇高高耸立,满是怪异的哥特式建筑,五颜六色的霓虹灯上写着的是一些既熟悉又陌生的语言。
这里不是地球……
好吧,至少不是男人自己的国家,至于是不是地球这一点他还不能确定。
男人低下头,看了看自己的衣着。
“很好,看来我已经不是‘我’了。”
男人轻轻拍打了一下尼子大衣,并自言自语道。
他觉得自己可能在做梦,否则没法解释男人为何如此淡定。
但不管是梦境还是真的在他身上发生了怪异的事情,他都打算进一步研究一下这个奇妙的世界。
如果是梦,男人希望自己慢点醒来,仔细探究一下这个梦境中的怪异世界对他将要写的小说有帮助。
如果不是梦……男人目前还没想过这个问题,如果不是梦,男人迟早会知道。
男人是一名作家,正在撰写一部关于主人公来到诡异的平行宇宙中的故事,俗话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所以来到这个诡异的世界时,男人理所当然的认为这多半是个奇怪的梦。
他先是摸了摸上衣的口袋,想要从男人随身携带的证件之类的东西找到一些一线索,至于是什么线索,男人自己也不清楚。但总不能这样漫无目的的四处游荡吧?
很快,他在口袋里摸到了一个黑色皮夹子,并将其打开,拿出了一张类似身份证的卡片。虽然上面的文字对于男人来说异常陌生,但男人却意外的可以看懂。
他叫克里安.米斯兰达,没有任何宗教信仰,出生于第三纪元1996年,上面还有写到户籍地,来自辛特兰的瓦尔卡拉郡。
但在克里安触摸到身份证时,一股莫名其妙的记忆突然涌入脑海。他是以第一人称来观察的,他明白,这是自己这副身躯的记忆。
但克里安也仅仅得到了关于家人和家庭的记忆。父母双亡,自己和正在读中学的妹妹住在一起,此前两人寄宿在姑姑家,直到克里安17岁那年参军入伍。
其它的,他依然一概不知。
“家”是一幢五层公寓,自己的家住在五层,这是自己用当兵时攒下的钱租来的。
五层的阁楼是最便宜的,克里安显然是个穷人,不然不可能临死连一副棺材都没有。
目的距离记忆中的“家”并不远,穿过看起来并不富裕,但街道两旁却满是霓虹灯商铺的街道,便来到了贫民窟。
走进阴暗的小巷子,爬上满是尿骚味与木头腐烂的味道的楼梯,克里安来到了破旧的木门前。
房子严重老化,年久失修,并且天花板上到处都是被雨水浸透的痕迹。
没错,这座城市很潮湿,似乎每天都在下雨,每天都充斥着阴霾。
楼道里有用纸箱当成家的熟睡流浪汉,楼下的巷子里站着零星的几个穿着暴露的女人,不远处还有一位穿着皮衣的壮汉。
时不时的会有汽车经过,对着女人鸣笛,女人会先看看皮衣壮汉,在壮汉点头后,女人便会乘上陌生人的汽车。
由此可见,这座城市的底层人生活的并不如意。
正准备伸手敲门,门却“支呀”一声,开了。
然而门后并没有任何人,克里安低下头,便检查了一下门锁,发现门锁也并没有任何问题。他环顾了一下四周,屋子里同样阴暗潮湿,有着一股浓浓的霉味儿。
刚才在路上的时候克里安注意过周围的一些环境,他发现这个怪异的平行世界与地球上的二十一世纪并没有太大的不同,但奇怪的是,这家人的生活却像是大萧条时期的。
也许是贫富差距巨大所导致的吧。
家里的灯只是简单的灯泡,家里没有电视机,没有电脑。而大街上车水马龙,市中心的霓虹灯密集的有如白昼。
也许……是这个国家的发展走向与家乡不同吧,克里安心想:总不能用地球上的思维和文明来评判其它世界吧?
克里安注意到起居室尽头那间房间的灯是开着的。
显然,房间里还有其他人,也许是那个人没有关好房门,克里安这样告诉自己。
暖黄色的灯光让克里安感觉一阵舒适,不管里面的人是谁,他都不想刻意的去打扰他。
不过好奇心依旧驱使着克里安,他想在不打扰对方的同时,看看对方是谁,长什么样。
于是男人轻轻关上了公寓的大门,静悄悄的走到了尽头的房间。
那是一位褐色头发的白种人少女,此刻她正坐在大大的椅子上,歪着头,熟睡着。
从她那红润的、有些浮肿的眼眶上来看,她今天一定哭的很惨,她应该是身体主人的妹妹“安托莉亚.米斯兰达”吧。
女孩穿着一身黑色的西装,西装的左胸前是某中学的校徽。下身是一条褶皱裙和过膝袜,书桌上还放着一顶黄色的圆边小帽子。女孩长得很干净,给人一种清纯可人的美少女的感觉。
男人对女孩的长相给予肯定的点了点头,缓缓走了过去。他第一眼看到的,便是那黄铜支架的暖黄色台灯下,破旧书桌上的那本翻开的日记。
是克里安的日记,可怜的小姑娘应该还沉溺在失去哥哥的痛苦当中。